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玄機點了點頭,繼續說道:「蘇家在緬國也有生意,認識一個叫做『昂山』的軍閥,平時沒少贊助他一些資金,因此關係非常不錯。我已經和他聯繫好了,將宋漁等人引過去後,一網打盡!」
「好!」蘇晨楓一臉興奮,搓著手道:「咱們是時候翻盤了!」
「但,越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,山路崎嶇,要吃很多的苦,一般人受不了!」顧玄機頓了頓,面色嚴肅地說道:「所以,蘇公子,你就不要跟著去了。等我引走他們,你就駕車前往拉邦,那裡和越國接壤,有個叫阮文雄的商人會接應你。到了越國,就能返回華國,咱們最後在滬城匯合吧。」
拉邦是寮國的一個城市,不過在最東邊,緊鄰越國。
「……好吧。」蘇晨楓知道自己跟著顧玄機隻會拖後腿,便答應下來。
「萬象,就別去了!」像是知道他的性格,顧玄機特別交代了一句:「邊沫沫不會有事的,她雖然暫時被控制了,但沒有犯任何錯誤,最後肯定無罪釋放……你們終有再見面的一天!」
「我知道了!」想到自己嬌滴滴的未婚妻,蘇晨楓有些於心不忍,但還是點點頭。
「好,那就準備出發吧,宋漁、林霸天應該到孟莫了!」顧玄機尋思一陣,幽幽地道:「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麼?呵呵,我會讓他們再次成為獵物……砧闆上待宰的獵物!」
眼看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了下來,夜色開始籠罩這座名叫孟莫的邊陲小城,街上的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,顧玄機始終守在窗邊,探頭悄悄向外張望著。
直到看見某些影影綽綽的人,顧玄機才低聲說了一句:「出發!」
始終躺在床上等待機會的蘇晨楓立刻翻身而起,他雖然是大少爺,但一點都不矯情,住在滿是蟑螂的旅館裡也不抱怨,說走就走,毫不遲疑。
出了旅館,不等那些人影撲上來,顧玄機迅速上了一輛提前準備好的老式皮卡,載著蘇晨楓「嗡嗡嗡」朝邊境的方向去了。
那些人影一驚,也都急匆匆上車,加足馬力追了過去,但相比突然驅車離開的顧玄機,還是肉眼可見地差了一些距離。
顧玄機在孟莫的街道上七拐八繞,確定將身後的車子暫時甩開了,便迅速停在了某個巷子口。
「蘇公子,巷子的另一邊有輛車,自己開去拉邦,就能到越國了!記住,接應你的人叫阮文雄!」顧玄機快速說了一句。
「好!顧叔叔,你也小心,咱們在滬城匯合!」蘇晨楓立刻推門下車,一溜煙消失在巷子深處的黑暗中。
在身後的車子追上來之前,顧玄機再次狠狠踩下油門,「嗡嗡嗡」地向前駛去,偽造出一幅從未停下過的景象,繼續朝邊境的方向去了。
……
不得不說,顧玄機這一招確實很有效果,在他身後的我和林霸天等人根本不知道蘇晨楓提前下車了。
在丹達的幫助下,我和林霸天乘坐直升機到了孟莫,還帶了十幾名持槍的士兵,原本以為肯定夠了。誰知剛到旅館附近,顧玄機和蘇晨楓突然開車跑了,我們自然趕緊搶了幾輛路邊的車迅速追趕!
這一路奔出十幾公裡,一直追到邊境地帶,已經沒有路了,全是山地。
翻過高山,就是緬國!
顧玄機的皮卡丟在路邊,主駕駛和副駕駛的車門都敞開著,樹林之中隱約傳來急促奔跑的動靜和聲音。
「追!」我和林霸天沒有任何遲疑,立刻帶著一眾寮國士兵鑽進山林。
但說實話,我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,一來顧玄機是個頂級高手,擁有極其豐富的江湖經驗,野外生存能力自然也MAX;二來寮國的山林地勢非常複雜,樹木生長更是極其茂盛,鑽到這裡面去,想再抓到對方已經難如登天。
即便如此,也抱著一絲僥倖去追。
萬一呢?如果呢?
