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有那麼嚴重！」

　　聽著張秀梅的激情演講，我的內心感動、溫暖之餘，也將他一把拉回到座位上。

　　「商量一點小事，用不著赴湯蹈火的！」

　　隨即，我又看向其他同學：「都聽一聽，或許能感興趣！」

　　經過之前這麼一系列的折騰和反覆，一眾同學看向我的眼神隻剩景仰，簡直奉為神明、尊為君主一般。

　　聽我說要談事，一個個立刻正襟危坐，像小學生開始聽課一樣認真。

　　這也算是打造人設，有了這麼多層buff，大家也能更信服我。

　　這麼一想，之前種種鬧劇彷彿都恰到好處了，看來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和計劃。

　　我便講了自己加入龍門集團，接著在外貿學院售賣清潔劑的事情，並著重提出「一瓶可以提成百分之二十」的誘惑。

　　「真的，你們要是和學生會有關係……不妨可以試試！」我像個搞傳銷的大忽悠，目光幽深地看著眾人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這不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嗎？我是財經學院學生會宿管部的部長，在宿舍賣這玩意兒簡直得天獨厚！」張秀梅一臉興奮，不停搓著雙手，顯然極有興趣。

　　「絕對可以！」我摟著他的肩膀，又囑咐他，說你跟財院的學生會主席彙報下，再去大學生創業中心辦個證件，確保萬無一失再開始行動和進展。

　　這都是我踩過的坑，不希望張秀梅也踩一遍。

　　其他同學也對清潔劑有興趣，我便給他們提供了些建議，說能靠上學生會是最好的，靠不上了隻能各顯神通，遇到問題可以找我，能解決的都會幫忙。

　　眾人紛紛應允。

　　酒足飯飽，我還安排了商務KTV，一來可以找顏玉珠報銷，二來既然想靠大家打開市場，該招待的還是要統統到位嘛。

　　大家都是學生，家境普遍也很一般，還是很少來這些地方的，所以一個個都玩得很開心。

　　途中張秀梅來到我的身邊，借著酒勁悄聲說道：「在包間門口被你趕走的那個女孩……聯繫方式可以給我下不？」

　　我一臉迷茫：「誰啊？」

　　「就是說恨你的那個啊！」

　　「……你要她的聯繫方式幹嘛？！」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趙雪。

　　「嘿嘿，另外幾個女孩的不好意思要……感覺我配不上！就那個，我覺得有點希望。」張秀梅很認真，語氣也很誠懇。

　　相比向影、沈落雁和顏玉珠，趙雪確實要差一個檔次，反而給了張秀梅一些信心。

　　「……」我不知道說什麼好，很想告訴他這種人不值得追求，但又不願提起自己那些丟人的往事。

　　「你都那麼多女朋友了，勻一個看不上的給我都不行嗎？你要這麼小氣，我可不幫你賣清潔劑了！」看我沉默不語，張秀梅隱隱有點惱火。

　　「不是，你聽我說……」我想了想，換了一種說法：「我有一個朋友，曾經追求趙雪，結果被人家釣成翹嘴，兩個月花了好幾千塊，單單紅包就發了三千呢……」

　　張秀梅疑惑地看著我：「這個朋友不會是你吧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哈哈地大笑：「那種小醜，怎麼可能是我！你剛才看到了，那麼多的美女糾纏，我根本就看不上她！你去打聽一下，我在外貿是絕對的風雲人物，身邊的女朋友從來沒有缺過，連女上司都傾心於我，這種姿色根本入不了我的眼，就是因為選擇太多所以到現在才單身，否則身邊早就妻妾成群、美女環繞、夜夜笙歌、紙醉金迷……」

　　「不是，我就問了一句，你咋就破防成這樣了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別廢話了，你就說介不介紹吧！」張秀梅一臉煩躁：「什麼拜金、勢力，沒本事的男人才這麼說人家！像我這麼優秀，拿下她還不是妥妥的？」

