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會兒，毛暢就遍體鱗傷了。

　　但我仍舊沒有停手，因為這傢夥嘴裡仍舊罵罵咧咧地說著髒話，說是跟我沒完、遲早找我報仇，還咒我祖宗十八代不得好死什麼的。

　　他每說一句，我就狠抽一下，普通人早就認慫求饒了，而他都快昏過去了口中還不停歇，說起來也算是個鐵骨錚錚的硬漢。

　　到最後還是楊開山忍不住了，走過來跟我說：「小漁，別打了，再打得出人命。」

　　我也早就覺得夠了，毛暢現在的傷不比梁國偉差，但他一直罵人讓我下不了台，這時候終於有理由停手了，但還裝作不情願的樣子說：「山哥，不是我不依不饒，是這傢夥嘴巴太臟。」

　　楊開山直接一腳踢在毛暢身上，罵了一句：「給我閉嘴！」

　　毛暢終於安靜下來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，一雙眼睛卻跟惡狼一樣，閃著滲人的光，始終死死地盯著我。

　　「咳咳……放心，我回去後會教育他！」楊開山咳嗽著，拍拍我的胳膊。

　　「讓他離開雲職吧，以後不想看見他了。」我幽幽道。

　　「……行。」楊開山愣了一下，隨即答應。

　　我又轉過頭去，看向不遠處的空地。

　　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雲職的學生，毛暢被人拉到這裡來了，他們不可能不好奇，一開始是三三兩兩、偷偷摸摸，到後來就越聚越多，烏壓壓一大片。

　　自家的天被人毆打到這種地步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敢過來，一是因為麻雀，二是因為楊開山，兩個大人物在這杵著，哪個敢過來不知好歹地送死？

　　我往前走了幾步，沖那些人大聲說道：「從今天起，毛暢就不是雲職的天了……也不能再回到學校！有個叫梁國偉的，你們應該都知道他，以後叫他一聲『國偉哥』就可以了！」

　　言外之意，就是梁國偉取代毛暢，成為雲職新一代的「天」了。

　　梁國偉在雲職挺有名的，否則之前賣不出那麼多清潔劑，但是這天說換就換，還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，未免有點不能服眾。

　　大家都面面相覷，沒一個人當場應聲。

　　「咳咳……」楊開山咳嗽著，走到我身邊來，沖一眾人講道：「就按他說得辦吧。」

　　他的聲音依舊低沉，卻擁有著震懾人心的力量。

　　拋開楊開山「雲城大佬」的身份不談，他在雲職也挺有威望的，坊間傳聞，歷屆的天都會被他收入麾下，甚至有不少學生直接在他手下幹活，從這點說相當於雲職的「實際控股人」了。

　　他一開口，好多人都附和起來，「知道了山哥」「天涼了，早點回去歇著山哥」「啥事招呼一聲就行山哥」的聲音絡繹不絕。

　　果然有不少他的人！

　　楊開山轉頭沖我說道：「那就這樣？」

　　我點點頭：「可以！」

　　楊開山加了我的微信，直接轉了五萬塊錢過來，說是梁國偉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。

　　接著，他又擺了擺手，讓人把傷痕纍纍的毛暢擡進那輛老款賓士車內，繼而一溜煙地離開；雲職的學生也都散了，現場變得安靜下來。

　　這場戰鬥獲得了最終勝利，梁國偉也成了雲職的天，清潔劑可以隨便賣了。

　　但不知道怎麼回事，我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。

　　站在雲職的後門下方，遍地是雜亂的青草，冷風一吹遍體生寒，擡頭看看皎潔的明月，又看看身邊的幾個人，一種難以言喻的滋味自心頭萌生。

　　「怎麼，沒自己幹掉毛暢有點不服氣啊？」麻雀來到我的身前，努力想擠出一點微笑，但那張死人一樣的臉很難勾起嘴角。

　　「……不是，還沒那麼矯情！」我搖搖頭。

　　我是很想和陸有光單獨完成這事，但是麻雀來助陣了，還幫得這麼漂亮、乾脆和利索，我也不至於心生怨言，感激人家還來不及吶！

　　「我是覺得……」我繼續說：「毛暢恐怕不會甘心，恐怕還要捲土重來；還有就是楊開山，他之所以這樣，無非是因為……」

　　我沒有說下去，但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。

　　「毛暢報不報復，我不是很放在心上；但能不能做雲職的天，全看楊開山一句話的事，這才是最讓我不爽的一點！」我沉沉道。

　　「你說到點子上了！」麻雀呼了口氣，突然握住了我的手。

　　我微微一愣，因為手裡多了個冰冷的物件。

　　「毛暢肯定會捲土重來的，甚至有可能是楊開山親自授意！他想知道你身後的人還行不行，你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……行，而且是很行！」麻雀面色嚴肅地說著。

