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玉珠的怪異行為引起了我一些警覺,生怕她會突然闖進來打擾我的告白,那個癲婆似乎幹得出這種事!
好在彼此之間隔著一條馬路,還有鋁合金的窗戶阻擋,就算進來也要繞過正門,足夠我完成接下來的事了。
我迅速將目光收回,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向影身上。
向影還是臉紅紅的,眨巴著一雙璨若流星的眼睛問我:「在一起……是指談戀愛麼?」
我點點頭:「對,談戀愛,做我的女朋友!」
我以為向影會很開心,忙不疊地答應我,畢竟追我三年多了是吧,擱誰不得開心的一蹦三尺高啊?
但她竟然搖了搖頭:「我不想談戀愛,也不做你女朋友……我要和你結婚!」
我:「……」
包間眾人:「……」
怎麼說,向影可能活得太單純,腦子裡隻有「結婚」兩個字吧!
我很認真地解釋著:「就算想要結婚,也要先在一起、先談戀愛才可以啊!」
向影疑惑地問:「談了戀愛,就一定能結婚嗎?」
「這個不一定吧……」我微微皺著眉,現在確實沒法做出這個保證。
這和渣不渣男沒有多大關係,談戀愛隻要互相喜歡就可以了,結婚卻要經過更嚴格的步驟和考驗,不先在一起怎麼知道彼此是不是合適的?
就連曲佩兒等人也理解我,紛紛說道:「小影,要先談戀愛才行啊!」
誰知向影還挺固執,仍舊搖著頭說:「直接結婚就可以了……沒必要整那些沒用的。」
包間裡一片寂靜,大家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都能看出向影不是在開玩笑,而是很認真的在說這件事情。
我也有點發懵。
這次表白,到底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?
向影肯定是喜歡我的,否則不會想要和我結婚,但又確實把我給拒絕了,根本不想當什麼女朋友!
鬼使神差的,我又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窗外。
顏玉珠仍舊站在馬路對面的電線杆下,來來往往的車流使得她的身影忽隱忽現,手裡的一根糖葫蘆已經快吃完了,嘴角還露出一絲得意的笑,顯然正在看戲。
隔著一條馬路,她不可能聽到包間裡在說什麼。
但她那副樣子明顯知道向影會拒絕我!
為什麼會這樣?
我的腦中一片迷茫,突然覺得自己不太理解這個世界。
莫名其妙,簡直莫名其妙!
我把手裡的玫瑰花放在桌上,轉身走出包間。
沒人攔我,大家也覺得我是該走了。
回到宿舍,在床上躺了沒一會兒,胡金銓、白寒松和馬飛就回來了,他們齊齊圍在我的床邊欲言又止。
「不用安慰我……」我嘆著氣說:「也不是第一次失敗了,這點挫折還經得起。」
「不是……」胡金銓面色為難地說:「你沒結賬,哥幾個湊的錢……」
「卧槽!」我立刻坐起來:「我都難過成這樣了,你們還跟我計較這幾百塊錢的事啊?」
「不是啊老三……本來就是慶祝你轉正的,而且你都有工作了,我們還花著家裡的錢……親兄弟明算賬吧。」胡金銓硬著頭皮說道。
沒轍,我隻好把錢轉給他們。
收到錢後,幾人才鬆了口氣,白寒松笑嘻嘻說:「你難過啥,向影不算拒絕你啊,人家隻是想和你結婚而已。」
胡金銓也說:「是啊,人家一門心思想嫁給你……怎麼說也不算是失敗吧。」
「實在不行,你多背幾條語錄,確實能起到『療傷』的效果!」馬飛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「EMO文案大全」來塞到我懷裡,「親測有效!你看我就走出來了。」
「好傢夥,怪不得你出口成章,原來是有大殺器啊……你小子悄悄努力,然後驚艷所有人是吧?」白寒松抓起書來翻閱。
胡金銓也把頭湊過來,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念了起來。
「我試著銷聲匿跡,原來真的無人問津。」
「我被困在了這深淵,卻又好像習慣了這深淵。」
「……」
幾人被馬飛的「武林秘籍」吸引走了,徒留我一個人在床上黯然神傷,手機突然「嗡」的響了一下。
是向影發來的消息:你生氣啦?
我隨手回:沒有。
向影:真的沒必要談戀愛,我們直接結婚好嗎?
我沒回復,直接把手機丟到一邊。
不知怎麼,心情變得煩躁起來,突然就什麼事都不想管了。
談什麼戀愛啊,好好賺錢不香嗎?
