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塵帶著季偉峰上了直升機，一眾士兵迅速跟著離開，柴明明也被一併擄走。
沒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，之前盤算的所有計劃都作廢了，我也隻能回到第七局的人群之中。
螺旋槳再次捲起了巨大的氣流，周邊的樹木又被吹得東倒西歪，一陣「轟隆隆」的聲音中，數架直升機漸漸升上天空，逐漸化作幾個黑點，最終消失不見。
「混蛋！」施國棟看著天空，仍舊咬牙切齒，狠狠跺了幾下腳，顯然氣得不輕，「宋塵，你他媽的是個混蛋！」
第七局忙活了好幾天，最終卻讓宋塵摘了桃子，擱到誰的身上也會非常不爽。
「……狗東西！老子和你沒完！」邊耀陽同樣怒不可遏，同樣仰頭看著天空怒罵。
他千裡迢迢來到舟山，要人有人、要槍有槍，本以為十拿九穩，誰知折騰半天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，眼睜睜看著季偉峰上了直升機。
這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，施國棟和邊耀陽鬥來鬥去，最終還是讓宋塵撿了便宜。
上哪裡說理去？
隻是二人再怎麼氣也沒有用，宋塵已經把人帶走了，於是隻能各自率眾離開。
回到舟山市公安局，得知宋塵確實將胡金銓和一堆證據都捲走了，就連譚傑和那群偷渡過來的雇傭兵也沒放過，施國棟像是洩了氣的皮球，整個人算是徹底蔫了，沉默了足足大半個小時後，無奈又無力地說道：「走吧，回京城去。」
於是大家一起出門，來到機場，登上專機，氣氛始終都很低迷，大家默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，誰都沒有說話、沒有開口。
直到專機飛上高空，進入相對穩定的平流層，噪音也小了許多後，施國棟才打破沉默，幽幽地道：「宋塵抓走也行，起碼能將季偉峰繩之以法，總好過真的讓邊耀陽帶走吧……那樣的話，季偉峰肯定就出國了，在國外瀟瀟灑灑地過一輩子，第七局的努力就更加付諸東流了！」
確實，國內有許多人，一旦犯事就跑到國外去了，拿著他們賺到的不義之財肆意揮霍，這邊的人除瞭望洋興嘆、跺腳罵街之外，還有什麼辦法？
「確實，宋塵橫插一腳固然可氣，起碼沒讓季偉峰逃到境外去啊！」
「隻要壞人能夠得到報應，功不功勞的其實無所謂了！」
「邊耀陽和宋塵，非選一個的話，肯定是宋塵啊！」
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，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——當然，不接受也沒辦法。
唯獨銀鋒幽幽地說了一句：「其實我也無所謂的，不過是幫忙抓了幾個人……但盛秘書是真的辛苦了，這案子他從頭盯到尾，付出那麼多努力和辛苦，最後卻什麼也沒得到，我為他感到不值啊……」
大家齊刷刷看向了我，顯然也為我感到委屈和不平。
「我還真不在乎，本身查這案子，就是看不慣他們胡作非為，全部落網已經達到我的目的了……」來回看著眾人，我認真地說道：「羅姑娘才是真的慘，她可是一直待在最前線的，生命危險都遇到好幾次，終於到了收割勝利果實的時候……卻被宋塵連鍋帶碗都端走了！」
說到最後，我轉頭看向身旁的羅雪雁，眼睛裡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。
自從上了飛機，她一直坐在我的身邊，肉眼可見的面色不太好看。
「我也不在意的！」這個時候，羅雪雁臉上卻露出了甜美的笑：「一開始摻和這個案子，本來是想提升我們家的地位，以後在京城少受一些季家的欺負……結果查到最後，反而將季家連根拔起了，以後也不可能欺負我們家啦！我的目的也達到了，沒有任何遺憾！真的，我沒怨氣，隻有開心！謝謝施局長，謝謝盛秘書，謝謝第七局，謝謝你們將這案子力查到底……」
羅雪雁的一番高情商發言逗笑了大家，機艙裡頓時一片歡樂，氣氛也隨之輕鬆起來，起碼不像先前那麼壓抑了。
聽到這話，施國棟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，笑呵呵道：「羅姑娘，你能這麼想，實在是太好了……不過什麼也沒得到，我也替你覺得憋屈！這樣吧，你想想看，有什麼願望嗎？隻要我能辦到，一定幫你實現！」
