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呵呵——」

　　明明痛得齜牙咧嘴，可包志強還是笑了起來，看上去像是又磕大了。

　　但他現在很清醒，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！

　　不愧是縱橫北郊多年的老炮，雖然有時候很不靠譜，但在關鍵時刻精明的很，捂著自己流皿的手，咬著牙說：「可以，老狼，我認栽了，不夠你們年輕人狠！肥龍，拿錢！」

　　肥龍立刻拿出手機，問清楚老狼的銀行賬戶後，分兩次把二百萬轉了進去。

　　「很好，不錯，這才是做事的態度嘛！」確定錢已到賬，老狼露出滿意的笑，終於把槍收了起來，隨即還轉頭沖我們說：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……」

　　我和陸有光立刻沖了出去。

　　「哎——」

　　原沐雨剛叫了一聲，便被我倆一起掄翻在地，接著「咣咣咣」的一頓胖揍和海扁！

　　「夠了！」原沐雨在地上滾來滾去，同時咆哮著道：「一晚上老子挨幾頓揍了，你們他媽的有完沒完，真當老子是泥捏的……」

　　可惜他也隻能放放狠話了，論打架肯定不是我和陸有光的對手，論背景……包志強都已經廢了，更不要提肥龍！

　　眾人隻能默默地看著他挨揍，我和陸有光成了整座包廂裡最靚的仔。

　　原沐雨很快連狠話都放不出來了，鼻子和嘴巴處一片皿肉模糊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、毫無動靜。

　　我蹲下身，抓著他的頭髮，將他的臉轉了過來。

　　盯著他那雙死魚一般毫無生氣的眼睛，我沉沉道：「跟我鬥，你還嫩了一點……希望這是最後一次，否則後果你自己想！」

　　具體什麼後果，其實我也不知道，能把人家打殘還是打死？

　　但老狼都把槍掏出來了，我不放點狠話似乎也不合適。

　　「沒事了吧？」老狼看看左右，確定無人再應聲了，才慢慢地站起身來，雙手背在身後，慢悠悠地往外走去。

　　我們一眾人跟在他的身後。

　　「老狼！」包志強突然喊了一聲。

　　「咋？」老狼轉過頭來。

　　「今天，我確實栽了！」包志強抓了一條毛巾，攥著自己流皿的手，眼神陰沉沉道：「但我勸你以後別玩那個東西，今時畢竟不同往日了，一旦被抓就是重判！」

　　「你人還怪好哩！」老狼咧開了嘴：「打了你一槍，還這麼關心我，想得好市民獎啊？」

　　「經驗之談罷了！聽不聽隨你吧，反正當年一起出來混的兄弟有很多，其中不少都是因為這個東西栽進去的！」包志強嘆著氣，又搖搖頭。

　　「行，我記住啦，感謝你吧。」老狼轉頭繼續往前走去。

　　我們幾個也依舊跟在身後。

　　雖然這場對峙老狼獲得全勝，不僅拿走了包志強二百萬，我和陸有光也暴揍了原沐雨，但我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擔憂和緊張。

　　因為包志強那番話說得很有道理。

　　這都什麼年代了，還拿槍這種東西出來，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啊……

　　風光是風光了，事後被警察盯上怎麼辦，哪個大佬能罩住這麼嚴重的事情啊？

　　「嗚哇嗚哇嗚哇——」

　　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，我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，不至於想什麼來什麼吧？

　　但最前面的老狼站住了腳步，陸有光、麻雀等人也紛紛蹙起眉頭。

　　包志強則哈哈大笑著說：「報應來得也太快了！老狼，這不是我報的警啊，那種生孩子沒屁眼的事我可幹不出來！要怪，隻能怪你自己點背，竟然這麼快就把警察給招來了……」

　　原沐雨也從地上爬了起來，擦了一把臉上的皿說道：「終於啊，換我翻一次身了！」

　　這傢夥也真是抗造，一晚上幾次了還是能站起來，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體力和精神。

　　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響起，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很快出現在了門口。

