一群士兵當即押著季辰，「噼裡啪啦」地往外走去，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。
宋塵卻沒動彈，仍舊站在原地，雖然沒有軍銜，但有實權，是典型的軍中大佬。此時此刻，卻雙手插著褲子口袋，整個人顯得弔兒郎當，像個小流氓一樣，沖施國棟笑呵呵道：「施局長，你們第七局專辦大案，季辰禍害小姑娘的事肯定沒心思過問……我就順手處理了啊！」
施國棟皺著眉說：「少陰陽怪氣的，我之前過問了，那些小姑娘擔心得罪季家，不肯出面作證，我有什麼辦法？」
「懂！懂！」宋塵點著頭說，「這次季偉峰一倒台，那些小姑娘沒了忌憚，所以就出面作證啦……不過季辰出身不同，是歸第七局管轄的，要不給你送過去啊？證據鏈什麼的，我都已經做好了，轉手就能送到公安局去。」
「這會兒想起來他是第七局管轄啦？」施國棟惱火地說：「季偉峰也是第七局管轄的，怎麼不交給我？」
「行啊，那就交給你吧。」宋塵伸出手，打了個哈欠，看樣子似乎很困了。
「？？？」施國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：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我說，季偉峰也交給你吧！」宋塵放下手，咧嘴笑了起來，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。
「你認真的？」施國棟仍舊不敢相信，眉頭也皺起來，眼睛上下掃著，不斷觀察對方，似乎想要找出破綻或是漏洞。
「當然是認真的，第七局花了這麼長的時間，好不容易才將季偉峰一眾人逮捕歸案，我哪裡好意思據為己有？之前在舟山，當著邊耀陽的面，我才故意那麼說的！」宋塵面帶微笑：「季偉峰和季辰等人，統統送到第七局總部了，施局長打算怎麼處理，就自便吧！行了，我太困了，直升機坐了好幾個小時，屁股都快顛碎了，回去休息了啊！」
說畢，宋塵擺擺手，接著轉身而去，漸漸消失在機場的通道裡。
第七局的一眾人面面相覷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突然同時拔腿，朝著機場外面狂奔而去。
乘坐專車回到第七局的總部，一進院子，果然看到季偉峰、柴明明、胡金銓等人站成一排，剛剛被抓起來的季辰也在其中，一個個戴著手銬腳鐐，瑟瑟發抖。
把守在第七局門口的武警交代，說是宋塵派人送過來的。
「哈哈哈哈哈——」看到這一群人，施國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。
「哈哈哈哈哈——」其他人當然也都開心地笑著，第七局總部的院子裡，一時間充斥著歡快的笑聲，有高呼宋塵牛逼的，有誇讚宋塵做事講究的，還有人感慨宋塵要是咱們的人該有多好！
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，大家都是很好的人，如果成為朋友，而非針鋒相對，簡直兩全其美！
「丟掉幻想！」說到這裡，施國棟立刻就不笑了，他搖搖頭，沉著臉說：「宋塵這一次確實做得不錯，還算有點良心！但他意圖滅掉第七局的心思，從來沒有變過！包括他手底下的龍門商會，仍舊是咱們重點打擊的目標，千萬不要掉以輕心、麻痹大意！敵人就是敵人，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！」
眾人也都嚴肅起來，紛紛稱是。
「行了！」施國棟擺擺手說，「大家這幾天也都累了，都回去休息吧，我安排幾個人歸納好了證據，就將這些傢夥送到公安局處理了，接下來大家等著開慶功宴就好了！」
大家頓時「嗚嗚嗚」地歡呼起來，羅雪雁更是奔到季家父子身前，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：「老天總算是開眼了，你們也有今天，真是活該！」
羅陽聽說這件事後，也親自趕來現場，看到淪為階下囚的季偉峰和季辰，當場激動的老淚縱橫：「好啊，好啊，善惡終有報，天道好輪迴，感謝第七局的青天大老爺們……」
我則悄悄離開了第七局總部。
臨走之前，我回頭看了一眼胡金銓，他始終都低著頭，一張臉毫無皿色，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否有一絲絲悔意，不該走上這一條路？
