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陸青空啊……」我笑嘻嘻說道：「怎麼，搞定他很難嗎？」

　　聶志勇一身的傷，但還沒到奄奄一息的地步，擡起頭來上下看了看我：「人不大吧，語氣倒不小！靠著運氣打了一場勝仗，忘記自己姓什麼了是吧……知道陸青空是誰嗎，就這麼大放厥詞啊？」

　　「當然知道啊，我來沙城第一天，還跟他一起吃了頓飯吶……還是他請的我，麻辣味道的小龍蝦。」我實話實說。

　　可惜這番實話在聶志勇聽來像極了吹牛，他的語氣更不屑了：「行了，我知道你來沙城的目的……五台也都跟我說了！想收服我，讓我做你手下是吧？實話告訴你吧，我沒賈曉冉那麼好搞定，就是把我打個半死，或是當場活埋、活燒，也休想讓我低半下頭！不信你就試試。」

　　聶志勇瞪著眼，始終是一副不屈不撓的樣子。

　　「硬，真硬！」我沖他豎了下大拇指：「那你說說，怎麼才能搞定你啊？」

　　「……其實也挺簡單。」聶志勇不是傻子，也怕我真的活埋、火燒他，當即提了一個在他看來完全不可能的要求，「你要是能搞定陸青空，我就做你手下！」

　　「那，怎麼算搞定陸青空？」我仍蹲在地上，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手指，看上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。

　　「你說呢？」聶志勇冷笑著：「讓陸青空和賈曉冉一樣，也叫你一聲江老大，唯你是從唄！」

　　我剛準備說話，賈曉冉就著急地道：「江老大，別答應他……陸青空是不可能搞定的！」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我轉頭看他。

　　「你和陸青空是好朋友，應該比我更了解他吧！」賈曉冉急得都不行了，「那傢夥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硬的主，不會屈服於任何人的！龍門商會你知道吧，都強成那樣子了，他也沒低過頭！可以做朋友，但別想壓他一頭！」

　　「你搞不定陸青空，就別想搞定我！」聶志勇適時地補了一句，是挑釁，也是激將，故意當著現場這麼多人的面為難我。

　　別墅內外，現場足有上百號人，此刻的確齊刷刷看向了我。

　　在沙城，能搞定陸青空才是真的能耐！

　　這是眾人的共識。

　　「有點意思了……」我微笑著：「意思是說，隻要我搞定陸青空，你就死心塌地跟我了是吧？」

　　「對！」聶志勇斬釘截鐵：「陸青空要是能叫你一聲江老大，我做你一輩子的馬前卒，心甘情願、無怨無悔！現場所有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，若違此誓天打雷劈！」

　　「可以！」我爽快地答應了他，「但我也有一個要求——你先跟我，我再去搞定他。」

　　「我說過了，你搞定他，我就跟你！」

　　「你先跟我，我再去搞定他。」我重複了一遍這句話，又微笑道：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，難道你還怕我反悔？如果我沒做到，立刻給你磕頭認錯，然後轉身離開沙城，到死也不回來這個地方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倒也不是不行。」聶志勇被這個條件誘惑到了，但又小心謹慎地說：「總得有個時間限制吧，不然你搞個三年五年，我就一直做你手下？」

　　「不用三年五年，甚至三天五天都用不了……」我仍笑著：「一個小時足矣。」

　　「江老大！」賈曉冉幾乎要崩潰了，剛想要阻止我，但我擺了擺手，制止他說下去。

　　賈曉冉沒有再說話了，但一張臉充滿急切，顯然為我感到擔憂。

　　姜樂等人倒是自始至終輕鬆自在，沒有插半句嘴。

　　「……你認真的？」聶志勇狐疑地看著我。

　　「真的不能再真。」我指著別墅內外的眾人，「這裡有你的兄弟，也有賈曉冉的兄弟，算得上沙城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了吧……我要是食言了，以後還能混得下去？誰不得戳我脊梁骨！我敢和你打這個賭，自然就敢承認一切後果。」

　　「好！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，聶志勇確實不怕我出爾反爾，「江老大，從現在起，我就是你的手下了！」

