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場迅速安靜下來,隻有微風輕輕吹過,兩邊的樹葉隨之搖曳,發出「沙沙」的聲響,夕陽透過樹枝的縫隙傾灑下來,在地面形成一塊塊昏黃的光斑。
所有人都朝我看了過來,面露詫異,包括向影和曲佩兒等人。
「不……不是……」
我的腦袋有些發懵,還沒來得及說話,顏玉珠走到我身邊,直接挎著我胳膊說:「他就是我男朋友。」
一陣幽香浸入我鼻尖,讓我感慨校花就是校花,連身上的氣味都這麼有辨識度,同時也迅速反應了過來,顏玉珠這是在拿我當擋箭牌!
電視劇裡經常有這種爛俗的橋段,某美女為了躲避追求者的騷擾,隨便在街上抓了個路人,謊稱這是自己的男朋友。
萬萬沒想到啊,竟然輪到我了。
但為什麼偏偏是我?
現場這麼多的男人,更何況我身邊還有胡金銓、白寒松、馬飛……
大概是挑了比較順眼的一個?
我轉頭看向左右,有很多人已經「嗤嗤」笑了起來,顯然也明白這是顏玉珠的小伎倆。
大家都看懂了,齊恆當然也不傻,當即捧著鮮花、皺著眉頭說道:「顏主管,就算你要拉個人當擋箭牌……不用非得是他吧,我倆之間還有矛盾……」
「誰管你們有沒有矛盾,這就是我男朋友!」顏玉珠語氣堅定,好像真有這麼回事。
真的,我都有些恍惚了,以為我倆正在談戀愛,不由得感慨顏玉珠的演技是真好啊。
「顏主管……」齊恆還想說點什麼。
「怎麼,還不相信?」顏玉珠突然轉過頭來,在我臉上「啪嗒」親了一下。
「呼啦——」
現場迅速起了一陣騷動,就算顏玉珠是為了拒絕齊恆,但這犧牲和代價未免也太大了,無數人想都不敢想的香吻就這麼落到了我頭上!
現場一眾雄性牲口紛紛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,白寒松舉著手機的手愈發顫抖,感覺隨時都要昏過去了。
而我內心卻是一陣慌亂,立刻朝向影的位置看去,別人或許都知道是假的,但那姑娘一向有些呆的,不會當真了吧?
視線投過去後,卻發現向影根本不在,估摸著是回宿舍了,那邊隻有曲佩兒等人,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我。
「……顏主管,不用這樣子吧?」齊恆愈發無語。
「怎麼,多親幾下你才信啊?」
「好,好,我走!」
眼看顏玉珠又要親我,齊恆氣得咬牙,立馬掉頭就走,他的氛圍大軍也跟著一鬨而散。
「行了,回頭一起吃飯。」顏玉珠把胳膊從我臂彎裡抽出來,還伸出纖纖玉手拍了拍我肩膀,感覺我倆好像早就認識似的。
說畢,顏玉珠便走向女寢樓,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線範圍裡。
熱鬧看完,現場眾人也都散掉,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,白寒松還沉浸在剛才的回憶裡無法自拔:「就算是在演戲……如果是我多好!老三,你這一把,估摸著把後半輩子的運氣都用完了,以後逛街和過馬路的時候都小心一點吧……」
我沒空搭理他,急匆匆朝對面奔去,迅速沖曲佩兒等人說道:「顏玉珠剛才是隨便找了個人當擋箭牌!」
幾個女生一聽,紛紛樂了。
「廢話,怎麼可能是真的嘛!」
「除了小影,誰會看得上你!」
「放心吧,我們不傻,是真是假還能看得出來!」
我這才鬆了口氣,看來大家還是很聰明的,不會被這種狗皿劇情迷惑,又趕緊說:「向影是不是回宿舍了,你們趕緊去勸勸她,我擔心這妮子會當真……」
正說著話,腳步聲響,正是向影走了出來。
「你去哪了?」我有些著急,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「我……我去洗手間了呀……」似乎被我的模樣嚇到,向影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。
但我仍抓著她的胳膊,疑惑地說:「剛才……」
話沒說完,曲佩兒使勁沖我使眼色,意思是她沒看到就算了,說出來反而徒增煩惱。
但我卻不這麼認為,還是一開始就解釋清楚比較好,萬一她又從其他渠道聽說了怎麼辦?
所以我還是認認真真地說:「剛才齊恆跟顏玉珠表白,顏玉珠為了拒絕他,就說我是她男朋友,還在我臉上親了一下……」
向影微笑著說:「沒關係啊。」
我狐疑地看著她:「真……真的?」
向影點頭:「真的!」
看她眼神真誠,臉上還帶著笑,不像撒謊的樣子,我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這樣看來,向影確實大度,如果有人拿她當擋箭牌,還在她臉上親一下的話……估摸著我會氣死,怎麼著也得揍那男的一頓才行。
你要發癲,憑什麼拉著別人!