羅雪雁的眼珠子一轉，迅速抱住我的胳膊，眉飛色舞地道：「施局長，您要這麼說，我就不客氣啦！我一直挺喜歡盛秘書的，能讓他做我男朋友嗎？」
機艙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，大家都開始起鬨了：「在一起，在一起，在一起……」
還有人叫：「親一個，親一個，親一個……」
施國棟也笑個不停：「這種個人感情問題，我可做不了主，需要盛力自己決定！」
「那算啦！」羅雪雁放開我的胳膊，滿臉幽怨地說：「盛秘書一直看不上我，組織不給他壓力的話，他是不可能就範的。」
以為她是在故意逗樂子，機艙裡再次一片大笑。
但隻有我知道，她在說完這番話後，便滿懷期待地看著我，顯然希望我能說些什麼。但我假裝視而不見，也跟著大家一起笑，她輕輕地嘆了口氣，低下頭去，滿是哀傷。
我仍假裝沒有看到，並且等大家笑夠了，便迅速轉移話題：「施局長，宋塵沒有軍銜嗎，他憑什麼指揮那些士兵？」
大家顯然也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，也紛紛轉頭看向施國棟。
「對，他沒軍銜！」施國棟認真地說：「具體情況，我也不太清楚，但宋塵以前進過監獄，早早就被軍隊開除了……這樣的人，肯定是不能再官復原職的，但不知道他怎麼操作的，竟然又獲得了大司令的信任，所以採取了其他方式來重用他，將其特聘為京城軍區的顧問，沒有軍銜，但有實權，人稱宋隊長……」
原來「宋隊長」是這麼來的！
提起宋塵，施國棟不笑了，眼神之中滿是恨意：「他上位後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，瘋了一樣的和第七局作對，甚至動用手下的龍門商會作亂，我懷疑是大司令和我頭上的某個領導不對付了……」
說到這裡，施國棟搖搖頭道：「當然，這個涉及到高層鬥爭，你們沒必要知道了，總之出門在外的話，務必小心宋塵、宋漁、龍門商會……他們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！」
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。
我則心想，宋塵和施國棟，兩個人我都接觸過，一樣的浩然正氣、嫉惡如仇，如果處在同一陣營，肯定能夠成為朋友……
該死的高層鬥爭！
一陣閑聊之後，眼瞅著快到京城了，飛機正在緩緩降落，我轉頭看了一眼羅雪雁，發現她仍低著頭，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。
我忍不住了，低聲說道：「不是吧羅姑娘，傷心這麼久啊？下飛機就好了，京城帥哥可多了，一會兒就給你看花眼了。」
羅雪雁擡起頭來，嘆著氣說：「不是這件事情……」
「那是什麼？」
「季偉峰被抓了，季辰好像沒事……我對他們父子倆一樣恨，有一個能脫離法網，讓我非常不爽！」羅雪雁幽幽地道：「而且季偉峰被帶走前，讓邊耀陽幫忙照顧兒子，將來季辰要麼出國，要麼到邊境去，想找他報仇都沒機會了！」
我還沒有說話，坐在對面的施國棟就開了口：「所有證據顯示，季辰確實沒有參與兵工廠的事情……所以無論他要出國，還是到邊境去，都是他的自由。」
聽到這話，羅雪雁更絕望了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和她接觸這麼久了，也大概知道她是什麼人了，屬於有恩報恩、有仇報仇的類型，報復不了季辰，的確讓她非常難受。
說話間，飛機已經落地，並漸漸停穩了，大家紛紛起身準備下機。
看羅雪雁情緒仍舊不高，我便安慰她說：「沒事，賤人自有天收，季辰那種人渣，無論去了哪裡，遲早會遭報應！」
「但願如此吧！」羅雪雁苦笑一聲，站起身來，和大家一起下機。
京城中的機場當然極為繁華，飛機起起落落、川流不息，好在第七局有特權，不僅能坐專機，還能走VIP通道。
大家說說笑笑，剛穿過VIP通道，準備往外走的時候，一個背著雙肩包、提著行李箱的青年，正一邊打電話一邊往裡走著。
不是別人，正是季辰！
羅雪雁之前在飛機上還罵了他十幾分鐘，結果轉眼間就和這個人撞個正著，確實正應了那句老話：冤家路窄！
我們發現他的時候，他並沒有看到我們，仍舊一邊走一邊打著電話：「知道了邊叔叔，我準備上飛機了，到了邊境咱們再說……嗯嗯嗯，我知道，無論施國棟還是宋塵，我肯定是惹不起的，也不計劃找他們的麻煩了……但是那個宋漁，是他把我爸害成這樣子的，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他！」
