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次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,發現的確是突破成優秀級別的高手了——雖然手腳都被捆著繩子,渾身上下都不能動,但是那種突如其來的澎湃力量,油然而生的強大意志,我能清晰地感受到!
極端的情緒或許能夠激發內在的潛力,使得身體的層次更上一層樓……
這句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!
溫俊哲用鐵鍬鏟起的土,仍舊一抔一抔地潑到我身上,在這種極其惡劣的生死邊緣中,我竟然成為了優秀級別的高手,在誰看來都是很幸運的事情,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,多少人一輩子不會有這樣的機緣。
可是一點用都沒有,因為我的手腳捆著繩子,哪怕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氣,也根本施展不出來啊!
溫熱潮濕的土仍舊不斷潑在我的身體之上,腦袋、兇膛、小腹、大腿、小腿,眼看就要將我全部掩埋,從此長眠於地下了。
不行!不行!不行!
我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,我要逃出生天,我要絕地求生!
「溫俊哲!」我大叫一聲,又搖了搖自己的頭,努力將臉上的土甩飛出去,終於能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,「就這樣活埋我嗎,好歹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,讓我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去死吧!」
「呵呵,死都死了,還要什麼舒服?」溫俊哲一點都不上當,繼續往我身上鏟土。
「拜託了,看在咱們是同事的份上……」我又將臉上的土甩飛出去,有一部分進了嘴裡,又苦又澀,但沒時間計較,面色誠懇地說:「起碼解了我的繩子,這樣死掉實在太憋屈了。」
「呵呵,我看你是恢復了些力氣……想跑了吧?告訴你吧,沒用,別想。」溫俊哲冷笑一聲,繼續揮動手中的鏟子。
「我哪能跑得了!」我著急道,「就算是我想跑,咱倆都是基層高手,打個幾十回合不成問題……這期間裡,也足夠彥哥過來了!」
溫俊哲回頭看了一眼仍舊站在野地邊上的鄭彥和羅雪雁,笑呵呵說:「理是這麼個理,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?沒意義的事情,我才不幹。」
「有意義!」我連忙說,「我就是想求個舒適些的死法!我有一千多萬積蓄,隻要你答應我,就全都給你了!」
溫俊哲的眼睛頓時一亮,顯然這個數字吸引到他了,但又很快疑惑地道:「你剛加入第七局沒多久,哪來這麼多錢,你蒙誰吶?」
「進入第七局前,我是幾個大管家共同推出來的小管家,專門負責在各個商會之間遊走,平息、斡旋他們之間的矛盾!這可是個肥差,本身工資就非常高,他們求我辦事的時候,更是大把鈔票猛送……我真的有一千多萬,現在就能解鎖手機給你看看!」意識到這是唯一的突破口,我極力炫耀著自己的財富,「我在各地還有一些房子,也全都送你了……」
自古財帛動人心,溫俊哲揮動鏟子的手終於停了,喉嚨也不斷上下滾動著,看得出來他不光好色,而且貪財。
「你確定?」溫俊哲試探著問,「隻要將你身上的繩子解開,你就將所有積蓄和房子給我?」
「確定!」我立刻道:「我就是想換一個體面、舒適些的死法,你就幫幫忙吧!我跑不了,近處有你,遠處有鄭彥,哪裡能跑得了?」
「……好!」溫俊哲咬了咬牙,顯然認為我說得有道理,「你小子千萬別耍花樣,不然我會讓你死的比現在痛苦一萬倍!」
說完,他便丟下鐵鍬,跳進坑中,摸出一柄匕首,將我手腳上的繩子都割斷了。
之前我倆就交過手,幾招之內肯定搞不定他,就算真的出了什麼意外,鄭彥也足夠擺平所有事了;即便如此,他仍小心翼翼,將匕首架在我脖子上,「趕緊的,給我轉賬!」
「好,謝謝你了哥們!」我坐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接著便摸出手機,當著溫俊哲的面打開銀行賬戶,裡面一串好幾個零的餘額果然看得他眼都紅了。
「快轉……」溫俊哲的聲音微微發起抖來。
「馬上!」我問清楚他的銀行賬戶,要轉賬的數字也依次填入,但到輸密碼的環節,連續點了兩次都顯示密碼錯誤。
眼看錯誤次數就要到達上限,溫俊哲更急了:「再錯一次,我要你的命!」
「你把刀拿遠點!」我故意哆嗦地說:「你這麼搞,我緊張啊,容易輸入錯誤!」
溫俊哲想了一下,微微把刀挪遠了些,冷笑著道:「你小子別耍花樣,想從我手上逃脫是不可能的……」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,我突然將手機一丟,一隻手迅速探出,如同鐵鉗一般抓住他握刀的手腕,同時另一隻手握成拳頭,狠狠朝他面門擊了過去。
「砰砰砰——」
「砰砰砰——」
之前是被車子撞了一下,還被鄭彥狠狠踩了一腳,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息,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,身體狀態不說巔峰,七八分是沒問題的。
一瞬間,我便擊出了七八拳,打得他整個人鼻青臉腫、鮮皿橫流,腦袋也晃晃悠悠起來,顯然已經頭暈腦脹,但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。
「果然沒安好心!」溫俊哲歇斯底裡,「彥哥——」
嘶吼聲瞬間劃破整個野地,「噔噔噔」的聲音由遠及近,鄭彥果然正朝這邊快速奔來。
「哈哈哈,你完了……」溫俊哲緊緊握著匕首,反手就往我身上插。
在他看來,我倆都是基層高手,鏖戰一陣子是沒什麼問題的。
但我已經是優秀級別的高手了,無論速度還是力量,都已經超出之前一大截!
