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我們聽清楚了，就是龍門商會！
「為……為什麼……」一向沉穩內斂的白狐，都忍不住結巴起來，由此可見有多震撼。
我和姜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梁無道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。
「不是說了嘛，效仿洪天賜，多一條腿走路。」梁無道一臉理所當然，幽幽地道：「他能和龍門商會搞好關係，我們也可以嘛！聶志豪第二次偷襲樂樂，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接觸龍門商會的機會，而且光明正大、明正言順，誰都挑不出理！」
說到最後，梁無道甚至為自己的機智得意起來：「起初我隻感受到了憤怒，後來漸漸冷靜下來，才發現這是上天賜予我的良機！無論將來龍門商會昌盛還是衰敗，咱們就擁有了隨意進退的本錢！」
屋子裡的幾個人面面相覷，我們大概聽懂了梁無道的意思，但還是有點接受不了，畢竟之前還對龍門商會喊打喊殺，轉眼間就要和人家雙宿雙飛、共結連理了？
「放鬆一點，各位。」梁無道的臉上浮現笑容：「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！」
這話倒是很對，除非殺父之仇、奪妻之恨，否則化解起來也不是那麼困難的。
「梁老爺子，我明白您的用意了……」白狐突然開口，「可咱們要怎麼和龍門商會建立聯繫，他們願意和梁家合作嗎？」
「那還不簡單麼？」梁無道又笑起來，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，「樂樂以前就是龍門商會的人，讓他做中間人不就行了？」
接著，梁無道轉頭看向姜樂：「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「……」姜樂似乎還沒反應過來，躺在床上目瞪口呆，半晌才怔怔道：「當然沒問題啊，剛開始我就支持兩邊和解，是您非要和他們不死不休的嘛……」
「那時候的我確實是短視了，以為龍門商會好拿捏、好欺負！」梁無道長長地呼了口氣，似乎也對曾經的決定感到懊惱，「樂樂，你覺得這次合作能成功麼？」
「那肯定沒問……」姜樂說到一半，突然想到什麼，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，接著又面色複雜地道，「以前肯定沒有問題，現在不確定了……我得打個電話問問！」
「好，那你快打！」梁無道滿懷期待地看著他，「直接給宋漁打！實在不行，我親自跟他談。」
「啊……」姜樂遲疑了下，又瞥了我一眼，「直接打給宋董恐怕是不太行，他平時挺忙的……這種事情，一般和向總談比較好。」
「行，那就和向總談！」顯然知道向影在龍門商會中的地位，梁無道點頭表示肯定。
姜樂這才摸出手機，手指在屏幕上滑動，撥通了向影的號碼，並且在梁無道的示意下按了免提。
「……喂？」向影倒是很快接起，但聲音裡明顯有些疑惑，不太清楚姜樂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她。
「向總，是我！」姜樂認認真真地說：「我爸讓我打電話，和你商量點事！」
「……哦，有什麼事？」知道梁無道就在旁邊，向影立刻調整了說話語氣，變得有些冷漠、疏離和古井無波了。
「向總，是這樣的……」瞥了梁無道一眼，姜樂繼續說道：「我家和聶家發生了點衝突，現在打算收拾他們，準備聯合龍門商會一起行動……」
姜樂迅速講了一遍前因後果，將聶志豪二度偷襲他的事情，以及梁家打算和聶家開戰，擔心不敵所以準備拉上龍門商會的過程，完完整整說了一遍。
「向總，知道龍門商會現在對我很不滿意，大家覺得我是叛徒……但說實話，他畢竟是我親爹！」姜樂輕輕地嘆著氣，「而且自從來到這邊，我經常勸我爸跟龍門商會和解……現在總算有一點成效了！向總，千萬別錯過這個機會啊！」
姜樂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，既表達了合作的意向，也沒墮了梁家的面子，可謂一舉兩得，梁無道都忍不住沖他豎起大拇指。
「……」這麼大的事情，又沒有我的首肯，向影自然做不了主，她沉默了一陣之後，說道：「等我和大家商量下，再給你回復吧！」
「好，那我等你消息！」姜樂這才掛了電話。
向影當然不會立刻就給我打電話，畢竟她知道我之前來梁家了。
屋裡一片寂靜，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
向影沒有立刻答應，梁無道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，姜樂安慰他道：「沒事的爸，向總不是說了隨後再回復嘛！」
「……你覺得她能答應麼？」梁無道陰沉著臉問道，似乎還挺擔心這個計劃不能成功。
「我覺得沒問題！」姜樂坐了起來，兩隻手放在腿上，「我了解龍門商會，他們根本不想惹大管家，有機會和梁家合作，肯定不會錯過！」
「以前是以前，現在是現在了啊……現在的龍門商會，咱們未必高攀的上……」梁無道喃喃地說著，臉色也有一些蒼白，看上去很不自信。
我的一顆心卻是砰砰直跳，又想起崔雄才曾經說過，如今的我，地位比那幾位管家還隱隱高出一籌了！
看這情況，顯然是真的啊！
姜樂又瞥了我一眼。
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，表示可以合作。
