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沒事啦，徐天翔再怎麼樣，也不至於在辦公室對我動手的！」我安慰著她。

　　「嗯，你隨機應變吧，我就在門外等著！」顏玉珠抱了我一下。

　　我拍拍她的脊背，轉身敲了敲辦公室的門，聽到「進」的聲音便推門走了進去。

　　畢竟是雲城商界排名前幾的人物，龍門集團董事長的辦公室當然非常氣派，高大的落地窗讓整個房間布滿陽光，但我沒有心情欣賞華麗的吊燈、壁畫和地毯，進去之後便直視辦公桌後的徐天翔。

　　「徐董，您找我？」

　　「是，你坐。」

　　徐天翔指了指旁邊的沙發，臉上雖然沒有表情，但看上去沒有惡意。

　　我便坐了下來。

　　有秘書過來給我倒了茶，接著便離開了，給我們倆單獨相處的空間。

　　徐天翔沒有墨跡，曲起一根手指，敲了敲桌子後，直接進入主題：「我要收拾楊開山，你能把他約出來麼？」

　　原來是為這事。

　　「能！」我立刻說：「但我沒有把握能幹掉他。」

　　「我也沒指望你幹掉他……」徐天翔瞥了我一眼，淡淡地道：「調查過了，你雖然號稱中間遊著一尾魚，但勢力非常弱，就是帶著一群職校學生瞎混，無論底蘊還是實力都比那幾個大佬差遠了，打過幾次勝仗要麼是老狼幫忙，要麼是運氣好……現在老狼蹲了號子，你就徹底瞎了。」

　　我沒說話，反而點了點頭。

　　因為他說的是事實。

　　迄今為止，我能打的所有勝仗，要麼靠偷襲、要麼靠朋友，真正硬碰硬的話，確實不是那幾個大佬的對手。

　　「所以，你能約出來他就好。」徐天翔繼續道：「我會派人幫著你的。」

　　說畢，他便拍了兩下手掌，緊接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，走進來一個二十齣頭、眉眼狠戾的青年來。

　　「他叫賀超。」徐天翔指著青年說道：「鶴市一個挺有名的大哥，手底下的兄弟不少，這次會在暗中幫你。」

　　鶴市就在雲城隔壁，距離也就一百多公裡，兩地的人常有往來。

　　徐天翔這是要請外援！

　　「想找本地的人也沒問題，但是那樣有洩露消息的風險，讓鶴市的人過來暗中搞他是最合適的。搞完就走，快刀斬亂麻，一點麻煩沒有。」不得不說，徐天翔這個主意還挺靠譜，這種事情的確是找外地的人更加有性價比。

　　「他叫宋漁……這次你就跟他合作。」徐天翔又指著我說道。

　　「你好！」賀超主動走過來伸出了手。

　　「哎，你好！」這個賀超，年齡跟我差不多大，竟然在鶴市混成大哥級的人物了，看來也是一個相當有故事的主兒啊！

　　「約架的地方盡量離市區遠點，檢查組還在雲城，別找麻煩。」看我倆互相認識了，徐天翔再次說道。

　　「好。」我點點頭。

　　「行，具體計劃你倆自己商量……完了跟我說一聲就行了！」徐天翔擺擺手。

　　「還有個事……」我頓了頓，說：「徐董，馮書記好像幫他們那邊的……事後會不會有什麼麻煩？」

　　「呵呵，這你不用管了，一切有我料理。」徐天翔雙手交叉，安穩地放在辦公桌上。

　　這才是龍門集團董事長該有的氣魄！

　　這個答案，我當然很滿意，所追求的也正是這個目標！

　　我跟賀超便起了身，道過別後走出辦公室。

　　站在外面走廊，賀超再次伸出手來，笑呵呵沖我說：「宋漁，我剛到雲城，還餓著肚子……澡也沒洗，等晚上唄，你到我房間來，咱倆好好聊聊！我住虹東大酒店……」

　　「可以！」我也握住了他的手。

　　交換過聯繫方式，又提供過房間號，賀超便率先離開了。

　　顏玉珠立刻問我怎麼回事，我便把剛才的事講了一下。

　　「正常！」顏玉珠點點頭：「要不到錢，就必須廢了人，符合徐董的做事風格！好，不是要遷怒你，而是找你幫忙，那我就放心了！」

　　顏玉珠真是擔心壞了，生怕徐天翔會找我麻煩，這個結果也算是讓她鬆了口氣。

　　「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？」顏玉珠又問道。

　　「該怎麼做……就怎麼做唄！」我擠擠眼。

　　我們二人相視一笑，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。

　　事情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，顏玉珠當然是很開心的，直接翹了一條腿上來說：「給你摸，慶祝一下！」