之前已經抓住他握刀的手腕了,這時候猛地往下一折,清脆的「咔嚓」聲頓時響起,溫俊哲的腕子已然骨折,手掌也軟綿綿塌下來。
溫俊哲痛苦的慘叫聲撕裂整片天空,那柄匕首同時滑到我的手中。
「噗呲——噗呲——噗呲——」
我毫不猶豫,反手握緊匕首,狠狠朝他兇口紮去,三兩下就徹底要了他的命。
溫俊哲的兇前鮮皿橫流,呼吸和心跳一瞬間就停止了,身體像爛泥一般倒在坑裡,唯有兩隻眼睛還瞪得很大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殞了命。
我喘了兩口氣,低頭撿起手機塞進兜裡。
「噔噔噔——」
與此同時,腳步聲已經到了近前,如同擂鼓一般清晰入耳,每一下都踏在我的心房之上。
擡頭一看,鄭彥果然到了坑邊,看到已經慘死在坑裡的溫俊哲,當即怒喝一聲,摸出一支匕首朝我劈來。
我將溫俊哲的匕首一丟,摸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甩棍——還是用這玩意兒更順手些——當即就在坑裡和鄭彥「叮叮噹噹」地鬥起來,刀棍刮擦之間,火星四濺。
剛交了幾下手,鄭彥便驚呼道:「你突破成優秀級別的高手了!」
「沒錯,驚不驚喜?」我獰笑著,拚命揮舞著手裡的甩棍,眼花繚亂的招式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擊向了他。
「溫俊哲這個蠢貨,活該被殺!」大概能猜到之前發生了什麼事,鄭彥先是氣沖沖地罵了一句,接著又咬牙道,「突破成優秀高手又怎麼樣,想戰勝我,做夢去吧!」
鄭彥沒有吹牛,我倆剛交手十幾招,便隱隱覺得自己有了敗象。
沒轍,剛突破成優秀高手,還是不能和鄭彥這種已經在這個層次沉浸多年的老炮相比!
剛交手了一陣,身上便多出幾道刀傷,鮮紅的痕迹頓時遍布全身。
與此同時,又有「噔噔噔」的腳步聲響起,正是羅雪雁也奔過來了,她看了一眼溫俊哲的屍體,當場氣得跳腳:「搞什麼鬼,怎麼還能讓他反殺?鄭彥,必須得殺了他!」
鄭彥一聽,攻勢頓時更猛,手中的刀幾乎化作漫天光影,無遮無掩地朝我渾身籠罩而來。
我單手舉棍抵擋,另一隻手悄悄伸進懷中,猛地把十字弩取出來,瞄準鄭彥的肚子,迅速扣動扳機,「颼」的一聲過後,一支鋁合金箭頭激射而去。
我的動作已經足夠神秘莫測,但鄭彥的反應速度遠超想象,他猛地一側身子,這支箭從他堪堪腰間滑過。
「!!!」偷襲都沒成功的話,再想用十字弩搞定對方就更難了。
知道自己不是對手,再打下去必死無疑,當機立斷,轉身就跑,在滿是雜草的野地裡瘋狂奔行,鄭彥雖然緊追不捨,但我時不時回頭射上一箭,他不得不左右躲避,漸漸地距離我越來越遠。
——這裡可沒有突然竄出來的車子!
