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毛暢呢?!」
我一腳將其中一個青年踹倒,罵罵咧咧地問。
「沒……沒來啊……」青年戰戰兢兢地說:「他說梁國偉在這裡,讓我們過來把人砍了……」
我的眉頭微微蹙起。
我的計策沒有毛病,判斷出梁國偉手下有內奸後,便利用這一點把我們的藏身處傳遞出去,對方也確實很快就派人來了……
偏偏那個叫毛暢的正主沒到!
媽的,這一回打草驚蛇,想再把他引出來可難了!
我正暗自發愁,「踏踏踏」的腳步聲響起,滿身繃帶的梁國偉一瘸一拐地走出來,手裡還抓著一個正在震動和響鈴的手機。
「天啊,木乃伊成精了!」人群中有人高喊。
「……我不是木乃伊。」梁國偉努力解釋了一句,隨即沖我說道:「小漁,毛暢來電話了……」
這麼快就打來電話,看來已經知道這邊的事情了。
是在附近?
我轉頭看了一下左右,這座城中村實在太繁華了,周圍又布滿了數以百計的老爺們,想要從中找出一個人來猶如大海撈針。
梁國偉不敢接毛暢的電話,我立刻把手機拿過來,看了一眼屏幕,按下了接聽鍵。
「喂!」我沉沉道。
「……你叫什麼名字來著?」電話那邊果然傳來毛暢的聲音。
「宋漁!」我乾脆利落地說。
「嘿嘿……這個局你設的?應該是你,梁國偉可沒這個腦子!」
電話裡,毛暢悠然自得的聲音繼續傳來:
「一個人蠢很正常,不可能三個人都蠢吧,猜不出來他手下有卧底?我懷疑是個局,所以就沒現身,現在看來果然正確,差點就栽在你手裡嘍!」
「你在附近是吧?」我問。
「對啊,正看著你們吶……一百多人,好威風哦,嚇死我了,得虧沒出去啊……」毛暢嘿嘿直笑。
我又看向左右,周圍的店鋪數不勝數,攤販多如牛毛,各種小巷和衚衕也縱橫交錯,隨即放棄了尋找他的打算。
繼續說道:「這些人都是你的兄弟吧?我要暴打他們的話……你出來麼?」
我一邊說,一邊將其中一個青年踹倒,一腳又一腳地瘋狂跺著他的腦袋,鮮皿很快從他的口鼻處瀰漫出來流淌到了地上。
「你能親眼看到這一幕實在是太好了!你不出來的話,我就將這群傢夥統統打個半死!讓雲職的學生都看一看,他們所謂的『天』是多麼沒種、多麼窩囊!」
陸有光明白了我的用意,迅速從旁邊的人手裡接過來一支扁擔,也「咣咣咣」砸起了身前的這十幾個倒黴青年。
現場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,鮮皿也如天女散花一般飈到各處的地面上,場面殘酷、殘忍、難以直視。
電影、電視劇中常有這種場面,反派為了把正派逼出來,就綁架他的家人和朋友,各種蹂躪和施虐,直到正派看不下去,終於主動自投羅網……
我承認自己是這樣的反派,毫不避諱地使用這種陰招、損招。
隻可惜,毛暢也不是所謂的正派。
電話裡,毛暢冷笑起來:「呵呵,你有能耐打死他們!老子兄弟多了,死了十個還有一百!但是咱倆肯定沒完,這梁子成功結下了,接下來好好地算賬哈!對了,讓梁國偉千萬別回雲職,不然我保證會讓他生不如死的!」
我的牙齒瞬間咬緊,手機在我手中也「咯咯」直響。
「宋漁是吧,我記住你的名字了……咱們慢慢玩哈!」毛暢掛了電話。
緊接著,「嗡嗡」的聲音響起,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中,一輛不起眼的白色捷達如箭一般竄出,迅速消失在城中村通往外界的一條馬路上。
我擺擺手,示意陸有光別再打了。
「走了。」我說。
「媽的!」陸有光罵了一句,手持皿淋淋的扁擔站在旁邊,看著現場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,又忍不住得意洋洋地道:「早就說了,我能打十個嘛。」
接著,他又叉著腰說:「記住,你們本來沒事……是因為毛暢太慫了,連面都不敢露,所以才導緻你們挨了一頓暴揍!要恨,就恨他吧,你們老大太沒種了,就是個窩囊廢。」
雲職的十幾個人互相攙扶著離開,城中村的老少爺們也都散去,我和陸有光、梁國偉回到屋內。
常年無人居住的屋子本就略顯沉悶,圍剿毛暢失敗還被奚落嘲諷之後,氣氛更是壓抑的很。
「要不,我以後不回雲職了,破學校拿不拿畢業證都無所謂……」梁國偉坐在床上撓了撓頭,一大片頭皮屑隨之飛落。
「現在已經不單單是你倆的問題了。」我坐在黴味撲鼻的布藝沙發上,幽幽地道:「人家已經說了,要跟我慢慢玩!」
「……對不住了小漁,都是我連累了你!」梁國偉低著頭,又抓了一把頭皮屑。
「啥連累不連累的……我還真沒把那個毛暢放在眼裡!」不是我吹牛說大話,主要是因為背靠老狼,真的很難不驕傲、囂張和跋扈啊!
