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火鴉的瘋狂進攻,易大川同樣也摸出了一柄匕首,二人之間再沒有多餘的廢話,迅速「叮叮噹噹」鬥在一起,目標隻有一個,殺了對方!
但是可想而知,火鴉根本不是易大川的對手,天賦異稟的他雖然還很年輕,未來也有諸多的可能性,但遇上經驗豐富的江湖大梟,也隻有死路一條!
火鴉很快就落於下風了,身上多出了好幾個皿口子,殷紅的鮮皿順著各處流淌下來,以前打架也不是沒有敗過,一旦察覺情況不對,早早就撂挑子跑了。
但是這次不行,前有易大川舞刀擋路,後有谷傑持槍阻攔,火鴉根本退無可退、逃無可逃,在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之後,最終還是被一刀捅在小腹,整個人也無力地倒了下去。
「兒子!」易大川凝眉厲喝一聲。
「噔噔噔」的腳步聲響起,谷傑抓著一把刀奔了過來,易大川顯然要把這個報仇的機會交給兒子。
「不要!」火鴉渾身哆嗦,一把抱住了易大川的小腿,「我媽還在等我回家吃飯……」
「你想到自己媽的時候,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媽?!」說話間,谷傑已經奔到他的身前,手起刀落,沒有任何猶豫,朝著他的兇口狠狠紮了下去,「別人的媽死在你手上了!」
谷傑眼眶泛紅、嘶聲咆哮,驚飛了不遠處的一群麻雀。
鮮皿順著火鴉的兇口不斷溢出,他的身體不斷顫抖,面色逐漸慘白,眼神慢慢失去神采。
「滴滴答——」
與此同時,他的手機響起,在寂靜的小巷裡顯得極為刺耳。
易大川蹲下身去,幫他把手機拿出來,看到屏幕上「母親大人」的字樣,隨即按下接聽鍵,放在了火鴉的耳邊。
「面已經撈出來了,你怎麼還沒有回來啊,不是說馬上就到家了嗎……」電話那邊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略帶疑惑的聲音。
火鴉的嘴巴一張一合,似乎想說什麼,但已經說不出來了。
「喂?喂?兒子,你怎麼不說話,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?」中年婦女持續不斷地問著。
火鴉完全沒有了呼吸,隻有一雙眼睛還空洞地睜著,獃獃地看著天空之中為數不多的幾片白雲。蕭瑟的秋風拂過,帶走了幾片枯萎的落葉,也將母親的聲音吹向再也回不來的遠方。
易大川站起身來,帶著自己的兒子快步離開現場。
出了小巷,他便摸出手機,撥出了一個號碼。
「宋董,我報完仇了,準備帶我兒子回西寧了……放心,西寧還歸我管,您幫了我這麼大忙,我肯定為龍門商會效一輩子勞……放心,這件事情,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的……」
易大川說著說著,突然想起什麼事來。
「對了,那個工廠實在太邪惡了,竟然是間移植器官的黑心醫院……宋董,有什麼辦法除掉它麼,這真的太誇張了,難以想象天子腳下還能發生這種事情……哦哦哦,已經準備除了是吧……那就行,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,但也看不得那種東西的存在……好,那我就撤了啊,有事再打電話!」
掛了電話,易大川便攜著兒子,消失在重重的車水馬龍之中。
……
京郊,某工廠。
「董少,下一台手術半個小時以後就能做了……供體已經準備好了,病人什麼時候過來?」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畢恭畢敬地問。
「剛才打過電話,說是馬上就到!」董承平背著雙手說道。
「好,好,那我去告訴麻醉師。」醫生轉身離開。
站在手術室裡,董承平眉頭緊鎖,最終還是摸出手機,撥了一個號碼出去。
「爸,剛才……」董承平迅速把之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。
「……你是怎麼想的?」董秀沒有急於作答,而是反問了一句。
「我覺得是個籠絡盛力的好機會!」董承平認認真真地說:「咱家和他的關係實在是太差了,正好讓他欠董家一個大的人情……」
董秀沉默一陣,最終還是嘆了口氣:「算了,風險太大,咱們和他還是沒有熟到那種地步!」
「那您的意思是?」董承平的臉上略帶迷茫。
「這樣……」董秀立刻在電話裡安排起來。
「好吧!」董承平嘆了口氣,雖然很不甘心,但也隻能聽從父親的吩咐了。
……
並不急著回到翠湖酒店的我,隨便找了家街邊的餐廳,一邊吃飯一邊等宋塵的消息。
谷傑救出來了,易大川也殺了火鴉,等宋塵查封那間醫院,再將董氏父子捉拿歸案,今天就算是一箭三雕了,還有什麼比這更爽的事。
僅僅一個多小時後,我的手機便響起來。
「哎,宋隊長!」我立刻接起來,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,已經迫不及待想聽他的好消息了。
雖然是以盛力的身份跟他合作,但坦白說,能幫上他的忙,我還是蠻開心的。
「盛秘書,情況不太妙……」電話裡,宋塵的聲音有些陰沉,「我們趕到那座工廠,發現裡面失了火,消防員正在行動,但已經燒得什麼都不剩下了……」
「什麼?!」聽到這個結果,我當然是無比吃驚,「一個多小時前還好好的!」
「應該是他們不相信你,擔心你會洩露消息,所以提前毀滅證據……」宋塵繼續沉沉地道。
「……」我沒說話,輕輕地咬著牙,手指也忍不住握緊,手機在我掌心之中發出「咔咔」聲響。
董氏父子,比我想象中難纏啊,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警惕,僅僅因為我在醫院露了個面,就將整座工廠都燒掉了。
夠狠!
