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件事在我看來其實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「流氓騷擾女孩反被暴揍」的戲碼在全世界反覆上演，電影和電視劇也沒少描述，實在沒什麼新鮮的。

　　但不知道為什麼，羅雪雁似乎特別感激，可能是遠離了京城那個舒適圈，身處異地他鄉，面對他人的善意更加容易感動？

　　回到龍門商會，向影仍舊在等著我，像是盼望丈夫歸來的妻子。

　　辦公室裡，我當然第一時間將之前發生的事都告訴她，向影點點頭說：「羅雪雁都做到這個地步了，不去鶴崗一趟確實說不過去，那就演一場戲，糊弄一下算了。」

　　「我也是這麼打算的。」我點點頭，又樂呵呵道：「後來又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……」

　　向影聽完以後，竟然相當意外：「季辰？」

　　「對啊，怎麼，你知道他？」我有些疑惑。

　　「知道，你去京城了嘛，我平時閑著沒事，也研究京城這些公子哥、大小姐……」向影繼續說道：「季辰家裡確實要比羅家更優越些，羅雪雁人生中交的第一個男朋友就是他……」

　　向影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「後來羅雪雁懷孕了，要求季辰負責，但他不肯承認，還說羅雪雁騷得很，指不定是誰的孩子……羅雪雁沒辦法，隻能自己去打了胎，但是越想越氣，又跑去他家大吵大鬧，反而被季家揪住一頓暴打……」

　　我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：「這也太誇張了吧，羅家能忍得下這口氣？！」

　　「忍不下也沒有辦法啊！」向影嘆了口氣，「京城那種地方向來階級分明，季家確實要比羅家更顯赫些，後來又有大人物說和，季家象徵性地賠了些錢，羅家就沒法說什麼了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哪怕強如羅家，也免不了要受這種氣啊！」我很無奈，也很無語。

　　羅家在京城已經號稱能橫著走了，但還是有比他們更強大的存在，真真是大魚吃小魚、小魚吃蝦米，這種自然法則放在任何年代都不過時。

　　「關鍵這件事並沒結束。」向影搖了搖頭，「羅雪雁到季家鬧事，當時在京城鬧得挺大，一時間在街頭巷尾成為笑話。季辰覺得丟了臉，後來又找了羅雪雁幾次麻煩，每次都把她打得鼻青臉腫，逼得羅陽沒辦法了，親自到季家磕頭道歉，這件事才算徹底結束……」

　　「季辰真他媽不是個東西！」聽到這裡，我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：「今天晚上還是揍得輕了，早知道他是這種玩意兒，非打得他三個月下不了床才行！」

　　想起來羅雪雁之前叫我大英雄，還衝我鞠躬的場景，當時還想她是不是小題大做了，現在才知道是發自肺腑——她是真的惹不起季辰啊！

　　向影幽幽地道：「從那之後，羅雪雁就性情大變了，隨便交男朋友都是小事，整個人也變得狠毒、嗜殺，一時間臭名遠揚……」

　　「別人傷害了她，她又去傷害別人！」我輕輕地咂了咂嘴，「這種人其實挺多的，算是惡性循環了。」

　　向影不說話了，目不轉睛地盯著我。

　　「……幹嘛？」我有些懵。

　　「從剛才的故事裡，你難道沒有聽出什麼嗎？」向影認真地問。

　　「……」我瞪大眼，突然明白她什麼意思了，「季辰是個報復心很重的傢夥，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……但又找不到我，隻能去找羅雪雁了！」

　　「沒錯！」向影斬釘截鐵，「羅雪雁住的酒店就在馬路對面，季辰肯定能夠看到！」

　　「噌」的一聲，我立刻起身就往外跑，向影當然急匆匆地跟了上來。

　　從我的角度來看，羅雪雁當然不是個好東西，之前作為盛力在京城和她結下死仇，她就是被季辰打死也屬於狗咬狗。

　　——但還是那句話，現在我是宋漁，羅雪雁是龍門商會的客人，我就有義務也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金陵城，某高檔酒店中。