　　接著，他又快速說道：「來吧，讓我看看你是怎麼一小時內搞定陸青空的！」

　　「很好。」我慢悠悠地站起身來，先是看了一下院子內外，想到這麼多人都是我的手下，整個沙城也即將落入我的手中，一顆心別提多激動、多得意了。

　　果然還是我啊，帥到掉渣！

　　就是當初的宋達理，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吧？

　　我摸出手機，給陸青空打了一個電話——昨晚上分別時，我們互相留了號碼。

　　「喂？」陸青空倒是很快接了起來。

　　「在哪？」我立刻問。

　　「在外地旅遊啊，什麼事？」陸青空回答。

　　「@#￥%……&*（）」我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眩暈，剛才還吹一個小時能搞定他，結果一打電話人在外地，這不是純坑爹嗎？

　　「在哪旅遊？」我趕緊問，同時心裡祈禱能近一點。

　　「在藏區啊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我徹底絕望了，那種地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個小時趕得回來。

　　「你怎麼會跑到藏區！」我氣不打一處來：「你怎麼不跑得再遠點，去赤道、去北極啊！」

　　「不是，你到底啥事啊，哪來這麼大的氣性？」陸青空莫名其妙地問。

　　「……你說啥事？！」想到剛才的豪言壯語馬上就要啪啪打臉，還要當眾給聶志勇磕頭認錯，不由得憋了一肚子氣，「昨晚咱倆說啥了還記得嗎？！」

　　「記得啊，說你要是能拿下賈曉冉和聶志勇……我就拜入你門下啊哈哈哈！怎麼，別告訴我你已經做到了！」陸青空樂得都不行了。

　　「對啊，我做到了！」

　　「別開玩笑！」

　　陸青空嘟囔著說：「怎麼可能，這才剛剛過去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……那倆廢物再怎麼無能也不至於讓你這麼玩吧？」

　　「少廢話，你就說算不算數！」我想到了解決辦法，立刻反問起來。

　　「當然算數！」陸青空大咧咧道：「你上外面打聽一下，我什麼是出爾反爾過？江城，我挺佩服你的，當初能從龐滿那頭老虎口中把人給救出來……但你要是能一天一夜就搞定賈曉冉和聶志勇，我別說給你做手下了，給你做孫子都可以！」

　　「行了，你還是做手下吧，我可沒有這麼大的孫子！」我樂呵呵說道。

　　「……你不會真搞定了吧？」陸青空一愣。

　　「電話說不清楚，直接連視頻吧！」我切斷通話，又連通了視頻。

　　陸青空那顆近乎於光頭的大腦袋很快出現在手機屏幕上，背景果然是在藏區，還能看到白色的布達拉宮，以及如織的遊人和旅客，時不時還有轉經筒的聲音響起。

　　長長的天路上，有人一步一磕頭，朝拜著自己心目中的神靈。

　　這麼美的環境，陸青空偏偏掃興，他稍稍拉遠一些手機，露出自己藏民的服飾來，寬敞的藍色袍子和粗布襯褲，還戴著兩個碩大的銀耳環，「怎麼樣，一百塊錢租的，有那味兒了沒有？我打算靠這身打扮騙幾個小資女青年，她們不是最喜歡來這裡洗滌心靈嘛……」

　　「少廢話了你……」我打斷他，「給你看看這邊的情況啊。」

　　我將攝像頭翻轉，先照了一下院子內外的情況。

　　看到四處滿滿登登的人，以及眾人手裡的刀棍，和地上星星點點的鮮皿，時不時還能看見幾個傷者，陸青空立刻大叫出聲：「真的打起來了？！」

　　「當我跟你開玩笑呢？」我繼續挪著手機，先是轉向賈曉冉，「來，叫我什麼？」

　　「江老大！」賈曉冉面色嚴肅。

　　「哎，乖。」我將手機下移，對準了還趴在地上的聶志勇，「該你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江老大。」聶志勇猶豫了下，但還是叫出聲來。

　　「卧槽！卧槽卧槽卧槽！」陸青空連續噴了好幾句髒話：「為什麼啊？！你們倆為什麼啊，平時一個比一個硬，為啥這麼快就認他做大哥了？」

　　「這就叫做人格魅力，擋不住的。」我將攝像頭翻轉，再次對準了自己的臉，「怎麼著啊，是不是該你了？」

　　「聶志勇，為什麼！」陸青空彷彿沒聽到似的，仍舊大聲叫著：「賈曉冉就算了，畢竟年輕一點，或許被他給忽悠了……但你怎麼回事，老炮兒、老江湖，為啥也這麼窩囊了，剛被揍了一頓就認他做大哥了？」