「沒關係,盛秘書!」宋塵在電話裡安慰著我,「這座醫院雖然被燒掉了,但董家不會放棄這個買賣的,畢竟實在太賺錢了……他們還會繼續乾的!隻要幹了,就能抓到他們的把柄!」
「好!」我長長地呼了口氣,「等下一次,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!」
不僅為了自己爭一口氣,更為了那些無辜的、可憐的、隨時有可能被抓走的老百姓!
掛了電話,我雖有些喪氣,但也燃起了熊熊的鬥志,自己這一路走來不說百戰百勝,但起碼是贏多輸少,這回還真的跟董家杠上了!
來吧,看看究竟鹿死誰手!
在回翠湖酒店的路上,我果然接到了董承平的電話。
他在電話裡帶著焦急的語氣道:「盛秘書,不好了,剛才醫院失火,燒得乾乾淨淨!」
我假裝很吃驚的樣子:「那我的換心手術怎麼辦?!」
董承平說:「沒辦法了盛秘書,隻能走正規醫院的流程了,我們會想辦法幫你排上號的……」
「少來這套!」我在電話裡罵罵咧咧,「你們能建第一座醫院,就能建第二座!趕緊搞啊,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董家的!不弄就試試看,包你們董家在京城活不下去!」
「……知道了盛秘書,我們再想想辦法吧!」董承平的語氣明顯軟了許多。
「趕緊的,我要換不了心,臨死之前肯定整垮你們!」我又罵了一句,方才掛了電話,繼續開車。
等回到翠湖酒店,進了我自己的套房,就看到銀鋒、霜破等人均是一臉凝重。
「怎麼了?」我奇怪地問道。
「盛秘書,聽說了嗎,火鴉死了!」銀鋒壓低聲音。
「……不知道啊,怎麼回事?!」我假裝瞪大眼。
「具體情況,我也不太清楚,但聽說是龍門商會幹的……」銀鋒轉頭,用下巴指了一下對面套房,「劉建輝剛才氣瘋了,砸了好多東西,後來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,似乎是去和誰見面了……」
和誰見面?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不過話說回來,我和劉建輝的關係目前挺好,打個電話問候他一聲也是應該的。當即便摸出手機,撥通了他的號碼。
電話接通,劉建輝「喂」了一聲,嗓音聽上去有些沙啞。
「劉秘書,怎麼回事?我剛聽說火鴉的事……」我立刻問。
「這件事隨後再說吧!」劉建輝輕輕地嘆著氣,「我在調查火鴉的事!」
「哦,好,需要我幫忙了就說話吧!」
「行。」
掛了電話,我便坐在沙發上,伸手輕輕摩挲著下巴和臉頰。
雖然我已經刻意把自己擇清楚了,火鴉的死怎麼都不會牽扯到我身上來……但不知道怎麼回事,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慌,總覺得事情沒那麼輕鬆能解決了。
……
紫禁城附近,董家。
淙淙的流水聲響起,淡黃色的茶水勾起弧度,慢慢流淌進一隻天青色的茶碗之中。
待茶水倒滿,董秀便伸出手去,將茶碗推到了劉建輝的身前。
劉建輝沒有心情喝茶,一張臉陰沉沉的:「董先生,這麼著急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?」
「火鴉的事。」董秀坐直身體,言簡意賅。
「……怎麼回事?」劉建輝蹙起眉頭。
「你跟劉秘書說一下。」董秀回頭,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兒子。
「好。」董承平點點頭,便往前邁了一步,把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。
「因為盛力發現了你們家的醫院,就一把火全部燒掉了,雖然有些謹慎過頭,但也不能說做得不對,畢竟那小子和咱們還不是很熟……」劉建輝點評完畢,再次皺起眉頭,「可是這和火鴉有什麼關係,他僅僅就是在醫院出現了一下,後來是在家門口被人給殺死的!谷傑也被救走了,明顯是易大川乾的啊!」