　　「叮」的一聲，電梯門開了，一大群人手持刀棍走了出來，為首的一個青年鼻青臉腫，正是季辰，旁邊的漢子膀大腰圓，體重至少二百斤往上，長了一臉橫肉，兇神惡煞。

　　「老莊，你確定打遍金陵城無敵手吧，那小子的氣質可不像普通人，估摸著也是個小二代……」季辰出了電梯，踩著鬆軟的藍色地毯，一邊走一邊沉沉地問。

　　「確定，金陵城沒有我惹不起的人！」老莊粗聲粗氣地說著，不過很快，他就想起什麼，趕緊說道：「除了龍門商會啊，我是真惹不起他們！」

　　「呵呵，羅雪雁怎麼可能和龍門商會的人混在一起，那可是第七局點名要誅殺的對象……放心吧，絕不會的！」季辰搖了搖頭。

　　「那就行！」老莊再次囂張起來，碩大的腦袋高昂起來，幾乎要衝破走廊的天花闆，「除了龍門商會，我在金陵城逮誰揍誰，絕對沒有一個敢還手的。」

　　「等的就是你這句話！」說話間，季辰停在某個房門前面，接著轉過身去，「咣當」一腳踹向了門。

　　橡木製的實木門紋絲不動，反而震得季辰的腳生疼，當場齜牙咧嘴。

　　「誰？！」房間裡傳來羅雪雁驚恐的聲音。

　　「還是我來吧！」老莊嘆了口氣，接著擡起四十五碼的大腳，「咣當」一聲狠狠踹了過去。

　　老莊確實很有實力，這一腳踹得門鎖當場四分五裂，厚重的木門也如受到炙烤的蚌殼一般敞開。

　　「哈哈哈——」季辰見狀，當場大笑著沖了進去，老莊也帶著眾人慢條斯理地走進去。

　　房間裡，羅雪雁剛洗完澡，連頭髮都沒有來得及吹乾，聽到門外傳來的巨響，便急忙裹上浴袍，急匆匆地沖了出來，正好趕上老莊踹了第二腳。

　　房門大開的同時，季辰第一個奔進來，但根本顧不上搭理，而是迅速在房間裡搜尋起來。

　　「季辰，你要幹嘛？！」看到一屋子殺氣騰騰的人，羅雪雁本能地裹了裹浴袍，確保自己不會春光乍洩。

　　「那個人呢？！」櫃子、床底、衛生間都看過了，季辰怒氣沖沖地轉過頭來，「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王八蛋哪裡去了？！」

　　「季辰，你好大的膽子！」羅雪雁怒不可遏，一張臉都漲紅了，「你知道他是誰麼？！」

　　「呵呵，那你知道他是誰麼？」季辰指著身後的老莊，「這傢夥在金陵城，沒有他惹不起的人，就是一把手見了他，都得跪下扇自己兩個巴掌……」

　　老莊的眉頭微挑，心想這牛逼吹得也太大了，我給一把手跪下扇自己兩個巴掌還差不多……

　　但是不得不說，這一招還挺管用的，畢竟季家在京城就將羅家壓得擡不起頭，在地方認識一些強悍的諸侯實在太正常了，這種牛逼吹出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。

　　尤其老莊長得十分唬人，面似磨盤、身似鐵塔，彷彿一拳能打死一頭牛，羅雪雁隻是看了他一眼，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。

　　看到羅雪雁微微發抖的身子，季辰臉上忍不住浮現笑容：「來，該你說說那個王八蛋是誰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羅雪雁沒有吱聲。

　　「羅姑娘，說話啊！」季辰往前湊了一步，來到她的身前，眼睛直勾勾盯著她，壓迫十足。

　　「……季少，算了，我替他道個歉。」羅雪雁咬了咬牙，往後退了幾步，「你就別找他麻煩了。」

　　「不行！」季辰一把揪住羅雪雁的衣領，面色猙獰，惡狠狠道，「老子活了這麼多年，從來沒有挨過那樣的揍，必須要十倍、百倍地還回來！趕緊給他打電話，叫他過來！」

　　「……季少，算我求你，別讓他過來了。」羅雪雁的頭上有冷汗浸出，「你開個價，我要能出得起，一定不會還價……」

　　「我他媽像是缺錢的人嗎？！」季辰突然怒了，狠狠一腳踢了過去。

　　羅雪雁哪裡能扛得住，當即捂著肚子「咣當」一聲摔倒在地。

　　「叫不叫他過來？！」季辰擡起腳來，踩著她的臉上，來回地搓揉著，「這麼漂亮的一張臉，還真有點不忍心……羅姑娘，再問你一遍，叫不叫他過來？」

　　疼痛和屈辱的雙重摺磨下，羅雪雁的眼眶裡微微浸了一些淚水，但她始終緊緊地咬著牙，一個字都沒有往外說。

　　「哎？」季辰還挺意外，將腳收了回來，接著慢慢蹲下身去，望著羅雪雁那張已經污穢不堪的臉，眼淚正大顆大顆地往下落著，完美詮釋了「楚楚可憐」這四個字。

　　「不是吧羅姑娘？！」季辰一臉驚訝，「都這樣了，你都不肯叫他來啊？！千萬別告訴我，你真的愛上他了！」

　　羅雪雁沒有說話，隻是輕輕地咬著唇，淚水也在臉上肆意流淌。

　　「怎麼可能？！」季辰輕輕摸著自己的下巴，很是不解地道，「像你這種爛貨，十天半個月就能換一個男朋友……不會真的愛上誰吧？」

　　「……他不一樣。」羅雪雁終於緩緩開口，「他是真正的大英雄。」

　　「我真他媽樂了！」季辰哭笑不得，「來你跟我說說，什麼叫真正的大英雄？」

　　「有責任、有擔當、有魄力、有情義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……」羅雪雁閉上眼睛，似乎在回憶著之前的場景，「總之，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，更不是你這種男人可以比的……」

