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呃……」楚洪福卻又犯起難來，顯然剛才是在吹牛，撓了半晌的頭，隻好說道：「好吧，其實也沒多少，你爸那會兒可是會長，管著南北好幾個城市吶，來石城的次數也不太多……但是肯定有來往的，隻能回去打聽下了……問問誰和他接觸的多一些。」

　　按照楚洪福提供的時間推算，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，當時有資格和我爸來往的應該沒有幾個。

　　不過時間這東西就像一把殺豬刀，軟了香蕉、黑了葡萄。

　　根據人生經驗，至少三年就是一個鴻溝，現在這麼多年過去，說滄海桑田肯定有點過了，變化巨大是毫無疑問的，彼時的首富沒準已經淪為乞丐，曾經的高管也可能成為階下囚……

　　作為親歷者和見證者，楚洪福確實能夠獲取到不少一手消息！

　　放眼整個石城，除他以外還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。

　　衛子羽太年輕，白月暫時不會搭理我，阿隆什麼的資歷又不太夠……楚洪福正正好好將所有的優勢都占齊了。

　　想依靠他探聽我爸更多的事，今天就得饒他一命。

　　好在葉桃花過得也不算太差，反而在裡面還挺滋潤，就讓她再多受幾天委屈吧，相信她一定能理解的。

　　反正天脊集團和楚洪福建立合作以後，將來見面機會就太多了，哪天想取他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。

　　就好像存了一筆活期存款，隨時都能拿錢。

　　楚洪福已經被我捏在手心裡了，跑不掉的！

　　那就多利用他一陣子。

　　「行，那就麻煩你了！」我面色凝重地點點頭。

　　「好說，小意思！你爸的事交給我了！」楚洪福笑了起來，他現在想跟我合作，自然一口答應這種小事，接著又小心翼翼地道：「跟你借二愣子對付大岩的事……」

　　「沒問題。」我也早就想幹掉大岩了，正好一箭雙鵰。

　　「好！好！」楚洪福再次笑了起來，沖我伸出手來，「宋董，感謝！」

　　我也握住了他的手，雙方算是達成合作。

　　我自然不會再摔杯了，給他倒了一杯清茶之後，又問他借到二愣子後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？

　　或者換個問法，如何幹掉大岩？

　　他說太簡單了，現在的他隻要稍稍露出一點破綻，龍門商會就能像禿鷲啃食腐肉一樣狂撲上來。

　　「為了救那個葉桃花，江城現在一心一意想弄死我！」楚洪福指著我說：「假如你是江城，現在保準摔杯為號，我和我的手下就全被幹掉了！」

　　他以手做刀，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。

　　我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，心想楚洪福確實厲害，什麼都能算到。

　　「還好你不是江城！」楚洪福輕輕地嘆著氣：「不然我的小命就不保了。」

　　楚洪福覺得自己挺幽默，「嘿嘿嘿」地笑了笑，又接著說：「等我回了石城，稍微放點什麼風出去，確保江城能夠收到，就會來狙殺我！隻要二愣子跟在我的身邊，就能幹掉大岩……」

　　他搓著手：「據我所知，宋董和大岩也有深仇大恨，有個叫于飛馳的兄弟是不是死在他的手上？」

　　「……是！」一提到于飛馳，我的手就忍不住握緊，指甲都恨不得掐進肉裡面了。

　　二愣子對大岩也是一樣的恨，刻骨銘心、深入骨髓！

　　「所以咱們的合作算是佳偶天成！」楚洪福認認真真地說：「當然，宋董如果想收一些費用，我這也完全沒問題……」

　　費用當然是要收的。

　　既能幹掉大岩，還能收一筆錢，何樂而不為呢？

　　當然，這筆錢肯定都給二愣子，他做暗衛員的工資雖然挺高，但和梁國偉等人還是不能比，正好幫他攢一筆未來買房子和娶老婆的費用了。

　　雙方經過討價還價，最終以一筆七位數的價格成交。

　　楚洪福不是小氣的人，當場就轉給了我。

　　「宋董，合作愉快。」楚洪福再度站起身來和我握手，接著又謹慎問道：「現在能見那個二愣子嗎？」

　　「當然可以。」我摸出手機打電話。

　　并州距離這裡雖然不遠，但也需要一兩個鐘頭。

　　我和楚洪福邊喝茶邊聊天，提起一些石城的事，他又牙癢癢起來：「等幹掉了大岩，就能殺死江城了！我這輩子哪怕什麼都不幹，也要和江城死磕到底，為我的兩個兒子報仇！宋董，我想完成願望，還是要依靠你！有了你的幫助，我一定能幹掉江城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好說！好說！」我打著哈哈：「祝你成功。」