　　我也不客氣的在她腿上摸了幾下，接著便一起嘻嘻哈哈地離開了龍門集團總部。

　　顏玉珠挽著我的胳膊，一臉開心、一臉得意。

　　到了晚上下班，我便到了虹東大酒店，在房間裡和賀超商量對付楊開山的事情。

　　賀超問我和楊開山約架的話，能帶去多少人？

　　我說二十多個吧。

　　其實不止。

　　但我隻是誘餌，賀超才是主力，肯定往少的說，讓他頂上去嘛。

　　「有點少啊……」賀超皺起眉頭：「來之前，我還專門打聽過你，中間遊著一尾魚，名氣還是很大的！」

　　「都是虛名，其實不怎麼樣。」我嘆著氣：「要不徐董能請你過來幫忙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你估計楊開山能來多少人？」賀超點了支煙，又問。

　　「至少四五十個。」其實也不止，但我和楊開山交過好幾次手，發現他嫡系的兄弟數量就是這些，再多的話就屬於亂七八糟的烏合之眾了，比如工地上拉來的農民工或者網吧裡的小混混。

　　「嗯，那我差不多心裡有數了！」賀超點點頭：「你約楊開山吧，快點弄了他，我也早點撤，鶴市還一堆事。」

　　「行。」看他信心滿滿，我也沒說廢話，當即撥通了楊開山的號碼。

　　電話很快接通。

　　我和楊開山自然沒什麼好說的，他直接問我幹嘛，我說約架。

　　他說行啊，又問我時間地點。

　　我就按照和賀超商量好的，說明天下午三點，南山腳下，一決勝負。

　　楊開山爽快地答應了。

　　掛了電話，賀超沖我伸手，說：「合作愉快。」

　　「合作愉快。」我也伸手。

　　回去的路上，我給徐天翔打了個電話，將剛才的事跟他彙報了下。

　　「可以，等你們的好消息了。」徐天翔語氣平淡，已經沒有昨天剛出事時的怒氣了，顯然並沒有把楊開山特別放在心上。

　　對他來說，十拿九穩、易如反掌。

　　回到外貿，已經很晚了，洗涮過後準備睡覺，結果卻接到了向影的電話。

　　「哎。」我立刻接起。

　　「你要和楊開山約架了？」向影的聲音傳來。

　　「……哎，你咋知道的？」我一愣。

　　「已經傳開了，好多人都知道！楊開山到處在打聽你會找誰幫忙……做好準備了麼？」說起這些江湖上的事情，向影竟然也挺門兒清，而且語氣明顯有些著急，顯然已經擔心上了。

　　「放心，好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嗯，需要我幫忙麼？」

　　「不用，你踏實上課就好。」安撫了她一會兒後，便把電話掛了。

　　按照我以前的作風，確實每逢打架必找援手，不是暗中使絆子就是來個突然襲擊，楊開山有這個顧慮和擔憂也很正常，四處打聽情況導緻這事擴散開來更加正常……

　　很快，葉桃花也打來電話，同樣詢問我和楊開山約架的事。

　　「問了能咋，馮書記能讓你插手啊？」我樂呵呵說。

　　「……需要的話，我肯定幫！」隻要不談錢，葉桃花還是很講義氣的。

　　「不用了姐姐，這回我自己處理吧！」我笑著道。

　　「看來你是有辦法了！行，那我就不管了！」聽我這麼兇有成竹，葉桃花也放了心。

　　就在我以為不會再有人打電話的時候，刺耳的手機鈴聲竟然再次響起。

　　看到是包志強的號碼，我還挺意外的。

　　「喂？」我接起來。

　　「漁哥！」包志強略顯神經的聲音傳來：「你要和楊開山約架啦？」

　　「……是啊。」

　　「需要我幫忙不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感覺自己有點頭疼，這傢夥雖然戒了那個玩意兒，但腦子好像還是不咋正常，始終無法判斷他的行為邏輯。

　　「漁哥，你咋不說話了？到底需不需要我啊！」包志強又問道，語氣還有一些諂媚。

　　「……不用！」這種人我是真的不敢用，生怕他腦子突然不對了給我一刀。

　　「漁哥，千萬別跟我客氣啊……我是你小弟，為你做事是應該的！」隔著電話，也能聽到包志強把兇脯拍得邦邦響。

　　「不用，真的不用，謝謝你的好意！」我連聲拒絕，都想發個三連拒表情包了。

　　「好吧，看來漁哥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！區區楊開山，哪裡用得著我幫忙？漁哥，祝你旗開得勝、一帆風順！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，讓那快樂圍繞在你身邊……」到最後，包志強竟然開始唱歌了。