我又拿起手機,撥通了顏玉珠的電話。
顏玉珠似乎在等著我,很快就接起來,輕笑著說:「心情不好了吧?出來,我陪你散散心。」
「不了。」我說:「小組長要轉正,需要完成多少業績?」
「……一萬瓶,一個月。」
「好……就一萬瓶,一個月!」
說畢,我便掛了電話,拉過枕頭睡覺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照例起床前往龍門日化,結果剛出宿舍樓就看到向影站在台階下面。
「小漁!」向影喊了一聲,立刻奔了過來,遞了一個保溫桶過來:「早……早餐……」
為了節省時間,我早晨一般是不吃飯的,向影也知道我這個習慣,以前經常給我送早餐,被我說過幾次就不做這種事了。
結果今天又來送了。
早晚的溫差仍舊極大,向影柔軟的頭髮上沾著不少露水,臉色也凍得有些發白,顯然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。
我嘆了口氣,接過保溫桶來打開,上層是個醬肉包子,下層則裝著熱氣騰騰的豆漿。我以極快的速度吃完、喝完,又將保溫桶交回去,說:「以後別再來了,我早上不吃飯。」
向影拎著保溫桶,低著頭不說話。
不一會兒,她的肩膀微微抽動起來,兩行清淚也順著臉頰滑落下來。
「好了好了……真沒事,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不吃早餐嘛……」我心一軟,將她拉進懷裡,輕輕撫摸著她的頭,「別哭啦,打扮這麼漂亮,妝哭花了多難看啊!」
我確定自己是喜歡她的。
以前她哭,我沒什麼反應,現在起碼會心疼了。
而且向影真的很聽我話,以前讓她打扮得漂亮點,她就真的照著做了,每天堅持化妝、做造型、換新衣服,就為了能給我多漲一些面子。
這樣的一個人要說不喜歡我,誰相信啊!
但她不談戀愛、非要結婚的行為也很讓人不解!
「我……我不哭啦……」向影迅速擦乾眼淚,讓自己保持最美麗的狀態,又擡起頭來小心翼翼地說:「那……那你要和我結婚嗎?」
「這個以後再說,現在還沒畢業,談這個實在有點早了!」我有點頭疼了。
「哦……哦……」看我不耐煩了,向影趕緊點頭。
「回去吧!」我擺擺手。
「那……那你以後還陪我吃飯嗎……」向影緊張地問。
「陪,有空就陪。」
「好,好,那我等你!」
向影終於笑了起來,這才拎著保溫桶轉身朝女寢樓的方向去了,身影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像是披了一層金光。
眼看著她越來越遠,我也繼續前往龍門日化。
到了公司,我照舊做好工作總結,然後送到了顏玉珠的辦公室,並再度聲明自己要轉正小組長的事情。
「一萬瓶可不是個小數目……外貿的潛力基本上掏空了,你還有其他計劃麼?」顏玉珠問。
「有!」我點點頭。
「好,那就等著你了。」顏玉珠給我批了條子,隨時可以去庫房調貨了。
「OK。」我也沒說廢話,拿著條子就走。
「宋漁!」顏玉珠突然叫了一聲。
「啊?」我轉過頭,就看到顏玉珠坐在辦公椅上,兩條又白又嫩的大長腿又翹在了桌上。
「心情不好吧……腿給你摸啊!」顏玉珠雙臂抱在兇前,滿面春風地說。
我一咬牙,迅速走了過去,真是一丁點心理負擔都沒有,迅速在她滑嫩的小腿上摸了一把。
反正是單身嘛,什麼事不能做?
嗯,想通了這一點,頓時覺得天地間都開闊不少。
大白腿啊,不摸白不摸,人生能有幾回摸!