　　言外之意，楊開山這種人其實一直都不老實，現在低頭也不過是人在屋檐下的緣故。

　　「……我明白了！」那個東西被我牢牢地攥在手心裡。

　　麻雀離開了，陸有光也回家了。

　　我給胡金銓打了個電話，讓他把梁國偉送到雲職來。

　　「什麼意思，還要去雲職啊？」胡金銓有點發懵。

　　「嗯，來吧，事情都解決了！」我呼了一口氣。

　　十分鐘後。

　　在雲職的大門口，胡金銓將還在昏迷中的梁國偉交到我手上。

　　我背著梁國偉，一步步走進雲職，又來到男生宿舍樓。

　　時間已經很晚了，但進進出出的人依舊不少，尤其是發生了之前的事情後，很多人都睡不著覺，畢竟雲職的天算是徹底變了。

　　隨著我又出現，眾人驚得不輕，擱到之前早就一窩蜂地攻上來了，現在隻能眼巴巴又怯生生地看過來。

　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，隻能愣愣地站在一邊。

　　「你們的天來了，就是這個態度？」站在男寢樓的大門口，我斜眼瞥著那些傢夥。

　　眾人這才一擁而上，趕緊將梁國偉從我手上接過。

　　「漁哥，送到哪裡？」其中一人謹慎地問。

　　挺好，今晚這麼一鬧，起碼整個雲職都知道我的名字了。

　　「305宿舍吧。」我想了想，給出這個答案。

　　眾人當即擡著梁國偉，浩浩蕩蕩朝305宿捨去了。

　　305宿舍就是毛暢住的寢室，雖然被他改造成賭場了，但平時還在這裡休息，算是雲職的學生司令部。

　　換司令部有點麻煩，直接取而代之好了。

　　有我坐鎮，自然一路暢通無阻，沿途的人都乖乖站在兩邊，像是迎接新的大王歸來和登基。

　　當然，新王還在昏迷之中，沒辦法親眼看到這份榮光了。

　　推開305宿舍的門，毛暢自然不在裡面，但是他的幾個兄弟正坐在一起商量著什麼。

　　看我進來，一個個都面色驚恐、不知所措地站起來。

　　「雲職的天來了，有點反應啊各位！」我用下巴指了指身後眾人擡著的梁國偉。

　　「哦哦哦……」幾人趕緊衝過去，將梁國偉接過來，放到某張床上。

　　我拉了張椅子坐下，又給自己點了支煙，翹著二郎腿看他們給梁國偉脫鞋、蓋被，最後又乖巧地在宿舍裡碼垛似的站了一排。

　　「從今天起，毛暢不會再回來了，你們專心伺候好梁國偉就行。」我幽幽地吐出一口煙。

　　「好！」幾人紛紛點頭。

　　「雖然說一朝天子一朝臣，梁國偉也有自己的兄弟，不過這會兒都在醫院躺著……你們要是伺候好他，還能繼續在他身邊沾光。」我繼續幽幽說著。

　　「好！」幾人再次點頭。

　　他們是毛暢身邊最親密的幾個兄弟，百分百還會和毛暢保持聯繫，沒準還要承擔監視梁國偉的責任。

　　不用這麼麻煩，我們直接搬進來了，就讓他們盯著梁國偉的一舉一動！

　　「睡吧！」我爬上樑國偉的上鋪。

　　「？？？」幾人詫異地看著我。

　　「怕你們欺負梁國偉，我盯著點。」我隨便扯了條被子蓋上，嘻嘻地笑了一陣。

　　「不會，肯定不會。」幾人立刻搖頭。

　　「那就睡吧！」我擺擺手，讓他們關了燈，在腦子裡構思著接下來的計劃，隨後也在黑暗中沉沉地睡去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第二天一大早，梁國偉幽幽地醒來了。