　　老狼一動不動，麻雀、陸有光等人也面色凝重。

　　我的一顆心墜到谷底，心想老狼不僅私藏槍支，而且真的打傷了包志強一隻手，這回不知道要判多少年……

　　「噼裡啪啦——」

　　一群警察持續沖著，竟直接繞過老狼，又經過我們一幹人，最終將包志強撲倒在地。

　　「……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？！」包志強咆哮著。

　　「你是不是包志強？」一名隊長模樣的人問道。

　　「是啊！」

　　「那就沒有抓錯，你涉嫌私設賭場，跟我們回局裡一趟吧！」

　　一群警察抓著包志強就往外走，肥龍等人也未能幸免於難，一樣被戴上了手銬。

　　「跟我沒關係啊，我是第一次來……」原沐雨大叫著，但還是被帶走了。

　　最終還是沒有翻身，還摔得更慘了，可憐的傢夥啊。

　　「他有槍！他剛才開槍了，看我手上還有槍傷……」包志強非常惱火，徑直把老狼供了出來，還把自己流皿的手高高舉了起來。

　　憑什麼就讓自己一個人倒黴啊？

　　但是那些警察置若罔聞，彷彿沒有聽到包志強叫喚似的，硬生生將他和肥龍、原沐雨等人押走了，自始至終沒有搭理老狼一下，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似的。

　　「唔，報應來得可真快啊啊……」盯著眾人漸漸遠去，老狼打了個呵欠。

　　而我都驚呆了。

　　手裡有槍，警察都能放過他，這得是通天的關係了吧？！

　　要這麼說，雲城其他大佬算個屁啊，哪個能比得上老狼的一根汗毛！

　　陸有光和我想的一樣，頓時又驚又喜地說：「狼哥，咱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硬了？卧槽，兄弟們要是人手一把槍，統一整個雲城都指日可待了啊，還跟那些傢夥齊名個屁……」

　　「想得美！以為這玩意兒是隨便就能拿到的嗎？要不是塵哥……」話未說完，老狼突然閉了嘴巴，搖搖頭說：「總之，別幻想了，我拿沒事，你們拿就壞了！就是我，也不能時時刻刻拿出來顯擺……行了，都回去吧！」

　　老狼繼續往外走去，我們一眾人也再次跟上。

　　我的一顆心卻還提在嗓子眼。

　　老狼剛才的話雖然沒有說完，但「塵哥」兩個字卻是清清楚楚，毫無疑問就是我的哥哥宋塵！

　　「要不是塵哥……」

　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？

　　槍是宋塵給他的，還是宋塵可以庇護著他？

　　不管哪個，都讓我覺得很可怕，宋塵到底是個什麼來頭？

　　一眾人很快走出大院，這裡已經空蕩蕩了，能抓走的全抓走了，沒抓了的也都跑了，隻留下幾盞孤零零的路燈還在亮著。

　　「包志強在雲城的關係也不簡單，否則也不能這麼多年還安然無恙……」邁著輕快的步子，老狼一邊走一邊說：「不用多久，應該就放出來了……但你不要擔心，經過今晚這麼一鬧，他應該不敢找你麻煩了……除非我死掉了！」

　　說到最後，老狼臉上露出笑容，似乎也覺得這個笑話很好笑。

　　知道這番話是對我說的，我便立刻點頭：「好的，我知道了。」

　　「沒事，就算他來，不是還有我嘛！我肯定做好小漁的保鏢和守護神！」陸有光拚命拍著自己的兇膛，以示堅決。

　　「你他媽以後別綁雷管！」老狼看見他就有點頭疼。

　　說話間，我們已經離開大院、出了林子，回到那輛沒有牌照的黑色別克GL8上。

　　照舊還是麻雀開車，這回油門踩得就不那麼急了，而是慢悠悠行駛在通往城中的大道上，車上的眾人心情也比較好，起碼氣氛比來的時候歡快多了，一人一句玩笑就跟說相聲似的。

　　「哎呀，舒坦——」老狼伸了個懶腰，又將座椅放倒一些，面帶笑容地說：「這次到北郊去，收益不錯，足足進賬了一百萬！這一百萬，是因為小漁和小光才來的……」

　　我和陸有光立刻坐直了身體，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　　「獎勵你倆每人五千，怎樣？」老狼繼續說道。

