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確實已經有了計劃，但不足為外人道也，起碼現在來說是個秘密，別說滕飛鴻了，就是身邊的人都不知道。

　　看我不願意說，滕飛鴻也沒強求，發生過那麼多事以後，他已經非常相信我的能力了。

　　「就說我能幹什麼吧！」滕飛鴻大咧咧問。

　　「就按你說的，幫我在姑蘇插一支旗！」我面色凝重地道。

　　「其他的不用了？」

　　「不用！」

　　「……好，我就等著看你表演。」滕飛鴻沖我豎起了大拇指。

　　正德商會、盛世商會、華章商會之所以能夠成為國內一流的商會，不在於他們拿下了多少地盤，而在於他們賺到了多少錢。

　　經濟越發達的地方，賺錢越多，這是鐵律。

　　在這之前，龍門商會隻能在北方活動，就算在南方拿下了幾塊地盤，也始終接觸不到金陵、姑蘇等經濟強市。

　　無他，露頭就秒！

　　不管宋達理還是宋塵，都試著邁出過這一步，無一例外都遭到了幾個一流商會的強烈打壓。

　　拍著良心說一句，當時要是沒有滕飛鴻幫忙，龍門商會是絕無可能進入金陵城的。

　　姑蘇也是一樣，商會壁壘非常森嚴，如果沒有滕飛鴻的支持，龍門商會同樣無法涉足其中。

　　盛世商會駐姑蘇城的負責人叫謝建明，和他搭班子的「打手」是施羅。

　　在二人的幫助下，龍門商會在姑蘇城設立了分部，並且已經能夠接一些小體量的單子和項目了。

　　我沒著急現身，而是讓李東和艾葉先過去打前站。

　　之所以派他倆，一是因為李東是個閑不住的，聽說有活幹便自告奮勇，誰跟他爭立刻翻臉，實在沒有辦法；二是因為樹閻羅做了太久的卧底，心理快出現問題了，急需要一個人開解，也是十二羅漢之一的艾葉，無疑是最好的選擇。

　　我也做過卧底，當初靠著「江城」的身份，沒少在傅秋風、霍獨步、宋知書等人的身邊遊走，非常了解那種提心弔膽和如履薄冰的感覺，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臟是真要抑鬱的！

　　說句掏心窩子的話，就連晚上睡覺都不敢踏實了睡，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會立刻睜開眼睛，絕對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摺磨，久而久之是會發瘋的。

　　好在這麼久的時間過去，笑閻羅對樹閻羅已經很信任了，起碼日常的出行和打電話不會再幹涉了。

　　所以樹閻羅和艾葉順利在姑蘇城見了面，二人相見抱頭痛哭，曾經熱熱鬧鬧的十二羅漢，如今隻剩他們兩個，確實有些不勝唏噓。

　　但為項俊報仇的念頭，他們從沒有放棄過！

　　見過面後，樹閻羅的心情果然得到許多紓解，又能回到笑閻羅的身邊繼續為其「效力」和「賣命」了。

　　說要一天幹掉笑閻羅和趙黃河，不是指今天定下計劃，明天就能拿下他倆，前期也要做許多的準備工作，未來才能完成所謂「一天」的成就！

　　李東和艾葉就是去做「準備工作」的。

　　不用擔心二人去了姑蘇會被幹掉，笑閻羅和趙黃河的目標是我，為了不打草驚蛇，百分百會忍耐。

　　至少忍到我去姑蘇為止！

　　所以，隻要我一天不去姑蘇，李東和艾葉就始終是安全的，甚至還能在那邊大張旗鼓地拓展業務和生意。

　　但我遲早會去姑蘇，無非是在等待一個契機。

　　一個能夠讓我順理成章、堂而皇之前往姑蘇的契機！

　　這個契機很快就來了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姑蘇有位主管經濟的領導，針對某塊工業用地準備開一場招標會。

　　因為有政策的照顧，拿下這塊地肯定是穩賺的，所以龍門商會摩拳擦掌，準備在這場招標會上拔得頭籌。

　　如果順利的話，龍門商會在姑蘇城就算是站穩了第一步。

　　為了這個項目，李東和艾葉沒少下功夫，第一步就是接觸那位負責招標會的領導，哪怕得到他一句小小的指點——懂的都懂——龍門商會獲得成功的概率都能大大提升。

　　行內人都知道，為了這句指點，付出數百萬甚至上千萬都是值得的。

　　這位領導的名字叫錢子平，在姑蘇城的地位很高，自身權力也非常大，一般的商會根本接觸不到，盛世商會的謝建明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，兜兜轉轉不知道找了多少人，求爺爺告奶奶地託了許多關係，李東和艾葉才有機會請他吃了一頓飯。