　　「卧槽！」

　　看到床邊站著幾個人，梁國偉驚叫一聲，猛地坐起。

　　「你們……要幹什麼？！」梁國偉一臉驚駭，迅速在床上亂抓著，想找到一個防身的工具。

　　「國偉哥，該吃早餐了！」一個學生手裡拎著包子和豆漿，遞了過來。

　　「先刷牙還是先吃飯？」另一個學生舉著擠好牙膏的牙刷。

　　「先洗臉也行！」又一個學生將臉盆遞過來，裡面已經盛好了熱水，「國偉哥，要妹子伺候的話，我去叫幾個女生過來。」

　　沉默，長久的沉默。

　　「……你們，到底什麼意思？！」梁國偉愣了半晌，還拍了拍自己的臉，確定沒有做夢，才奇怪地問：「毛暢讓你們這樣的？到底想幹嘛啊？！」

　　他當然認識這幾個人，都是毛暢身邊的心腹！

　　「國偉哥，毛暢已經不是雲職的天了……」其中一個學生認認真真地說：「雲職的天，是您。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梁國偉一臉迷茫，顯然相當不解。

　　「漁哥昨晚來雲職將毛暢攆出去了，還當眾宣布以後您是雲職的天。」另一個學生再次解釋。

　　「？？？」梁國偉還是一頭霧水。

　　「……具體過程，您問漁哥吧，他應該能說清楚！」又一個學生說道。

　　梁國偉立刻摸出手機，撥了一個號碼。

　　「爸爸接電話呀……」

　　鈴聲自頭頂響起，梁國偉震驚地揚起腦袋，正看到坐在上鋪笑臉盈盈的我。

　　「小……小漁……咋回事啊……」梁國偉更懵了，小小的眼睛寫滿了大大的疑惑。

　　我先讓那幾個學生出去，接著將昨晚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。

　　清晨的陽光灑進窗檯，碎金一般披在我的身上，像是給我鍍上一層金色鎧甲。我盤腿坐在上鋪，笑臉盈盈地看著梁國偉。

　　「所以，你現在就是雲職的天了。」我點了一支煙，伸手塞到梁國偉的嘴裡，「國偉哥，現在有什麼感想麼？」

　　「我……我想找個老婆！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

　　「大學四年了，我一直沒有女朋友！」梁國偉激動地從床上跳下來，「這回成了雲職的天，妹子還不隨便我挑？哈哈哈，以後能告別右手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是萬萬沒想到啊，梁國偉最在意的竟然是這個。

　　「吱呀——」

　　我正想勸他談戀愛的事不著急，應該趁這個機會趕緊把事業搞起來，畢竟沒多久就要大學畢業了，天也當不了幾個月，趕緊利益最大化才是王道，就在這時宿舍的門突然被人推開。

　　一陣香風隨即撲面而來，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孩走了進來，看面相也才二十齣頭，卻有著同年齡段很少見的風韻和成熟，尤其她還穿著一件V領的黑色針織衫，露出兇前大片雪白的同時，黑色包臀裙下的大腿更是奪目，簡直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眼睛！

　　「蔣曼曼，你怎麼來了？！」梁國偉一臉詫異。

　　「你現在是雲職的天了？」被稱作「蔣曼曼」的女孩徑直走到他的身前，烈火一般的艷麗紅唇微張，一雙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，欺霜賽雪的脖頸向前稍傾，像是突然降落在湖面的白天鵝。

　　「啊，是……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，梁國偉有點語無倫次起來，一張臉也肉眼可見的微微發紅了。

　　「你知道我，隻做天的女人！以前是毛暢的女朋友，現在歸你了，沒意見吧？」

　　「沒……沒意見……」

　　梁國偉的臉更紅了，眼神中卻滿是喜悅，像是突然中了五百萬的大獎。

　　「好，那就這麼定了，中午記得接我吃飯！」說畢，蔣曼曼轉身離開，香風也隨她而去。

　　別說梁國偉了，連我都愣了半晌，心想這個蔣曼曼有意思啊，性格和沈落雁有點像，一個是隻做學生會主席的女人，一個是隻做「天」的女朋友。

　　——再次印證了胡金銓的那句話，大部分女人就是獨愛「獅王」「頭狼」一類的人物，隻是沈落雁、蔣曼曼這樣的，仗著自己過人的顏值和身材，敢於直接上門表達自己的訴求！

　　挺好，起碼目的明確，不矯情、不裝逼！

　　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　　梁國偉又扇了自己兩個耳光，確定這不是夢境以後，果斷大笑起來：

　　「小漁啊小漁，跟著你算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了！好傢夥，睡醒一覺，不僅做了天，連女朋友也有了！蔣曼曼，可是我們學校最著名的女神啊，真是做夢也不敢想象能擁有她！我要多睡幾覺，是不是就能當市長了？」

　　其實我不太喜歡沈落雁、蔣曼曼這類型的女人，她們哪有什麼愛啊，純粹隻看條件，但也不至於去幹涉梁國偉的想法，他愛咋樣就咋樣唄！

　　我隻認認真真地說：「你先不要得意太早……不出意外的話，毛暢肯定還會回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