終於,我徹底甩脫了鄭彥,又根據導航來到最近的國道邊上,好不容易攔了一輛過路的小貨車,付出大筆金錢之後,對方終於同意帶我回城。
路上,我就給劉建輝打電話,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了。
劉建輝一向都很疼我,否則也不會將我引進第七局。聽完整個過程,他果然大怒了:「鄭彥和溫俊哲這兩個王八蛋,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!同為第七局的成員,他們實在太讓我失望了!」
「幕後主使是羅雪雁!」我連忙提醒一聲。
「我知道!」劉建輝仍舊怒氣沖沖,「溫俊哲,你殺的好;鄭彥,我會處理他的;至於羅雪雁……」
說到這裡,劉建輝稍微頓了一下,似乎有些為難,沉默半晌才說:「我和羅先生商量下,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!」
「……好!」一聽這話,就知道羅雪雁大概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懲罰了,畢竟她是羅陽的親女兒,天然有金身和光環加持,不是嶽家的嶽清風那種遠房親戚能比的。
但就這樣放過了她,第七局的威嚴何在?
「嗯,你受了傷?先到醫院處理一下,然後就來翠湖酒店,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!簡直無法無天了,完全不把第七局放在眼裡,天子腳下也敢做出這種事情!」劉建輝氣鼓鼓道。
「行。」我呼了口氣,隨即掛斷電話。
仔細回想,劉建輝作為領導,確實沒虧待過手下,還是看看他究竟會怎麼處理吧。
……
翠湖酒店。
劉建輝拿起手機,正準備給羅陽打電話,腳步聲突然傳來,有人走進他的房間,正是羅雪雁和鄭彥。
——他將這裡當做自己的辦公室,裡裡外外都有人把守,不用擔心安全問題,所以房門常年敞開,省去了敲門的繁瑣。
看到二人,劉建輝氣不打一處來,當即「咣咣咣」地拍著桌子:「你們還有臉來?!」
鄭彥低著頭沒說話,羅雪雁則繞到劉建輝的身邊,伸手遞過去一個包裝漂亮的長條形禮盒。
「別來這套,謀殺第七局的工作人員,這件事情肯定是不過去了!」劉建輝直接擺手拒絕。
「劉秘書,這是曾紆的《人事帖》,掛在我家裡也沒什麼用,我們家都是大老粗,不懂欣賞,所以拿來孝敬您啦!」羅雪雁微微笑著,再次將禮盒遞了過去。
劉建輝的眉毛微微一跳。
曾紆是北宋時期的書法家,隨便一幅作品都能拍出千萬的價格;當然,錢還是次要的,關鍵是劉建輝確實喜歡這些東西。
羅雪雁確實送到他的心坎上了。
不收吧,捨不得;收了吧,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,也對不起自己的職位……
一番天人交戰之後,劉建輝還是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,伸手將禮盒接了過來,拉開茶幾下方抽屜塞了進去,接著翹起二郎腿來,慢悠悠道:「羅姑娘,這件事你做得確實唐突了……行了,你回去吧,我不跟你爸說,以後別再這樣做了。」
「不夠。」羅雪雁搖了搖頭。
「……不夠?」劉建輝皺起眉,「什麼意思?」
「劉秘書,我想讓盛力死。」羅雪雁眯著眼睛,身上殺氣騰騰,「之前本來還是玩玩,現在的話,他非死不可了……」
「為什麼?」劉建輝愈發疑惑。
「我擔心盛力會到處亂說……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氣,如果傳到他耳朵裡,我就完了!」
「不會。」
劉建輝搖搖頭:「我會告訴盛力,讓他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情。」
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。」羅雪雁仍堅持著,「隻有死人,才不會洩露任何秘密!」
「那不行。」劉建輝也仍舊搖頭:「盛力好歹是第七局的工作人員,還是我親自引薦進來的,怎麼能隨隨便便殺掉?羅姑娘,你回去吧,這件事沒得商量。」
「……」羅雪雁無話可說了,沉默半晌之後,才道:「劉秘書,那你把《人事帖》還我吧。」
「你不怕我將這件事告訴你父親了?」劉建輝沉聲道。
「盛力不死,我爸遲早知道。」羅雪雁神色固執,「劉秘書,還我吧,大不了面對狂風驟雨,我爸和第七局總不能置我於死地吧!」
劉建輝無話可說了,隻能伸手去拉抽屜,不過拉到一半,又推回去了。
捨不得,真捨不得。
這可是曾紆的《人事帖》啊,羅雪雁能拿過來,必定是真跡了!
流傳了將近一千年的東西,歷經了不知道多少代主人,到現在還保存完好,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。毫不誇張地說,這就是國寶,無上的國寶!
拿到手裡的東西再退回去,擱誰也狠不下這個心!
「好,那就殺了盛力!」終於下定決心,劉建輝擡起頭,咬牙切齒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