曾經的大學生活就不去回憶了，人總該向前看。
彼時夕陽西下、彩霞漫天，我踩著滿地的碎金子，在銀鋒、雷煌等人的陪同下，剛剛穿過小巷，準備回翠湖酒店好好休息一下，這幾天確實是太累了，身後卻突然傳來喊叫聲：「盛秘書！盛秘書！」
回頭一看，羅陽和羅雪雁一起走了過來。
「盛秘書！」哪怕已經從第七局的院子裡走出來，羅陽仍舊有些激動，握著我的手說，「謝謝你將這個案子力查到底，季家這對狼心狗肺的父子終於落入法網……」
「還是羅姑娘足夠給力，她一次次深入前線，冒著生命危險給我提供了不少線索！這次她的功勞不小，你們羅家就等著起飛吧！羅先生，你養了個好女兒啊！」我笑呵呵地說著。
「是啊，是啊……」羅陽也無比欣慰。
「盛秘書，你真覺得我很好啊？」羅雪雁挺起鼓囊囊的兇脯，一臉得意地看著我。
「是的，你很好！」我很認真地看著她。
「那你之前答應我的，查完這個案子，就跟我約會，還作不作數？」羅雪雁笑嘻嘻問。
「……我什麼時候答應了？」我一頭霧水。
「好啊，不承認了是吧？不管不管，必須跟我約會！」羅雪雁抱著我的胳膊，「噔噔噔」往巷子外奔去，不顧我「哎哎哎」的叫聲，強行將我推進一輛路過的計程車裡。
身後傳來羅陽、銀鋒等人的大笑聲，隨著車子的啟動，漸行漸遠。
這次舟山之行，羅雪雁真的能拿MVP了，好幾次關鍵時刻都是她出手的，所以我也願意和她正兒八經的約一次會。
天色漸晚，我們選了一家很有格調的西餐廳，紅酒開了，牛排上了，夜燈亮了，氣氛也烘托到位了，羅雪雁卻睡著了。
看得出來，她真的是太累了。
羅雪雁趴在散發著清香的木桌上，腦袋側著枕在兩條胳膊上面，一張臉睡得極其安詳，口水從嘴巴裡流出來，淌成一條透明的絲線。
但我不僅不覺得噁心，反而覺得她很可愛。
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頓飯，羅雪雁還沒有醒來的跡象，叫了半天也沒反應，隻好將她背起，走出餐廳，打了輛車，送她回家。
到了她家的巷子口，我又將她背下車，剛往裡走了幾步，羅雪雁突然哼了一聲，終於緩緩醒來，擡頭莫名其妙地說：「這是哪裡，我不是在吃飯嗎？」
「你也好意思！」我將她放下來，哭笑不得地說：「沒吃幾口，你就睡著啦！」
「啊，實在太抱歉了！」羅雪雁連忙抓著我的胳膊，「走走走，咱們繼續約會！」
「不了！」我站在原地沒動，笑著說道：「回去休息吧，我也蠻累了。」
「好不容易求來的一次約會哎，就這麼浪費掉，實在太可惜了……」羅雪雁一臉的不情願。
「改天！改天！」我擺著手，轉身往巷子外走去。
「盛秘書！」
「啊？」
我疑惑地轉過頭來。
「我喜歡你。」月光下，羅雪雁的一張臉極其認真，一雙眼睛也亮晶晶的，「做我男朋友好麼？」
「……不好。」我搖搖頭。
之前還是宋漁的時候，我就拒絕過她一次了；現在作為盛力，不得不再次拒絕她。
「為什麼？」羅雪雁一臉不解，「盛秘書，是因為我之前的生活有些亂麼？我可以保證，跟了你以後，肯定做一個一心一意的好女人！」
「跟這個沒關係。」我再次搖頭。
「那你倒是說出個道道來！」羅雪雁突然來了氣，「本姑娘長得好看，家境不算差，能力也很強，我倒要看一看，你是什麼原因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！」
之前是宋漁的時候，我還能光明正大地說，自己有三個老婆，實在吃不消了；現在作為盛力，眾所周知的單身漢，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，似乎實在說不過去了。
我靈機一動，認認真真地說：「我是羊尾。」
「？？？」羅雪雁一臉震驚地看著我，「盛秘書，你真的假的……」
「真的！」我用力點頭，眼神無比堅定，試圖讓自己的演技更逼真些，「如果我不是羊尾，見到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……怎麼可能不心動呢？」
「……你這也太慘了吧！」羅雪雁仍舊滿臉的不可思議，「盛秘書，你還年輕啊，長得也這麼帥！」
「可不是嘛！」我嘆了一大口氣，「空有一副好皮囊，卻完全用不上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，我才一直沒有找女朋友……」
「沒事沒事，現在科技發達，你一定可以重新支棱起來的……」羅雪雁很努力地安慰著我，到最後似乎忍不住了，終於放聲大笑起來：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很無奈地看著她。