　　我直接把電話掛了。

　　神經病啊！

　　好端端的一個江湖大哥，怎麼成這樣了！

　　那玩意兒實在太害人了，這輩子絕對不碰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第二天下午，跟賀超聯繫過，確定沒什麼問題後，我便帶了梁國偉、張浩然等人，開了漁利金融公司的幾輛破車，浩浩蕩蕩地朝南山方向去了。

　　昨天說是二十多人，不過今天四處一劃拉，點出來差不多三十人，傢夥也都準備全了，一個個雄心壯志的，說今天一定要幹掉楊開山。

　　我說今天的目標不是勝，保持不敗即可。

　　眾人都挺納悶地問為什麼？

　　我說詳細情況不太好講，反正聽我的就好了，保護自己，注意安全，不要傻乎乎地拚命。

　　我經常性賣關子，大家都習慣了，並不跟我計較，調侃了幾句之後便紛紛答應下來。

　　雲城不大，不一會兒，我們就到了南山腳下。

　　在雲城，打架一般在王公山，但那其實隻是個小山包，說是公園也不為過，而且位於市區，和大學城非常近。

　　如今檢查組還在雲城坐鎮，自然選擇稍微遠一些的南山了。

　　接近夏日，這裡滿山的青松翠柏，風兒一吹便響起「呼啦啦」的聲音。

　　南山的半山腰有一片別墅區，葉桃花以及一些富豪就在那裡住著，不過我們約架的地方在另一側山腳下，不會影響到那些「天龍人」的，沒準還能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
　　另一側的山腳下沒開發過，就連車都開不進來，雖有一片平坦的開闊地，但更多是崎嶇的山路、鼓起的山包、茂密的樹林、繁複的草地。

　　一眾人等了十幾分鐘，便聽噼裡啪啦的腳步聲傳來，正是楊開山帶著毛暢等人到了。

　　和我估計得差不多，果然帶了四五十人。

　　嗯，到底混了這麼久，各家的家底怎樣還是挺清楚的。

　　對面人數比我們多，梁國偉等人卻沒害怕，仍舊一個個挺兇擡頭、士氣昂揚，畢竟大場面也見過不少次了，被更多人包圍的場面也不是沒經歷過。

　　十幾米外，楊開山等人站定，笑眯眯沖著我說：「宋漁，你膽子不小啊……跟我約架，竟然不請幫手，葉桃花、包志強都沒有來。」

　　葉桃花就算了……

　　怎麼把包志強也算成我的人了！

　　我不要，我拒絕，並不想沾那個神經病！

　　「呵呵，收拾你，需要請幫手啊？」我微笑著。

　　「你能不吹牛逼嗎？」毛暢一臉煩躁地說：「哪次不是別人幫忙，你才脫離險境的？」

　　「是啊，不像某些人，從來沒脫離過險境，每次都是被人打、被人毆、被人圍、被人捅！哎呀，雲城最慘的人要是排個榜，你穩居前三名是沒什麼問題的。」我笑呵呵說道。

　　「我他媽今天就弄死你！」毛暢怒目圓睜，對我的恨意顯然已經升到極點。

　　「哎，不對啊……」我突然撓著頭：「山哥，不是咱倆在說話麼，啥時候發言的變成他了，你倆到底誰是老大啊？」

　　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我在挑撥，但可能是毛暢平時的表現就太跳了，楊開山早就對他不滿，也不會放過任何教訓他的機會，當即狠狠一個耳光抽了過去：「給我滾到後面！」

　　「哈哈哈……」我大笑著：「說什麼來著，你小子就是最慘的嘛，一天不挨打太陽都能從西邊升起來……」

　　毛暢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，一雙眼睛仍舊惡狠狠瞪著我。

　　「漁哥，一會兒我幹他……」梁國偉沉沉地說，同時也把裹在衣間的鋼刀抽了出來。

　　他和毛暢的矛盾由來已久，而且每次見面都必吃虧，迫不及待地想打個翻身仗，這個願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！

　　「可以！」我答應了他。

　　太陽已經漸漸往西邊落去，大地依舊一片炎熱，好在起了一絲涼風，氣氛也逐漸變得肅殺起來。

　　「宋漁……」沒人願意一直說廢話，楊開山幽幽開口：「計劃怎麼打啊？」

　　「嘿嘿，反正遠離市區……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唄！今天過後，咱倆總得有一個徹底退出這個圈子吧？」我默默地抽出甩棍，「錚」的一聲輕響，彈出尖刺。

　　「好，就喜歡你這麼痛快的人！上！」楊開山一聲令下，一眾人便如豺狼虎豹似的撲來。

　　毛暢沖在第一個，眼中也隻有我。

　　殺氣騰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