「應該沒什麼問題，爸！」姜樂立刻笑了起來，兩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：「我覺得您分析的很正確，因為方芸汐的事情，龍門商會憋著一肚子氣，正想狠狠收拾聶家一頓！這時候跟他們合作，屬於雪中送炭！」
梁無道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些：「好，那就等他們的消息吧！」
他呼了口氣，突然想起什麼，轉頭看向了我：「阿力，你看到了，是聶家先不仁的，不能怪我們不義！」
「……嗯！」我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作為調節三家關係的潤滑劑，如果實在解決不了他們之間的矛盾，就隻能置身事外、袖手旁觀了，總不能拿著尚方寶刀去砍聶雲峰吧？
「其實發展到現在，你這個小管家已經派不上用場了。」梁無道直截了當地說：「我們三家真要崩了，根本不是你能夠阻攔的！」
「是。」我再度點頭，承認了這一點。
「所以，直接歸順我梁家吧！」梁無道面色誠懇，認真地道：「盛力，我一直很看好你……事已至此，沒有必要再為洪家和聶家服務了！」
其實他們都非常看好我，否則當初就不會一起推舉我成為小管家了。
「……還不到那一步！」我咂著嘴，「梁老爺子，三年之期畢竟未到，我還是再觀望一下吧。」
「那也可以！」梁無道點點頭，「隻要你願意來，梁家的大門永遠敞開，薪資隻會比你做小管家的時候更高！」
「感謝梁老爺子！」我拱拱手，「那我就先走了，有事再打電話。」
……
卸去妝容，又是一番長途跋涉，我回到了金陵的龍門商會。
來到辦公室裡，向影等人已經在等著我，一圈人坐在沙發上正聊著天，看我回來，大家紛紛起身問好。雖然已經深夜，但眾人的精神頭都很好，看上去就跟磕了葯似的亢奮。
最激動的莫過於麻雀了。
得知要幹聶家，沒有人比他更積極，畢竟他想救方芸汐脫離苦海已經很久了，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便回來了，立刻一瘸一拐地迎上來：「宋董……」
「別著急。」我沖他擺擺手，接著轉頭看了一下左右，疑惑地問：「二愣子和夏瑤呢？」
「他倆陪著聞小天去杭城了。」向影回答，「在那邊設立龍門商會的分部，需要有經驗的人鎮場子，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了。」
「嗯。」我點點頭，快步走到辦公桌後，擺手讓眾人都坐下來，接著便進入正題，「事情大家都清楚了，要和梁家合作麼？」
「要！」
「必須合作啊！」
「聶家不是東西，把方姑娘欺負成什麼樣了……」
在眾人的心裡，還是把方芸汐當朋友的，哪怕之前捅了麻雀一刀，也沒改變大家對她的好印象——當然，主要還是因為麻雀不計較——因此一個個群情激昂，像打了雞皿似的嘶吼，幾乎要把嗓子喊啞。
除了麻雀以外，第二激動的是餘英，她也不斷振臂高呼：「敢偷襲我家樂樂兩次，這個聶志豪真是活膩歪了……」
聯合梁家，對付聶家，看來已經全票通過。
但我仍未急於答應，而是雙手交叉，放在辦公桌上，看向麻雀，認真地說：「雀哥，如果方姑娘鐵了心跟隨聶家怎麼辦？」
不是我不信任方芸汐，而是作為盛力呆在聶家的時候，實在沒看出來她對聶家有任何的敵意——或許一開始有，但到後來就沒有了，就是一味地順從與迎合。
「不可能！」麻雀倒是非常堅定，「方姑娘現在被逼無奈，隻要救出她的家人，分分鐘背叛聶家，回歸龍門商會！」
我又朝向影看過去，「方姑娘的家人有線索麼？」
「有一些了，最近幾天應該就能救出來了。」向影立刻回答。
「好！」我臉上露出滿意的笑，辦公室裡的眾人也歡欣鼓舞，麻雀更是激動的手舞足蹈，哪怕身上有傷，也還是衝到向影面前，又拱手又鞠躬，樣子十分滑稽。
向影真是從未讓大家失望過，「二把手」的地位真是穩如泰山。
她說能救出來，那就一定能救出來！
但我再次看向麻雀：「如果救出方姑娘的家人，她也還是跟隨聶家，對付龍門商會呢？」
「不可能……」
「不要不可能。」
不等麻雀說完，我就打斷了他，面色凝重地道：「我就問你，如果她還是跟隨聶家，繼續對付龍門商會怎麼辦？」
辦公室裡猛地安靜下來，空氣像是突然凝固，氣氛更是無比壓抑，眾人連口大氣都不敢喘。
在大家都對方芸汐充滿好感的氛圍下，我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，無疑是一種「潑冷水」的舉動，不過與此同時，他們又很明白，我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！
必然是聽說了什麼，或者看到了什麼。
眾人紛紛看向麻雀，等待著他的回答。
剛才還很興奮的麻雀，此刻就像熄了火一樣，一張臉先是漲紅，接著又變得慘白，過了許久許久，他才緩緩地道：「如果是這樣的話……我會親手殺了她的。」
眾人臉上均是一震，不少人的面頰甚至微微顫抖起來。
早就說了龍門商會是個「舔狗」加「戀愛腦」組合的公司，這裡面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情種，離了愛人活不下去的那種類型。
親手殺死心愛的人，根本無法想象會有多麼痛苦！
「好！」我卻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，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，接著又轉頭沖向影道：「等確定向姑娘的家人能救出來，再給姜樂回電話商量合作的事！」
「行。」向影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