季辰咬著牙、紅著眼：「我遲早要把宋漁抽筋扒皮！邊叔叔，這麼多年來，您和我爸關係最好，到時候你一定要幫我……嗯，嗯，去了再說……」
說畢，季辰掛掉電話，收起手機繼續往前走。
但還沒走兩步，他突然愣住了，看著我們一大群人，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：「施……施局長……」
不過很快，他又反應過來，當即咬牙切齒地說：「盯著我幹什麼，我又沒有犯罪！讓開，我要上飛機了，第七局再霸道，也不能阻止我去旅遊吧？！」
他一邊說，一邊「踏踏踏」地往前走來。
第七局的眾人面面相覷，季辰說得沒錯，他沒犯罪的情況下，大家還真拿他沒有辦法。羅雪雁更是憤憤地看著他，或許是想起了無數屈辱的往事，以至於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。
我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，示意她放輕鬆。
但羅雪雁根本放鬆不了，一雙眼睛直勾勾瞪著季辰，如果眼神中的火焰能夠化作實質，隻怕是要當場將他燒得一乾二淨了。
當季辰洋洋得意，正要穿過我們一眾人的時候，我的肩膀微微往前一靠，正好撞在他的身上。
「幹什麼？！」我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，「好啊季辰，敢對我這個第七局副秘書長不敬是吧……」
「我沒有……」季辰驚慌失措，連連擺手。
「大家都看到了，你故意挑釁我，狠狠撞了我一下，監控都拍到了！」我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，又沖著季辰大聲喊道：「給我弄他！」
「是，盛秘書！」銀鋒、雷煌等人早就在等這個機會，當即一擁而上，拳腳相加，手足並用，「砰砰砰」地暴揍起季辰來，將其撂倒在地也不罷休，仍舊「咣咣咣」地狠踹著他。
羅雪雁也加入其中，張牙舞爪、吱哇亂叫，一腳又一腳地踹著季辰的腦袋，大家紛紛給她騰開空間，確保她的C位，確保她能狠狠出氣。
「施局長，這就是第七局嗎，手段和X社會還有什麼區別……」季辰在地上滾來滾去，抱著腦袋嘶吼。
施國棟卻不理他，背著雙手擡頭看向左右：「哎，這攝像頭可真頭啊，這牆也挺牆的……」一邊說，一邊往前走去，假裝什麼都沒看到。
直到把季辰揍得頭破皿流、奄奄一息，大家才默契地紛紛停了手。
「敢對我這個第七局的副秘書長不敬，以後長點記性！」我一擺手，「走！」
眾人便跟在我身後，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去，羅雪雁也興奮極了，始終靠在我的身邊。
「好，好，你們等著……」季辰趴在地上，氣若遊絲地放了一句狠話。
我根本不搭理他，還衝羅雪雁擠眉弄眼：「怎麼樣，出氣沒有？」
「出了一大半，謝謝盛秘書！」羅雪雁一把抱住我的胳膊，還把頭枕在我肩膀上，「盛秘書，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，就是能抱到您這根又大又粗的大腿……」
「噼裡啪啦——」
我剛準備說點什麼，前方突然響起一片雜亂的腳步聲，擡頭一看，就見十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奔過來。
怎麼回事？！
不光是我們一眾人愣住，走在最前面的施國棟也站住了，不知道這些突然現身的士兵要幹什麼。
「噼裡啪啦——」
士兵們依舊急匆匆奔行著，他們繞過施國棟，繞過第七局的人，直奔VIP通道入口。
大家紛紛回過頭去，就見士兵們直奔季辰，七手八腳地將他按住，又將他整個人提起來。
「幹什麼？！」滿臉是皿的季辰拚命掙紮，「憑什麼抓我，我犯了什麼罪……」
「你犯了什麼罪？」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，一個青年正漸漸走來，竟是宋塵，他還穿著那身沒有肩章的軍裝，同樣繞過施國棟，繞過第七局的眾人，站在VIP通道的入口，「你禍害過那麼多的姑娘，真以為一點事都沒有啊？」
他的面色一沉，厲聲說道：「拿下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