　　不用多久，二愣子終於來到現場。

　　辦公室裡，看到一個又高又壯的肌肉男出現在自己面前，楚洪福先是讚歎了兩句「看著就跟天兵天將一樣」「世上竟有如此威風的人」之類的話，接著又沖我說：「宋董，沒有別的意思，我想看一下他的戰鬥力……」

　　「當然可以。」我微笑著說道：「你帶來的那些手下都挺厲害吧？」

　　「是的，至少有一半堪比特種兵了……」

　　楚洪福還沒說完，我便沖二愣子擺了擺手。

　　二愣子立刻火速出門，接著門外傳來「砰砰啪啪」的聲音，期間還伴隨著各種慘叫聲、怒吼聲和謾罵聲。

　　楚洪福趕緊出門去看，就見走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，而二愣子還穩噹噹、好端端地站著，頭上連顆大汗都沒有出。

　　這就叫做天生王者！

　　「我沒看錯，真就如同天兵天將一樣！」楚洪福滿臉敬佩：「好啊！好啊！真是條好漢子！」

　　說著，又淚眼涔涔：「如果我大兒子不死，和他一樣威武……」

　　然後，他又轉過頭來，再次握著我的手，面色有些激動地說：「宋董，這筆錢花得值！有了二愣子，我一定能幹掉大岩和江城了！」

　　「嗯，祝你早點幹掉大岩……和江城！」我也緊緊握住了他的手。

　　這個事怎麼說呢，就相當於別人花錢從我這請高手來幹掉我……

　　嗯，還真是魔幻啊。

　　共同吃過一頓午飯後，楚洪福心滿意足地帶著二愣子離開了。

　　直到看著楚洪福的車隊徹底遠離天脊集團，梁國偉和羅家明才立刻圍上來，問我為什麼沒動手？

　　「計劃有變。」我的目光有些陰沉。

　　我到現在仍舊相信宋塵，但有些念頭就像潘多拉的魔盒，一旦打卡就未必能收得回去了……

　　我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，父親的過往經歷或許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。

　　葉桃花，不好意思，再多委屈你一段時間吧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當天晚上，我再度化身江城，馬不停蹄地趕到石城。

　　大岩並不知道我離開過，在酒店看到我還打了個招呼，站定以後問我什麼時候動手收拾楚洪福？

　　我說我還在調查他的行蹤，有消息了會通知你。

　　「行吧，越快越好，隻有一個月的時間……對了，還有白月和南龍門那群人，會長要求咱倆必須幹掉他們……總之最近任務比較艱巨，咱們都上點心。」大岩轉身離開。

　　我嘴上答應，但現階段肯定不會動白月一根汗毛。

　　不過回到房間，我接到了包志強的電話，他讓我小心點，說南龍門準備對付我身邊的人了。

　　「尤其是羅威和寧清，你得讓他倆多注意。」包志強嘆著氣。

　　「你咋知道的啊？」我莫名其妙。

　　「你不是讓我和白月多聯繫嗎？」包志強還在醫院休養，有氣無力地說：「我每天和她微信聊天嘛，一開始不怎麼搭理我，後來架不住甜言蜜語，肯給我透漏些消息了……反正就是讓咱小心，說南龍門遲早要動手。」

　　「白總真有意思，到底站哪邊的？」我很無語。

　　「理智讓她站南龍門，畢竟她想站在石城商界的巔峰嘛……但是荷爾蒙的衝動，又讓她忍不住幫著我……畢竟我的魅力有多大，你也是知道的！」包志強嘿嘿地笑。

　　「我不知道！」我咂著嘴，實在沒看出他哪裡有魅力。

　　「那你可真是有眼無珠……」包志強哈哈一笑：「我現在給她發親親的表情包，她已經能回害羞的emoji了！放眼整個石城，誰能搞定百億女富豪白月啊！我，隻有我，唯一的男子漢！」