摸完了腿,我轉身往外走。
顏玉珠又說了一句:「腿都摸了,晚上跟我一起吃飯吧!」
「不去!」我頭都不回。
「……渣男!」顏玉珠惱火道。
出了辦公室,我便叫上齊恆和陸有光,先去庫房調貨、簽單,接著出門前往外貿學院。
還是齊恆開車,我坐在副駕駛,陸有光則在後排睡大覺。
路上,齊恆問我:「宋組長,學校賣不出去多少了吧……還去外貿學院有意義嗎?」
我說:「蚊子腿也是肉嘛,能賣多少就賣多少。」
到了學校,我便安排齊恆和學風部的一起查勤,陸有光繼續在暗中盯著原沐雨,自己則在學校到處亂轉。
一上午過去,我和齊恆、陸有光在食堂匯合。
「賣了多少瓶啊?」我一邊啃著排骨,一邊問道。
「……兩百多瓶!」齊恆搖搖頭說:「比前幾天還少了!大部分人已經買過了,不會再買。」
「嗯。」我點點頭,又問陸有光:「原沐雨呢,有動靜沒?」
「沒有,他挺老實,每天都安分守己的……我覺得可以不用盯他了,純屬浪費時間。」陸有光打著呵欠,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幹什麼了。
「宋組長,這樣下去賣不了多少的,一個月想完成一萬瓶的銷量純屬癡人說夢!」齊恆嘆了口氣:「不行讓我當小組長,讓我爸買了算了……」
「你今天的工資沒了。」我罵了一句,然後轉頭看向左右,幽幽地說:「一萬瓶嘛……也不是沒機會。」
我們來得就遲,邊吃飯邊討論,時間就更晚了,食堂已經沒有多少人了,數個大媽正推著小車四處收拾餐盤、碗筷,接著送到廚房的大池子裡統一清洗。
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們。
齊恆猛地恍然大悟:「你要打學校的主意啊!」
「對!」我笑起來,這小子腦袋還是靈光。
一整個上午,我都在學校四處亂逛,觀察哪些地方用得上清潔劑。
食堂算是一個大戶,每天要洗很多的菜,還有幾千名學生的餐盤、碗筷,需要消耗的清潔劑堪稱巨大。
除此之外,各個樓棟的衛生管理也需要大量清潔劑,窗戶、地闆、桌子、書架……
總之,有人活動的地方,就一定需要清潔劑!
明白過來我的計劃後,齊恆又說:「想法不錯,可這些地方都歸後勤部管……你在那邊有關係嗎?」
我微微一笑:「那還不是易如反掌?」
後勤部的蔡主任,微信名叫小豆,宿管大媽的兒子,現在還每天和我保持聯繫,請教各種感情和戀愛的問題,而且言必稱宋老師,規規矩矩、相當禮貌。
按照他的話說,就是聞道有先後、術業有專攻,面對如此專業的我叫一聲宋老師很正常。
雖然我對感情一知半解,甚至自己也失敗過幾次了,好在宿舍裡還隱藏著一位大佬——胡金銓。
每次解答不上來的問題,我就問胡金銓,而他也總是能給出最精闢的答案。
我和蔡主任的關係當然不錯,但要往食堂和環衛辦銷售清潔劑,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——畢竟涉及到真金白銀,而且不是個小數字!
一萬瓶,將近十萬塊啊,得是什麼關係才能拿下這種單子?
必須讓蔡主任欠我一個大的人情才行。
吃過飯後,我便讓齊恆和陸有光各自找地方休息去,自己則在食堂打包了一點滷菜朝宿舍方向去了。
回到寢室,幾人都沒午休,胡金銓正在講課。
「曲佩兒雖然經常嘲諷你……但她對你是不討厭的,否則早就不理你了,現在的你就是做好自己,爭取變得更優秀、更強大,然後及時給予她關懷和溫暖,最好能幫她幾個忙,人遲早是你的。」
「老四你就更簡單了,就是四字真言:不要表白!多和盧雲溪聊天,讓她習慣你的存在,時不時冷落一下子,但是這個尺度要把握好,不要弄巧成拙……」
馬飛和白寒松一邊點頭,一邊積極記著筆記。
我將滷菜丟過去,又每人散了支煙,大家立刻又吃又抽,美滋滋說:「還得是老三啊,上了班就是不一樣……經濟都自由了!」
我和他們打了會兒趣,隨即漫不經心地說:「老大,我一朋友,跟異性說話就臉紅,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……這種問題應該怎麼處理?」
「具體嚴重到什麼程度?」胡金銓轉頭問道。
「好像是除了他媽,別的女生都不行……根本不能好好說話,想談戀愛比登天還難,三十多歲了還沒有女朋友。」
馬飛和白寒松紛紛問我是誰,被我以「你們不認識」的理由搪塞過去了,哪能隨隨便便說人家蔡主任的隱私?
胡金銓想了想,說:「這種情況,帶他去嫖一次就行。」
「???」我一臉迷茫地看著他。
「跟異性說話就臉紅,說明女生在他心中太神秘了……不破不立,直接帶他前往那個最隱秘的地帶,讓他直面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好奇!見過了,就祛魅了,再面對異性就沒有那麼緊張了……一次不行,就多來幾次,各種類型的妹子輪著來,總能讓他慢慢習慣這一切的。」
「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