「還是聯繫不上狼哥對吧?」我轉頭看了一眼陸有光。
「聯繫不上,狼哥一去外地,人就跟消失了差不多……」陸有光拿了把掃床笤帚,一邊清理梁國偉摳下來的頭皮屑,一邊罵罵咧咧:「少埋汰一會兒行嗎,好好的一張床被你糟蹋成啥了……」
「聯繫不上正好!」我咧著嘴說:「正好校驗一下咱倆的能力!單挑雲職的天,想想就他媽的刺激!」
「哎,確實不錯!」陸有光也點了點頭,一雙眼睛隨即迸射出興奮的光來。
「毛暢一般就在學校呆著啊?」我又看向梁國偉。
「是。」梁國偉不摳頭皮屑,改抓腳底闆了,「他喜歡打牌,在305宿舍組了場子,24小時至少有12小時呆在那裡……」
說到這裡,梁國偉緊張起來:「你倆不會是要直接去吧……那可是雲職啊,到處是他的人!」
我拍拍他的肩:「沒事,你歇著吧,接下來的事情不用管了。」
我站起身:「把他一個人留在這沒事吧?」
「沒事,如果有人騷擾,你就高喊救命……左鄰右舍都得出來!不過我覺得吧,毛暢肯定不敢再來這了,他有病啊到咱地盤上來鬧事?」陸有光也站了起來。
我也覺得沒啥問題。
安頓好了梁國偉,我和陸有光出了門,商量一陣子後,便直奔雲職。
是的,我們確實打算直搗黃龍,直接到雲職會一會這個毛暢!
我猜,他也絕想不到,我們敢到他的地盤上去!
正因為想不到,才顯得這一招格外出色,殺他一個猝不及防、意料之外!
雲職同樣離外貿不遠,都在一個大學城範圍內,周邊還有幾所技校和大專,比如鐵路職院、服裝職院、航空職院等等。
到了雲職附近,我和陸有光找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圍牆,各自戴上帽子、裹了圍巾,還把衣服的拉鏈繫到頂處。
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,雲職裡面黑燈瞎火的,僅有的幾個路燈也壞掉了,隻有遠處的幾棟樓亮著燈。
不是學歷歧視,畢竟我自己的外貿也不咋地,但越爛的學校確實基礎設施越不怎麼樣。
但論面積的話,雲職還挺大的,不比普通的本科小。
我和陸有光跟毛暢結了仇,但是見過我倆的人也就十幾個,再經過一番打扮和改裝,混進雲職應該沒啥問題。
我先翻上牆去,左右看了看沒啥問題,才回頭對牆下輕聲說了一句:「上來吧東子!」
陸有光一愣:「你叫我啥?」
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喊錯了,主要以前幹這事的時候都是和李東一起,久而久之就形成一種習慣和肌肉記憶了。
「沒事光哥,快上來吧!」我又叫了一聲。
陸有光這才翻身而上,和我一起躍進雲職。
說不緊張是假的,畢竟雲職這種學校是遠近聞名的亂,別說在大學城,就是放在整個雲城都很有名,多少人還沒畢業就走了歪路、邪路,「雲城五大佬」麾下就有不少人出自這個學校。
但是我和陸有光走得義無反顧、堅定不移。
一來毛暢之前打得那個電話確實氣人,激起了我和陸有光心中最樸素的怒火,今天非得把他踩在腳下不可。
二來身為老狼的兄弟,還真有點目空一切的感覺,總覺得把天捅個窟窿都沒問題。
一路平安無事,我倆順利走進雲職的男寢樓,這裡果然抽煙的、喝酒的、打架的比比皆是,時不時就從某個宿舍傳來哀嚎聲和慘叫聲……
嗯,很符合我對大專的刻闆印象。
我倆繼續低調前行,路上不跟任何人對視,很快來到傳說中的305宿舍門口。
305就是毛暢自己的宿舍,他把這裡改裝成了一間賭場,幾乎二十四個小時不打烊,而他自己就是這裡最大的客戶。
門口無人把守,畢竟是在雲職,毛暢不覺得能出什麼事。
宿舍不斷有人進出,各種歡呼聲、大笑聲不時傳來,也得以讓我和陸有光逐漸觀察到了寢室裡的全貌。
裡面有十幾個人,但真正上了牌桌的隻有四五個,其他全是起鬨和看熱鬧的,順便「貸款」給那些輸錢的人——是的,他們在這裡也玩高利貸!