　　但是整個飯局，錢子平就出現了五分鐘，吃了一口菜、喝了一口酒，然後丟下一句話：「不要動歪心思，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了。」

　　說畢，錢子平轉身離開，留下李東和艾葉面面相覷。

　　因為現場還有服務員在，所以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，並且「好巧不巧」地傳到了笑閻羅和趙黃河的耳朵裡。

　　其實也不算巧，畢竟二人一直在關注龍門商會，自然要盯梢李東和艾葉的一舉一動了。

　　他們知道這場招標會對龍門商會的重要，經過仔細磋商之後，也通過不少的關係，兜兜轉轉請錢子平吃了一頓飯。

　　不過錢子平曲高和寡，同樣隻出現了五分鐘，同樣隻吃了一口菜、喝了一口酒、留下一句話：「不要動歪心思，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了。」

　　但就在錢子平準備離開的時候，笑閻羅起身道：「一千萬，匯到國外，絕對乾淨……不為招標的事。」

　　錢子平皺了皺眉，轉過頭來，擺了擺手。

　　不相幹的人全部都出去了。

　　錢子平卻又沉默不語，始終沒有說話。

　　「放心，這裡沒有任何監聽設備……您的工作人員應該已經檢查過了，我們倆進入包房之前也被仔細搜過身！」笑閻羅認真地道。

　　的確如此。

　　錢子平這種身份，不是一般人能見到他的；既然見了，就要保證絕對的安全，但凡席間能傳出去的對話的，都是錢子平願意讓人傳出去的。

　　直到這時，錢子平才好奇地問道：「不為招標的事？那為什麼？」

　　「為龍門商會的負責人宋漁……他們肯定還會找你。」笑閻羅繼續道：「到時候，你就提出要見宋漁一面……其他的事不用管了！整個過程都和招標無關，更不會讓你涉嫌違規，哪怕被公安查、被紀委查，也保證你清清白白。」

　　錢子平也是人。

　　隻要是人，就沒有對錢不感興趣的——某位姓馬的富豪不在其中。

　　無非是錢拿著燙不燙手、有沒有風險，涉及「紅線」的事，錢子平確實不敢碰，尤其是和招標相關，那簡直一查一個準，誰碰誰死！

　　但這筆錢如果和招標沒關係，也查不到自己身上，那確實很安全。

　　錢子平忍不住問道：「我把宋漁約出來，你們要幹什麼？」

　　「錢先生。」笑閻羅認認真真地說：「知道的越多，對您越沒有好處……您隻是想了解一下龍門商會的資質，符不符合招標會的要求，所以才想和宋漁見一面……但也隻是吃飯，別的什麼都沒有談，甚至連酒都沒有喝……他想給您紅包，也被您拒絕了……足夠安全了吧？」

　　「確實足夠安全！」錢子平微笑著道：「我約他在哪吃飯？」

　　「看著安排就好，哪裡都行。」笑閻羅頓了頓，補充了句：「順其自然，別太刻意，其他就交給我們吧。」

　　「可以！」錢子平爽快地答應下來：「什麼時候匯款？」

　　「今晚就行！錢先生提供一個國外的賬號即可……應該有吧？」笑閻羅笑了起來。

　　「當然有。」錢子平點了點頭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簡短的交談過後，錢子平離開了。

　　從此以後，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包間裡發生了什麼，就算事後有人翻臉舉報，錢子平也會全盤否認，沒有證據的事休想讓他認一個字。

　　笑閻羅和趙黃河沒有走，他倆繼續吃菜、喝酒，順便開始交談。

　　「這個人靠譜嗎？」趙黃河抿下一口白酒之後問道。

　　「靠譜啊，姑蘇地位最高的領導之一……他都不靠譜的話，沒有人靠譜了！」笑閻羅闆上釘釘地道。

　　「我總覺得太順利了……」趙黃河微微皺眉：「他和宋漁不會有什麼關係吧？別到頭來反而把他們裝進去了！」

　　笑閻羅忍不住笑出聲來：「你剛來姑蘇沒多久，可能不太了解錢子平這個領導……這麼跟你說吧，以正德商會和華章商會的能力，想接觸他都非常、非常困難，宋漁憑什麼和他有關係？宋漁真有這個本事的話，根本不需要通過盛世商會的人脈才能在這裡插一支旗！」