　　他還挺有自信，以為自己是情場小殺手，殊不知就他這個段位能被趙雪這種高端選手玩死。

　　我肯定不想讓張秀梅受到傷害，但又勸不動他，隻好把齊恆的手機號交出去，說你先用簡訊聯繫，別打電話、別加微信，等關係熟絡了再進行下一步。

　　我打算讓齊恆冒充趙雪和他瞎聊幾句，聊死心了正好拉倒，趕緊結束這段孽緣！

　　「她叫什麼名字？」拿到齊恆的手機號，張秀梅愈發激動。

　　「……叫他小齊就行！」我隨口道。

　　「小齊……好美的名字！」張秀梅看著備註好的手機號碼，感慨萬千。

　　「……哪裡美了！」我目瞪口呆。

　　「呵呵，你不懂，喜歡一個人，就是她挖鼻屎都覺得好看……我回去就給她發簡訊！」張秀梅湊近手機屏幕，狠狠親了一下齊恆的手機號。

　　給我看得一陣惡寒，差點就吐出來。

　　「不，我現在就發簡訊！男人主動一點才有機會！」張秀梅一陣激動，突然改了主意，立刻拿出手機，給齊恆發簡訊：你好，小齊！

　　齊恆很快回復：你是？

　　張秀梅：我是財經學院大四年級金融三班的張秀梅，經同學的介紹，想認識你一下，做個朋友怎樣？

　　齊恆：同學？哪個同學？

　　張秀梅：不需要管哪個同學，重要的是我們兩個……你願意和我交朋友嗎？

　　齊恆：當然願意，要不加個微信？

　　看到這句話，我的頭頓時有點大，齊恆還真是不挑啊，隻要送上門的都要，看見「張秀梅」這三個字估計就開始浮想聯翩了。

　　「別著急加微信。」我隨口胡說著：「相信我，先營造點神秘氣氛，讓對方最大限度地對你保持好奇心！」

　　還沒和齊恆串通好，現在就加微信不是露餡了嗎，朋友圈裡可是有那傢夥各種角度的自拍！

　　「可以！」見識過數位美女的糾纏，張秀梅還挺相信我的，繼續發著簡訊：不加微信，就在簡訊上聊，否則不要想和我交朋友！記住，別想在我面前玩火！

　　「怎麼樣？」張秀梅得意洋洋地說：「除了保持神秘，我還加了點時下流行的霸總語氣，保準把這姑娘迷得心花怒放、小鹿亂撞！」

　　我：「……」

　　齊恆很快回復：性格這麼霸道？好啊，我喜歡，就在簡訊上聊。

　　張秀梅更加得意，沖著我說：「看看，我沒有說錯吧？」

　　我無奈地低下頭去，用手扶住了額。

　　也就齊恆這種啥都肯吃的人能接住了，但凡換一個正常人，對方要是這麼說話，不管男女早就罵街、刪除、拉黑了吧？

　　眼看兩人越聊越嗨，神奇的是一直沒有露餡，我也尋思著等酒局結束，就立刻告訴齊恆怎麼回事。

　　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嗨夠了，我將眾人一個個送到計程車上，張秀梅臨走前還揚起手機激動地說：「千裡姻緣一線牽！宋漁，感謝你的搭橋，等事成了請你喝喜酒啊！」

　　屏幕上，是二人的簡訊聊天記錄，密密麻麻已經多達近百條了。

　　「加油！」我沖他握起拳頭。

　　張秀梅離開後，我便立刻拿出手機，正準備給齊恆打個電話，來電鈴聲恰在此時響了起來。

　　「哎，顏主管！」看到是顏玉珠，我立刻接起來。

　　「嗯，結束了吧，今天怎樣？」

　　「還行，有所收穫……」

　　我便彙報著今天的情況，別的同學暫時不說，張秀梅那邊應該沒啥問題，他是財經大學宿管部的部長，清潔劑的銷售計劃應該可以成功展開。

　　順利的話，一萬瓶銷量應該沒問題了，一所高校吞下這個數量還是很輕鬆的。

　　顏玉珠挺高興，說發票都保存好，今晚的消費統統龍門集團買單。

　　足足和顏玉珠聊了十幾分鐘，電話才掛掉了。

　　正要給齊恆打電話，KTV的工作人員突然追出來，說我還有一瓶藍標的人頭馬沒結賬。

　　等再出來，酒勁已經上頭，迷迷糊糊地回宿舍睡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第二天早上起床，復盤了下昨晚情況，就記得張秀梅答應賣清潔劑了，其他還有什麼事情死活想不起來。

　　到了公司，陸有光沒來，齊恆坐在格子間裡捧著手機嘿嘿傻笑。

　　「你幹嘛呢？」我問了他一聲。

　　「宋組長，我的春天要來了！昨晚有個財院的妹子主動找我聊天，單聽名字就很漂亮，肯定是個大美女！」齊恆一臉興奮，不斷用手戳著手機屏幕。

　　隱約間，確實能看到他正在簡訊上跟人聊著天。

　　「神經病，現在殺豬盤可多了，小心被拉到緬甸嘎腰子啊！」我罵了他一句。

　　「呵呵，不會的，我們聊一夜了，詩詞歌賦、娛樂八卦、時事政治，體壇賽事，從來沒談過錢的事情，很久沒有和人聊得這麼痛快了！哪有殺豬盤是這樣，時間成本也太高了。」

　　「誇張了點吧，是不是高端殺豬盤啊……給我瞅瞅，你不要上當了。」

　　我一邊說，一邊往他那邊走。

　　「你別過來！」齊恆立刻用手擋住手機，「宋組長，咱們都是男人……誰不了解誰啊？挖牆腳可沒那麼容易！想報復當初的我，門都沒有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指著他：「你今天的工資沒了。」