「看似沒有關係,其實關係很大……」董秀擺擺手,讓董承平退下去,接著幽幽地道:「盛力出現的時機太巧了,恰好救了谷傑,恰好趕走火鴉,恰好給了易大川可趁之機……」
劉建輝的眉毛徹底擰了起來:「你的意思是說,盛力和龍門商會有串通?」
「我沒這麼說。」董秀聳了聳肩,「隻是提供一種可能性……因為確實是太巧了,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,整件事看似沒有關係,實則每一個環節都需要他……」
劉建輝輕輕地咬著牙,腦子裡不知想起什麼,忍不住站起身來,在屋子裡走來走去。
「要這麼說……」劉建輝一邊踱步,一邊握緊拳頭,「上次我們被龍門商會的人擄到太行山,最後在他的幫助下才逃出來……也是他和龍門商會串通好的?」
「隻是一種可能,並不能下定論!」董秀搖了搖頭。
「一定是這樣的!」劉建輝越想越怒,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,「我就說嘛,他們為什麼隻往我一個人的頭上尿,還隻打我一個,那把瓦刀也恰好在我的頭頂上……一切都是他的計啊!」
「劉秘書,你別激動,我隻是提供一種可能性,並不代表盛力真和龍門商會有勾結……」
「什麼可能,就是這樣子的!好了,我不說了,現在就去找施局長!」
「要告訴施局長麼?!」董秀一臉吃驚,「那我家開設器官醫院的事不就被他知道了……」
「沒事,反正你都燒了,什麼證據都沒有了!」劉建輝抄起桌上的茶碗,「咕咚」一聲灌入口中,接著迅速轉身出門。
第七局的總部也在紫禁城附近,所以步行用不了二十分鐘,劉建輝便來到了施國棟的辦公室裡。
「施局長……」劉建輝一屁股坐在施國棟對面的椅子上,「巴拉巴拉」便把之前所有的事統統講了一遍。
聽完這番話後,施國棟並未回復,而是沉默地思考著,一支鋼筆在他手上轉來轉去。
過了許久許久,施國棟才幽幽道:「你說的這些事,有實質性的證據麼?」
「沒有!」劉建輝搖頭,「但肯定是盛力乾的!施局長,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,一樁樁一件件,跟他脫離不了關係!」
「沒有證據,就別信口開河。」施國棟坐在辦公桌後,一張臉極其凝重、嚴肅:「你回去吧,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情。」
「施局長!」劉建輝有些激動地說:「知道您一直看我不順眼,我也確實做過許多狼心狗肺的事……可無論哪件事,都沒有盛力惡劣啊,他這是直接串通龍門商會,直接斷掉第七局的根基……」
「你也知道自己狼心狗肺!」施國棟惡狠狠地罵著,「董家開設器官醫院這種事,你也敢幫他們瞞著!也就是他一把火燒了,否則我也饒不了他!火鴉都死了,你不趕緊去撫恤他的家人、料理他的後事,卻跑到這裡來栽贓盛力!這種人皿饅頭你也敢吃!滾,有多遠滾多遠,滾出我的辦公室去!再敢說盛力的壞話,看我怎麼收拾你吧!」
劉建輝不敢再說什麼,隻好悶著頭走出門去。
「砰」的一聲,隨著房門關上,辦公室裡隻剩施國棟一個人了。
他並沒有繼續工作,而是看著手裡的鋼筆怔怔出神,不知過了多久,辦公室的門突然再一次被人推開,劉建輝走了出來。
施國棟的眉毛一擰:「你又回來幹嘛……」
劉建輝沒說話,隻是閃到一邊,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。
一個人影背著雙手,慢悠悠地走了進來。
施國棟神色一凜,立刻站起身來,恭恭敬敬地問候了一聲:「任先生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