　　「……對，我是窩囊！」聶志勇也沒法解釋，隻能沒好氣地說道：「現在就看你了，你一定要頂住壓力，為咱們沙城爭口氣啊！」

　　「我爭個JB的氣！」陸青空仍舊罵罵咧咧，「我早就跟江城有言在先，說他要是能搞定你們倆，就給他做小弟！」

　　聶志勇當場呆住，顯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。

　　「原來是這樣啊……」賈曉冉輕聲嘟囔。

　　「廢話說夠了沒？」沖著手機屏幕，我幽幽道：「沙城地下世界的半壁江山陸青空，不會真的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吧？」

　　「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！」陸青空長長地嘆著氣：「江老大，我現在就往回趕，大概今天晚上就到沙城……到時候給你舉辦一場慶功宴！我服了，我真服了，除了宋達理外，你是我這輩子第二個服氣的人……」

　　「可以，那就這麼定了……等你來啊！」我微笑著切斷視頻。

　　搞定陸青空，宋塵交給我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，這下可以正式加入南龍門，整個沙城也即將交到我手上了。

　　要知道，我是昨天才來的沙城啊！

　　真的，這一刻，我都覺得自己牛逼壞了，眼睛默默掃過整個院中的人。

　　眾人皆是一片肅穆，在他們的心中，陸青空幾乎是和「神」劃等號的。這樣的一個神，也拜在我門下，叫我一聲江老大，誰還敢再說半個「不」字麼？

　　我蹲下來，再次看向聶志勇：「怎麼樣，還有什麼話說？」

　　「……沒了！江老大，今天起，我就是你的馬前卒。」聶志勇也知道被我套路了，但是木已成舟、闆上釘釘，他也沒有辦法。

　　反悔一個試試？

　　陸青空都是我手下了，再加上賈曉冉，收拾他跟玩一樣，拿頭跟我打啊？

　　更何況，沙城馬上就要是我的了。

　　「明智。」我拍拍他的肩，「沒事了，回去休息吧，晚上參加慶功宴！對了，如果那個五台再來找你，記得打電話通知我，我想收拾他很久了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聶志勇點點頭，在幾個兄弟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。

　　互相留了手機號碼後，他便帶著人離開了。

　　我和賈曉冉等人也返回屋中。

　　一場風波就此結束，接下來等著開香檳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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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另外一邊。

　　五台逃至一處安全地帶後，迅速給大當家打了個電話。

　　「行動失敗了，沙城拿不下來，江城一如既往的難對付。」五台迅速講了一下之前的事。

　　「……那就去其他地方吧。」大當家也沒有怪罪他。

　　「好。」五台掛了電話，前往高鐵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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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別墅裡。

　　塵埃落定，眾人一片歡聲笑語、喜氣洋洋。

　　從姜樂等人的口中，賈曉冉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，原來收服陸青空是南龍門給我的任務。

　　「嚯，這回抱對大腿了！」賈曉冉搓著手說：「江老大應該早點亮明身份，我和聶志勇昨天就歸順了，誰敢和龍門商會過不去啊！」

　　我沒參與他們的聊天，躲在樓上和老狼通電話。

　　「這麼快？！」得知了整個過程後，老狼興奮起來：「知道你小子肯定行，沒想到這麼行！哈哈哈，我這就告訴塵哥，現在能正式把沙城交給你了……但應該不用說，他就在沙城呢，肯定都看在眼裡……我和他聯繫下！」

　　想到接下來就能和宋塵正式見面了，還是有一些小激動的。

　　掛了電話，我又給宋知書打過去。

　　同樣將現在的情況講了一遍。

　　「幹得好！」宋知書也很欣慰：「這樣一來，你就能正式加入南龍門，也能為我提供更多的消息了……好樣的，繼續保持聯繫，咱們裡應外合，找機會將那群傢夥全部除掉！」

　　「行，我再研究一下！」要不是包志強等人還在他手裡，我真是一句廢話都懶得跟他說。

　　剛掛了電話，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嘈雜，似乎是有人吵吵起來了。

　　趕緊下樓去看，就見別墅裡來了一群警察，正作勢要把賈曉冉、姜樂他們全逮起來。

　　「還有他，也一起帶走！」一名隊長模樣的人指著我說。

　　幾個警察立刻走過來，摸出手銬就給我上。

　　「怎麼回事？」我肯定不會當眾反抗警察，但還是皺眉說了一句。

　　「沒事，之前那場群架鬧得太大……有人報警了！」賈曉冉也被銬起來了，但還是一臉輕鬆，轉頭說道：「江老大，咱有關係，就是走個過場，進去轉一圈就出來了。」

　　「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容易！」見我們幾個都銬上了，隊長一擺手，轉身出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