　　好傢夥，還敢提當初的事，真當我是泥捏的啊？

　　呸，誰喜歡管你的事。

　　回到我工位上，打開電腦寫起了工作總結。

　　陸有光始終沒來，當然我也習慣了，這傢夥一向無組織無紀律，就聽老狼一個人的話；齊恆抱著手機不停敲擊，時不時露出甜蜜蜜的笑，似乎真的談到一段校園戀愛。

　　一直到上午十點多，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，是張秀梅打過來的。

　　「宋漁，跟我們主席說過了，大學生創業中心那邊也辦好了證明……今天晚上就能在宿舍賣清潔劑了！」

　　「真的？可以啊兄弟，這效率太牛逼了！」

　　「哈哈，那還用說，不看看我是誰，否則哪有資格做你的對手啊？」張秀梅相當得意。

　　「好，那我晚上過去財經跟你匯合？」我用手敲著辦公桌，計劃著接下來的一切。

　　「可以啊，剛開始確實需要你指導下……等我們的人熟悉業務，你就能完全撒手了。」

　　「沒問題，那晚上聯繫吧。」

　　正準備掛電話，突然想起什麼，我又問道：「秀梅，昨天晚上還有啥事？」

　　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我總覺得還發生什麼事了，但是想不起來。」

　　「哦……」張秀梅笑了起來：「你給我介紹了個姑娘，我倆聊得可開心了。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我疑惑地問道：「誰啊？」

　　「不告訴你！」張秀梅咂著嘴：「昨天就是趁你喝醉了才要到聯繫方式，現在堅決不能告訴你了，被你攪黃了怎麼辦？」

　　「到底誰啊，你可不要亂來！」我有點急眼了。

　　「呵呵，放心吧，我不會亂來的！如果能成，我肯定一輩子對她好！安心啦，我是負責任的好男人，不會隨便帶她去開房的！就是她主動提，我也拒絕！我們兩個，將來是要走進婚姻殿堂的關係！」電話那邊傳來張秀梅「砰砰砰」拍兇脯的聲音。

　　「不是——」

　　「嘟嘟嘟——」

　　我還想說點什麼，張秀梅已經掛了電話。

　　我撓了半天腦袋，也沒想起來把誰介紹給他了，隻能給微信的女性好友群發一條消息，說有一個叫張秀梅的騷擾你們不要搭理。

　　好在我的女性好友不多，也就向影、顏玉珠、曲佩兒她們幾個。

　　完了以後，我就開始準備晚上的事，先找顏玉珠申請了一千瓶清潔劑，到時候試試財經的水到底有多深！

　　陸有光不在，我便安排齊恆到時候一起去。

　　齊恆欣然同意。

　　「這算額外加班，但是沒有加班費，最多管一頓飯……行不？」站在齊恆的工位邊，我問。

　　「要什麼加班費！」齊恆握著手機，激動地說：「去財院啊，我求之不得！新談的那個女朋友就在財院，沒準今天晚上就把她拿下了……」

　　齊恆一邊說一邊笑：「大學四年，還沒泡過財院的妞……這次能滿足心願了！財院附近都有什麼性價比高的酒店……算了，不問你了，估計你也沒啥經驗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你明天的工資也沒了。」我罵罵咧咧。

　　等到晚上，陸有光仍不露面，我也沒有計劃找他，直接叫齊恆一起走。

　　拉了一千瓶貨，齊恆都不開車了，說是忙著談戀愛，沒時間當司機。

　　我隻好親自上手，將車開到財院門口。

　　齊恆坐在副駕駛，不停地擺弄手機、嘿嘿傻笑。

　　給張秀梅打了個電話，看到他從學校裡出來了，便拍了拍齊恆說：「行了，準備下車！」

　　「好，好，完事了。」齊恆發出一條簡訊。

　　我瞥了一眼，看到兩人最後的聊天記錄是：

　　「我要忙了，隨後再聊。想你。」

　　「巧了，我也要忙……一會兒再聊！愛你，麼麼。」

　　齊恆收起手機，精神百倍地下了車，沖著財院的大門眼冒精光：「今晚，必拿下這個妞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