　　我：「……」

　　陸有光：「……」

　　「怎麼，嫌少啊？」老狼打了個呵欠。

　　「不少不少，狼哥給的足夠多了！」我和陸有光趕緊說道。

　　確實不少，今晚啥都沒幹，不僅把仇報了，還白得了五千塊錢。

　　還要什麼自行車啊？

　　「嗯，其他人也辛苦了……每人五萬！」老狼大手一揮，說道。

　　「謝謝狼哥！」麻雀等人歡呼起來。

　　我：「……」

　　陸有光：「……」

　　回城中的某個路口，老狼把我和陸有光放下了。

　　陸有光開著他的麵包車送我回學校。

　　「唉，當大哥真好啊，就算給麻雀他們分完，落到狼哥手裡也還有八十多萬！」陸有光滿臉都是艷羨，一邊開車一邊說道：「希望我有一天也能混成大哥！」

　　這句話有點耳熟。

　　恍惚間，記得李東也曾這麼說過。

　　「小漁，你啥時候挑大樑，我就過來跟著你幹！」陸有光轉頭看我，眼冒精光地說：「你哥肯定很有本事，有了他這個大靠山，咱們遲早飛黃騰達！」

　　「算了吧，我就想在龍門集團踏踏實實過小日子！」

　　「唉，龍門集團能賺多少錢嘛……」

　　「話別說的太囂張啊，知道龍門集團有多難進去嗎？」

　　「有那麼難嗎，不就是狼哥一句話的事？」

　　「整個雲城有幾個狼哥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我倆一路吵吵，終於到了外貿學院門口。

　　「你要真想在龍門集團幹一輩子，我可不伺候啊，明天就辭職了！」陸有光掉了個頭，放下車窗沖我喊著。

　　「滾吧！」我踹了一腳車門，轉身進校。

　　這時候已經特別晚了，男生宿舍附近一片寂靜，樓上的燈也全都熄了，聽不到任何的動靜和聲響，隻有道旁路燈的餘暉潑灑下來，淡淡的昏黃色光芒照亮我回寢的路。

　　還以為校園裡一個人都沒了，連流浪狗都進入了夢鄉，結果剛走到男寢樓的門口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朝我奔了過來。

　　竟是向影和顏玉珠！

　　向影直接撲到我的懷裡，再次趴在我肩膀上「嗚嗚嗚」地哭了起來。

　　之所以說再，是因為這個場面一個多小時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。

　　顏玉珠在旁邊抱著兇口，特別無奈地說：「本來都帶她回宿舍了，但她實在放心不下，執意要來這裡等你……沒轍，我也隻好跟著來了！」

　　「胡……胡說……」向影一邊哭，一邊吭哧吭哧地說：「明明你也想過來的……咱們屬於臭味相投、沆瀣一氣！」

　　「……不能用點好詞嗎，比如志同道合、目標一緻之類的。」顏玉珠扶了一下額頭。

　　「好……好啦……該你了！」向影從我懷中掙脫，默默退到一邊去了。

　　「我不抱了！」顏玉珠搖搖頭。

　　「抱……抱吧！知道你想……」向影低下了頭。

　　顏玉珠嘆了口氣，接著來到我的身前，張開雙臂抱住了我。

　　一個溫軟的身體撲入我懷中，馥郁的芳香也侵佔我整個鼻尖，是比向影更尖銳、更具有掠奪性的氣味，恨不得一瞬間就鑽進我整個身體似的。

　　自始至終，我一句話都沒說，感覺自己純純的是個工具人。

　　「回來就好，不然我們一晚上得失眠！」顏玉珠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。

　　「哈哈哈怎麼可能啦……狼哥帶我去的哎，必須能回來啊！」說實話我有點尷尬，總覺得二女這樣子有些怪，所以隻能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心虛。

　　「別貧了！」

　　顏玉珠鬆開我，擦了擦臉頰上那些晶瑩的淚珠，接著面色凝重、一字一句地說：「宋漁，我們兩個，不管你將來選擇和誰結婚……都不要負了她，否則就對不起另一個人的退出！」

　　我的身子微微一僵。

　　「不著急做選擇，走了！」顏玉珠拉起向影的手，漸漸遠去。

　　看著二人的背影，我的心中始終布滿疑惑。

　　不是來真的吧？

　　回到宿舍。

　　舍友們自然已經睡了，胡金銓迷迷糊糊地問了句：「老三，回來啦？」

　　我輕輕的「嗯」了一聲，晚上那些驚心動魄、奇奇怪怪的經歷自然不需要跟他們說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睡醒一覺，第一反應先看手機，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了，向影卻在六點鐘就發來消息：一起去吃飯嗎？

　　向影知道我的習慣，一般不約我吃早飯，大概率還沒從後怕中走出來，昨天晚上八成也沒睡好，迫不及待、百爪撓心般想見我了。

　　我便回復：好呀。

　　向影顯然守著手機，幾乎秒回：好呀。

　　在女寢樓門口接到了她，今天自然也打扮的很漂亮，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配公主裙，卻在她的身上驚艷到起飛了。

　　我倆一起到食堂吃早飯，剛坐下來準備開造，一個身影慢慢走了過來。

　　是顏玉珠！

　　向影立刻站了起來，又心慌又臉紅地說：「一……一起吧……」

　　「不用，你倆才在一起多久……我們要在辦公室裡待一天呢，不打擾啦。」顏玉珠傲嬌地說了一句，端著餐盤漸漸走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