　　「還是小心點好……」想起自己在金陵城經歷過的事情，趙黃河輕輕地咬著牙，「提防錢子平有什麼把柄被宋漁抓到了！」

　　「放心吧，你經歷的，我也都經歷過！」笑閻羅認認真真地說：「我提前調查過錢子平的家人和親人了，每一個都很安全，沒有落在宋漁手裡！」

　　「那就好！」趙黃河笑了起來：「小心駛得萬年船，爭取一把拿下宋漁！」

　　「咱倆一起合作，要是連宋漁都拿不下……這麼多年可真是白活了！乾杯！」

　　「乾杯！」

　　二人同時舉杯，一飲而盡。

　　笑閻羅的猜測沒錯，果然沒過幾天，錢子平又接到了李東的電話。

　　「錢先生，給個機會，合作一把！」電話裡，李東非常誠懇地道。

　　「……要合作也不是不行。」錢子平假裝猶豫再三，才接著道：「這樣吧，讓你們董事長親自來和我談。」

　　「呃，我們公司，就是我負責這個項目的……」李東本能地想推脫。

　　「這麼大的項目，你們董事長都不親自現身一趟……是看不起我，還是看不起這個項目？」錢子平冷笑一聲，直接掛了電話。

　　李東沒有辦法，隻能如實彙報到了公司高層。

　　一番磋商之後，李東再次給錢子平打了電話：「錢先生，我們董事長想和您見一面……直接去您辦公室，還是？」

　　「別來辦公室了。」錢子平想了想，說：「攬月山莊吧，你們在那邊訂個包間……今晚八點我去一趟，但是隻有半個小時，自己看著安排。」

　　說畢，錢子平便掛了電話。

　　攬月山莊在姑蘇城的郊區，安靜，且遠離市區，是個賞山賞水、釣魚休閑的好地方，無論幹點什麼都很方便。

　　很快，錢子平便把這個消息告知給笑閻羅。

　　「謝謝錢先生！」笑閻羅無比激動地道。

　　「不管你們要幹什麼，必須等我走了以後再做……沒問題吧？」電話裡，錢子平沉沉地道。

　　「沒有問題！放心，絕不會牽連到錢先生的身上！」笑閻羅再三保證，才把電話掛了。

　　今晚八點就要展開一場圍殲戰，笑閻羅、趙黃河當然立刻忙碌起來。

　　正德商會已經完全退出金陵城了，但華章商會還沒有。

　　時承志針對的是趙黃河一個人，不是整個華章商會。

　　所以在金陵城，華章商會仍有不少人在活動。

　　通過他們，趙黃河仍能掌握到龍門商會的一些情況，並且迅速把這些消息無條件分享給了笑閻羅。

　　「宋漁確實準備來姑蘇城了，隨行的保鏢隻有二愣子和夏瑤……對了，還有滕飛鴻。」

　　「滕飛鴻也過來？」笑閻羅很意外。

　　「錢子平這個人脈，是通過盛世商會才結交的……不能隔著鍋台上炕，這是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……滕飛鴻肯定會陪著來，這點不用質疑，不來反而奇怪。」趙黃河倒是很無所謂。

　　笑閻羅認可了這個說法，又問：「確定隻有二愣子和夏瑤出動了？」

　　「確定。」趙黃河說：「龍門商會走了幾個大活人，還不至於認錯。」

　　笑閻羅點點頭，不再質疑這個問題，接著迅速分析起來：「二愣子和夏瑤，再加上本來就在姑蘇的李東和艾葉……唔，滕飛鴻也來了，還得算上盛世商會駐金陵城的高手施羅。嘿嘿，拿下他們實在手拿把掐！」

　　「人確實是不多……」趙黃河憂心忡忡地說：「就是有點想不明白，宋漁的膽子也太大了，帶這麼一點人，就敢來姑蘇城？」

　　「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！」笑閻羅笑著道：「第一，他不知道你也在姑蘇；第二，仗著有盛世商會和二愣子等人的守護，他認為對付我沒問題；第三，錢子平安排的地方，他覺得很安全！換位思考一下，你還覺得是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不是問題！」趙黃河也笑了起來：「我是宋漁的話，簡直覺得自己可以把姑蘇城踩在腳底下了。」

　　「就是的嘛！別說隻來他們幾個人了……就是龍門商會的高手一起出動又怎麼樣，對於咱倆來說是問題嗎？隻要宋漁能來姑蘇，咱們就已經成功了！」笑閻羅信心滿滿。

　　「聽你說的，我現在就忍不住開香檳了。」

　　「不著急，今晚八點過後，狂嗨一整個晚上都沒問題……」

　　笑閻羅掛了電話，擡起頭來。

　　看著身邊的哭閻羅、俊閻羅和樹閻羅，他一字一句地說：「今天晚上，終於能給醜閻羅報仇了……從現在起，不準再往外發消息，所有人都把手機交給我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