　　「把他說的這麼牛逼，那你倒是叫他來啊！」季辰再次揪住了她的領子，「讓他來跟我對決啊！」

　　羅雪雁又不說話了，嘴巴緊緊閉著，面上滿是堅決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
　　「我真懶得跟你廢話……」季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，沉沉地說：「羅姑娘，我隻點三個數……如果還不叫他過來，我就把怒火都傾瀉在你的身上了……」

　　羅雪雁仍舊沉默不語。

　　「三……」

　　「二……」

　　「一……」

　　幾乎令人窒息的房間裡，季辰如同催命一般的聲音幽幽響起，可惜直到他點完最後一個數，羅雪雁也沒有開一下口。

　　她的嘴巴緊緊閉著，像是粘上了502膠。

　　「可以啊羅姑娘，簡直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你啦！」季辰又驚又訝，「好傢夥，這是真愛啊，都這樣了竟然都不肯叫他過來！可以可以，羅姑娘，真是讓我刮目相看、大開眼界，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仗義的時候！」

　　季辰的聲音慢慢沉了下來：「照這樣看，你是做好準備承接我的怒火了吧？」

　　羅雪雁仍不吱聲，牙齒緊緊咬在一起。

　　「砰——」

　　季辰突然擡起腳來，狠狠一下踩在羅雪雁的面門之上。

　　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後，羅雪雁的鼻子和嘴巴的鮮皿一起噴濺出來。

　　「這就叫啦？！」季辰「嘿嘿嘿」地笑著，面色扭曲，像個變態，「才剛開始而已！」

　　「砰砰砰——」

　　「咣咣咣——」

　　季辰手足並用，瘋狂地毆打著羅雪雁，整個過程至少持續了好幾分鐘，好端端一個漂亮的小美女愣是被他打得鼻青臉腫、鮮皿飛濺、慘不忍睹、凄涼滿目。

　　到最後，季辰都揍累了，不得已停下了手，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說：「怎麼樣，還是不肯說麼？」

　　「呃——」

　　羅雪雁發出一聲凄慘的呻吟，整個人趴在地上，一張臉皿肉模糊，顯然十分痛苦，但她始終沒有說話，隻是顫巍巍地伸出手來，慢慢調整著自己身上的浴袍。

　　那浴袍早就染了皿，到處都是紅色的印記，本來就不怎麼緊緻，一番慘絕人寰的毆打後，更是鬆鬆垮垮，露出不少肌膚，兇口、大腿都隱隱暴露出來。

　　羅雪雁努力裹著身上的浴袍，顯然還是不想走光。

　　「你他媽一個爛貨，到底在裝什麼？！」季辰咆哮出聲，衝過去撕扯著羅雪雁的領子，「早就被老子玩爛的東西，在整個京城也臭了大街，在這裡裝什麼純潔啊！」

　　「我就是臭了大街，也不會讓你再動一下……」羅雪雁氣若遊絲，仍努力揪著自己的衣服。

　　「你他媽的再裝！」季辰撕扯衣服的力氣更大，發出「咔咔咔」的聲音。「給老子脫光光，讓今天來的兄弟都過過癮！」

　　「不……不……」羅雪雁終於慌了，「季少，你別這樣……」

　　「嘿嘿，怕了？」似乎終於找到她的軟肋，季辰咧嘴獰笑，「叫那個王八蛋過來，我就不這麼幹了！」

　　「不……不……」羅雪雁還是搖著頭。

　　「那你就給老子脫吧！」季辰怒吼著，繼續撕扯起了羅雪雁身上的浴袍。

　　「不……不……」羅雪雁努力地掙紮著、制止著，洶湧的眼淚流淌下來，混合著臉上殷紅的皿跡，滴滴答答落在地闆之上。

　　「季少！」一直沉默著的老莊終於看不下去了，他雖然不是個好東西，但有些事也不屑去幹，隨即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，「看她這麼護著那個小子，感情肯定很好，電話、微信之類的，八成會有聯繫！」

　　「對對對，我怎麼沒想到！」季辰一臉興奮，立刻起身將手機拿過來，隨即拽著羅雪雁的手，用她的指紋解鎖。

　　「不……不……」羅雪雁仍舊使勁掙紮，但哪裡能拗得過季辰，手機還是「唰」一下解了鎖。

　　季辰迅速打開通話記錄，看到第一條信息便樂出了聲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大英雄！」季辰樂歪了嘴，「竟然真給那個王八蛋寫這個備註啊？可以可以，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……我倒要看一看，這個大英雄扛不扛揍！」

　　季辰一邊說，一邊按下「大英雄」的名字。

　　「滴滴答——」

　　一串手機鈴聲很快傳來，而且越來越近、越來越響。

　　就在門外的走廊上！

　　伴隨著手機鈴聲一起傳來的，還有「踏踏踏」急促的腳步聲，同樣越來越近、越來越響，正是奔著這座房間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