「對不起對不起，我不該笑的……」羅雪雁立刻收斂了笑容，還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。
「羅姑娘，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，這是我心中最難以企及的隱疾……」本來就是為了拒絕她才編出來的，傳得沸沸揚揚就不好了。
「我發誓，我一定不說……」羅雪雁立刻舉手保證，但還是沒忍住，又「哈哈哈」地笑了起來。
「……」我繼續很無奈地看著她。
「對不起對不起，我不笑了……盛秘書，你早點回去休息吧，我也要回去休息了……」羅雪雁一邊說，一邊往自己家的方向走，昏黃的路燈下，隨著她的身影漸漸遠去，還時不時傳來「哈哈哈」的聲音。
「得，好歹是甩脫了。」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，轉身打了輛車回翠湖酒店去了。
……
走到自己家的門口，羅雪雁站住腳步，轉頭看了一眼巷口，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。
剛才還時不時大笑的她，一張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，甚至充斥著哀怨和悲傷。
夜已經很深了，巷子裡空無一人，隻有昏黃的路燈投射下來。羅雪雁的脊背靠住牆壁，身子慢慢下滑，坐在了家門口的石墩子上。
再擡起頭來的時候，已經淚流滿面。
「一個都有仨女朋友了，多第四個就是不行；一個明明正常的很，非說自己羊尾……」羅雪雁仰起頭來，望著黑漆漆的夜空，兩行清淚從臉上滑下，「該死的季辰，都是你毀了我的人生……」
……
回到翠湖酒店的時候，才晚上九點多。
按照現代人的生活節奏，這個點其實還早，夜生活剛剛開始，劉建輝的套房大門緊閉，不知道在裡面商量什麼。
這次辦理季偉峰的案子，我和施國棟通力合作，從頭到尾都沒通知過劉建輝，估計看自己被邊緣化，有些著急了吧？
當然，我並不關心他，回到自己的房間，關上房門洗了個澡，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後，便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了。
先給向影打，再給二愣子打。
得知「XY」是她名字的拼音首字母，而「影老闆」也是為了紀念她後，向影非常無語地說：「你不該告訴我這件事的，這回至少噁心的一個星期吃不下飯了！」
而二愣子，則回到了杭城，接下來他將加快發展的步伐，儘快使龍門商會的勢力遍布浙省，防止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。
當然，千裡之行始於足下，我還是讓他慢慢來、別著急。
該聯繫的聯繫完了，我又給宋塵打了個電話。
「哎，盛秘書！」這次也是一樣，宋塵很快接了起來，語氣裡都帶著笑意，顯然等我的電話已經很久。
「宋隊長！」我無比感慨地道：「真沒想到，你能把季偉峰送回來……」
「嘿嘿，畢竟是你們一手辦理的案子嘛！我要臉，真不好意思直接搶走，還給第七局也是應該的！」宋塵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，「接下來，我建議你防著些劉建輝，他現在必然很嫉妒你，千方百計想除掉你，小心他耍陰招！」
「呵呵，他啊，我還真不放在眼裡！」不是自大，我是真不覺得劉建輝有什麼威脅，不是任星野保著他的話，早不知死在我手上多少回了，「我倒覺得，邊耀陽更棘手些！」
「邊耀陽？」宋塵微微一愣。
「是的！」我很認真地說：「宋隊長，這人明顯不是個好東西，讓他駐守邊境真的沒問題嗎？」
「我也不喜歡他！」宋塵嘆著氣道，「但沒辦法，現階段還真沒人能取代他的位置！和雲廣一帶接壤的越國、寮國、緬國，他都有很硬的關係……有他駐守，邊境才能穩定，除非有人能夠接替他的職責，否則『鎮遠大將軍』還是非他莫屬！」
「好吧……希望這個人能早點出現，我是真的不待見那個邊耀陽。」說完，我便掛了電話，打算好好地睡一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