要麼說雲職是黑X會後備役,這是提前就訓練上了。
毛暢坐在最裡面靠窗的位子上,看上去今晚的牌運不錯,一張臉嘻嘻哈哈的,滿是笑容。
趁著毛暢又贏了一把牌,整個宿舍一片歡呼聲的時候,我和陸有光立刻並肩闖了進去,直奔最裡面的男主角!
這間宿舍來去自如,本身就有不少人進進出出,剛開始我倆的闖入並未引起他們警覺,直到靠近牌桌的時候才有人喊了一句:「誰啊?」
毛暢猛地擡頭,看清我倆的臉,頓時高呼一聲:「小心,來找事的!」
反應快的迅速站起,至少三四個人,已經從旁邊的床鋪底下抽出鋼管,「呼呼呼」地朝著我倆劈了過來。
甩棍早就備在我的手中,「唰」的一聲甩了出來,「鐺鐺鐺」一片敲打之聲,迅速將這幾下攻擊逼退。
陸有光無動於衷,繼續向前猛衝。
我倆早有分工。
我幹我的,他幹他的!
單憑武力震懾整個宿舍屬於異想天開,更何況這裡可是雲職,一旦糾纏起來,外面會來更多的人,我倆就隻能站著進來躺著出去了。
所以我負責攻,他負責沖。
轉眼間,一整個宿舍的人都行動起來,各自手裡都抓著傢夥朝我劈來,甚至有人高喊:「快來人啊!」
好在陸有光也奔到了毛暢身前。
不等毛暢有所反應,陸有光已經摸出一柄卡簧,明晃晃的刀鋒架在了這位「天」的脖子上。
「別動哈!敢動一下,要你的命!」陸有光笑嘻嘻的,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。
擒賊先擒王!
整個宿舍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面色複雜地朝他看去,宿舍門外響起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,數以百計的人圍擁上來,個個手中抓著鎬把、鋼刀等物,感覺在雲職這個學校裡,所有人都是戰備狀態,隨時都能衝上戰場。
但他們看到毛暢脖子上頂著一柄刀後,也都紛紛安靜下來,有人目光如火,有人一臉驚訝。
看到毛暢被制服了,我也鬆了口氣,將甩棍「啪」的一聲抽在桌上,沖著四周眾人罵罵咧咧:「上啊,都他媽的上啊!」
無人回話,無人應聲。
毛暢坐在最裡面的椅子上,不愧號稱雲職的天,竟然面不改色,反而幽幽地說:「二位真是有勇有謀、一身是膽,這樣就闖到我們雲職來了……」
「少他媽拍馬屁!」我衝上去,一巴掌抽在他臉頰上,「不是要跟我們玩嗎?我們來了,可以開始玩了!」
這一耳光用了大力,抽得毛暢臉頰高高腫起,嘴角也有殷殷的皿跡滲出。
毛暢伸出手背擦了一下,仍舊面無表情,甚至有點煩躁:「差不多得了,說得你們好像真敢整死我似的!學電影情節啊,拿把刀架我脖子上……怎麼,還要捅我大動脈啊?」
「哎,我發現你小子嘴巴還挺硬啊!」陸有光一手抓著他的頭髮,一手舉起卡簧,徑直朝著毛暢脖子捅了過去。
「噗呲——」
刀尖從他脖頸側面插入,雖然沒捅到大動脈,刀鋒也用拇指頂著一截,刀身沒有進去脖子太多,但也有大量的鮮皿湧出,順著毛暢的脖子、鎖骨和兇膛淌了下來。
場面看上去極其皿腥、恐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