「好啦好啦,你又沒和我們向影正式在一起,不要隨便拉人家的胳膊和手好不?」曲佩兒突然猛地拍了我手背一下。
我趕緊把手縮回來,笑著說道:「那還不是遲早的事?」
曲佩兒叉著腰說:「那你倒是趕緊的啊!」
現在確定關係也不是不可以,但我總覺得火候未到,便錯開這個話題,擺擺手說:「走,去吃飯了!」
曲佩兒直接吐了一口:「呸,渣男!」
四男四女出了校門,來到對面商業街裡的福滿樓餐廳。
我們是提前訂了位子的,直接進了一個包間,接著便是點菜,還拿了箱啤酒。
今天晚上主要是為了慶祝我成為龍門集團的實習生,剛開始話題肯定集中在我身上,一番商業吹捧過後,幾個女生又開始點我,故意講了陳世美和洪世賢的段子,還說自古以來渣男就沒什麼好下場等等。
酒過三巡、菜過五味,大家的話題才慢慢雜亂起來,從畢業論文說到近期找工作的事,趁著沒人注意,白寒松悄悄對我說了幾句話。
「你確定嗎?」我滿臉疑惑。
「拜託了,老三!」白寒松面色嚴肅,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在桌上。
「呀,摺疊手機?老二,你可以啊,什麼時候換了新的手機?」我故作一臉驚訝,還拿起來把玩一番。
「呵呵,不值一提,也就一萬多而已,和我的零花錢相比不算什麼!」白寒松擺擺手,滿是雲淡風輕。
「真羨慕你啊,家庭條件那麼好……聽說你馬上要去銀行工作了?」我又問道。
「嗯,我爸找的關係……我不想去,他還非讓我去,說是工資高,還穩定!」白寒松裝逼地搖搖頭。
「你這個表,至少好幾萬吧?」我又抓住他的手腕。
「嘿,兩萬多而已,家裡還有幾塊比這個貴多了……但是我覺得學生嘛,還是低調點好。」白寒松舉起茶杯,輕輕抿了一口。
幾個女生果然都朝白寒松看過來,讓他虛榮的心得到極大滿足。
「好傢夥,你倆這對話,我還以為接下來要給轉轉和得物做廣告了,用不用去評論區點擊鏈接領取福利啊?」曲佩兒嗤之以鼻。
我:「……」
白寒松:「……」
幾個女生都「哈哈」笑了起來,唯有向影一臉迷茫,顯然聽不懂梗。
開席以來,馬飛一直沒有說話,這時候突然盯著窗外幽幽說了一句:「這一年風好大,颳走了我原有的驕傲,也失去了自己最初的模樣。」
女生們狐疑地朝他看去,我們幾個頓時一臉尷尬,正想解釋一下他的怪異言行,其中一個叫盧雲溪的女生突然說道:「外面的晚風再也吹不回我的樣子,以前的路我不想重走,但現在的路沒以前好走。」
馬飛詫異地看過去,張嘴說道:「很難定義我真正擁有過什麼,昏昏沉沉的一年似乎又要過去了。」
盧雲溪一秒都沒打磕:「該接受的不該接受的我都接受了,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,這一年該過去了。」
馬飛來了精神:「最糟糕的時刻都是獨自一人,因此我確定去愛人或被愛都毫無意義。」
盧雲溪眼睛沒眨:「我本身就是一個滿身傷痕的人,我不該奢望有人會帶我脫離苦海。」
「我越平靜,壓在我心裡的難過就越多。」
「早知道後勁這麼大,不遇見就好了。」
……
二人你一言我一語,轉眼間就鬥了幾十句EMO文案,就跟對詩似的,而且張嘴就來,根本不帶猶豫。
對著對著,馬飛的眼神裡充滿欣賞,而盧雲溪的眼睛裡也布滿愛慕。
「知音啊,知音!」馬飛舉起一杯酒來,眼眶有些泛紅地說:「滿腹心事,隻能欲言又止。」
「減少沒必要的傾訴和表達欲,做一個沉默的人!」盧雲溪也舉起酒杯,直接站起走了幾步,坐到馬飛身邊,深情款款地說:「沒想到,還能碰上你這樣有深度的男人。」
二人碰杯,一飲而盡,彼此對視的眼神裡,肉眼可見的在噼裡啪啦放電。
看著這對卧龍鳳雛,整個飯桌上的人都驚了,唯獨向影一臉迷茫,顯然聽不懂梗。
「這……這他媽也可以啊……」白寒松看看馬飛,又看看盧雲溪,嘟囔著說:「早知道我也背幾句語錄了。」
「機會,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!」我拍了拍白寒松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