　　「……讓你和她聯繫，是想讓你和南龍門搭上線，不是讓你去泡妞和打情罵俏的！」我很無語地吐槽著。

　　「每次提南龍門，她都防備心特別重，堅決不肯吐露半點消息，應該是席洪和阿猛有什麼交代吧……哎呦，不得慢慢來嘛，著什麼急？等我倆再睡到一起，想要什麼信息沒有？」

　　「你別被白月又捅了就行！」

　　「不會了，同一招對聖鬥士來說沒有用！」包志強沉沉道：「反正，你讓寧清和羅威小心，別真被南龍門給偷襲了，那可就成大水沖龍王廟了！」

　　這件事的確要重視。

　　我直接把寧清和羅威叫到房間，慎重的和他們講了南龍門的事情。

　　「遇到席洪、阿猛，要能單獨聊天，就和他們說明我的身份；如果有外人在，那就一個字都別提，必須保證一對一私聊；盡量別和他們發生衝突，能跑就跑。」

　　講完這三點後，二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。

　　剛想繼續說點什麼，我的手機又響起來，這一次竟然是費騰打來的。

　　嚯，傷好了啊，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？

　　「喂？」我對這個宋知書的乾兒子沒啥好印象，但也隻能接起電話。

　　「江城，你什麼意思？」費騰劈頭蓋臉地問。

　　「？？？」我一頭霧水。

　　「并州現在是我的地盤了，有沒有跟你說過，把你的人全部帶走？」電話裡，費騰語氣非常煩躁：「聶明還留在錦繡區幹什麼？」

　　聶明也出獄了？

　　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！

　　「……我會讓他來石城的。」我也懶得跟費騰吵架，直接掛了電話。

　　寧清和羅威問我怎麼回事，我便講了講剛才的電話內容。

　　二人聽後沒有說話，卻是面面相覷，顯然欲言又止。

　　「咋了你們？」我奇怪地問道。

　　「江老大，不是挑撥離間啊！」即便沒有外人，隻要我是江城，他們也喊這個稱呼，寧清搖著頭說：「我們都不喜歡聶明。」

　　「……什麼情況？」其實我隱隱明白為啥，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。

　　「這人太精明了！」羅威直言不諱地說：「見風使舵、阿諛奉承是把好手！順境的時候怎麼都行，看著也挺講義氣的……逆境的時候可就不一定了！」

　　接著，二人分別舉了幾個例子，都是以前他們在并州做幹將的時候，曾經和聶明一起在酒吧之類的地方玩，有時候避免不了和人爭吵，就能看出其本性了。

　　對方要是個不怎麼厲害的普通人，聶明比誰都能咋呼，恨不得沖在第一個，言必稱誰敢惹我兄弟，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；但對方要是有點權勢的二代，聶明可就萎了，不僅百般討好人家，甚至反過來勸其他人冷靜點、別衝動，千萬別打起來。

　　「你要說他錯吧，其實也沒有錯……二代肯定比普通人難惹嘛！」寧清嘆著氣說：「但就是讓人不爽，簡直是個變臉大師……是不是有點太聰明了？」

　　「江老大，我們也沒別的意思……反正這個聶明，用他也行，但別重用，別安排太重要的職位和任務……」羅威謹慎地措著辭，生怕引得我不痛快，畢竟背後說人壞話這事不太光彩。

　　「……明白！」我點點頭。

　　聶明是什麼人，其實我早就知道了，以前在錦繡區就發生過衝突，後來又跟著鍾朝一起造我的反……

　　但是這人的牛逼之處在於，每次都能及時認錯、道歉，將「挨打要立正」執行的很徹底，並且總能說出自己的無奈和無力，給人一種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感覺。

　　再加上并州八個區，暫時也找不到比他適合的人，所以就湊合、勉強一直用到了今天。

　　「先叫他來石城，看情況再說吧！表現好了怎麼都行，表現不好一腳踢開！」我摸出手機，給聶明打了個電話。

　　連續好幾聲後，他才接了起來。

　　「哎，江老大！」聶明的聲音依舊極其熱情：「不不不，現在應該叫江會長啦！」

　　「……你出來了？」我沒搭理他的馬屁，直接問道。

　　「對，今天剛出來，回家收拾了點東西……剛想給您打電話呢，您就打過來了！」聶明嘿嘿笑著。

　　「行，收拾完了來石城吧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聶明沒有回話。

　　「咋了？」我問。

　　「江會長，能不能不去石城啊！」聶明嘆著氣：「我的家人、朋友、產業、房子都在并州，突然離開這真有點捨不得！我就守在并州等你回來行不？」

　　寧清和羅威對視一眼，撇了下嘴。

　　「不是我不想讓你在并州，是費騰容不下你，能明白嗎？」這番話在我看來倒沒什麼，人不願意離開故土實在太正常了，「你先來石城吧，將來肯定還有機會回并州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好吧！」聶明問清楚具體地址後，掛了電話。

　　我並沒有太把他放在心上，收了手機又和寧清、羅威交代起接下來的注意事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