宛若原始森林一般的山地,哪怕放在白天,可視範圍也非常差,更何況還是晚上,頭頂隻有月光灑落,根本看不到人,隻能聽聲辨位,聽到哪邊有動靜,就往哪邊去追。
不過追著追著,我突然揚起手來,示意大家停住腳步。
「你也察覺到不對勁了?」林霸天站住腳步,一邊觀察四周,一邊低聲問道。
「是的!」我的聲音同樣壓低,警惕地看向左右。
十幾名寮國士兵不明所以,疑惑地望著我們,其中有一個擅長華語的軍官奇怪地問:「怎麼回事?」
「這麼複雜的地形,又是晚上,顧玄機根本不需要跑,隨便找個地方一貓,咱們就不可能再找到他了!」我沉聲道:「但他時不時發出聲音,像是故意在引咱們過去似的……」
「沒錯!」林霸天接著道:「以他頂級高手的實力,想不發出聲音實在太容易了……這麼搞,隻能說明一點,要將咱們引到坑裡!」
我擡起頭,看向黑黢黢的前方:「翻過這座山就是緬國對吧?」
「對!」會華語的寮國軍官立刻說道:「不過望山跑死馬,看著近,說著也近,其實要足足一晚上才能翻過去。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林霸天點了點頭,「顧玄機這是要把咱們引到緬國去啊,八成在那邊埋伏了人,要把咱們一網打盡!」
「不是八成,是十成。」我斬釘截鐵地道:「否則他沒必要花這麼大的力氣……」
話音未落,山林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,顯然是顧玄機察覺我們沒跟上去,又故意發出聲音了。
「那我們不能再追了吧?!」軍官驚恐地說:「到了緬國,咱們可就任人宰割了……」
「那可未必!」我微笑著說道:「緬國嘛,咱也不是沒人,還有一晚上吶,足夠好好地做一下準備了!」
我一擺手:「走吧,別浪費了顧玄機的一片好意!」
在我的引領下,眾人再次向前進發。
一整個晚上下來,顧玄機時不時便發出動靜,生怕我們跟丟了他。所以我們也不著急,慢悠悠地趕著路,反正顧玄機會等的,大家一前一後,慢慢磨唄。
如此折騰了一個晚上,等到第二天清晨到來,天空終於出現魚肚白時,大家終於到了緬國的地界裡。
緬國也是熱帶,樹木生長極其茂盛,山林裡瀰漫著淡淡的霧氣。大家奔著奔著,突然站住腳步,因為在前方的樹林裡,突然出現了一個人,正是顧玄機。
他就大喇喇地站在那裡,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,顯然一點也不害怕。
「不許動!」我和林霸天身後的一眾寮國士兵立刻舉起了手裡的自動步槍。
「你們跟了我一晚上,辛苦了!」顧玄機仍微笑著,舉起手來,輕輕打了一個響指,清脆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山林上空。
「噼裡啪啦——」
與此同時,四周傳來雜亂的腳步聲,至少幾十名身著迷彩服的士兵倏然現身,同樣個個手裡端著長長的自動步槍。
他們的皮膚呈黃褐色,典型的緬國人長相,不過一看就不是正規軍,倒像是雇傭兵一類的人,渾身的土匪之氣根本就遮不住。
——當然,這很正常,緬國本來就充斥著大大小小的軍閥。
突然被幾十個緬國的雇傭兵包圍,我們一眾人當然立刻就不動了,迅速擠在一起,面面相覷。
「昂山,謝謝你了!」顧玄機沖著某個方向高聲喝道。
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那裡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,濃眉大眼,鬍子拉碴,身上透著彪悍,爽朗地笑著道:「兄弟,客氣了,我們和蘇家是好朋友!」
「這次你立了大功,等我回到滬城,一定如實彙報給蘇老爺子,明年給你們的贊助肯定翻倍!」顧玄機樂呵呵地說著。
「好,謝謝兄弟!」昂山眼睛一亮,連連拱手緻謝。
如此,顧玄機才轉頭朝著我們這邊看了過來。
「怎麼樣,意不意外?」站在十幾米外,顧玄機背著雙手,面上滿是得意,「本來想抓丁妙音的,結果直接引來了你這條大魚!宋漁,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!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,無心插柳柳成蔭……你能過來,我實在太開心了。」
「是嗎,有多開心?」我好奇地問道。
「呵呵,你不用裝淡定,你已經無路可逃了!」顧玄機冷笑一聲,又看向林霸天,「兄弟,我和丁家沒有任何仇恨,這次隻為宋漁,你可以離開這了,之前的恩怨也一筆勾銷!」
「你說勾銷就勾銷啊,憑什麼?」林霸天齜著牙,「你殺了郝磊,真當這事就過去了?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,我是肯定要報仇的!」
「你在發什麼瘋?」顧玄機一臉疑惑地問:「我們有幾十個人、幾十條槍,弄死你們輕而易舉……不趕緊走,還在這等什麼?」
「弄死我們輕而易舉?我看你是不了解宋董的實力!」林霸天轉頭看向了我,「宋董,別跟他廢話了,有啥殺手鐧趕緊使出來!」
聽到「殺手鐧」這幾個字,顧玄機的眉頭微微蹙起,生性謹慎的他立刻朝我看了過來。
「好說!」我笑了笑,遂擡起頭,沖著顧玄機的方向說道:「剛才你是怎麼做的?打了一個響指,這些人就來了是吧?」
我指著四周的那些雇傭兵道:「我也試一試啊,沒準也有效果。」
說畢,我便舉起手來,「啪嗒」打了一個響指,清脆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山林上空。
顧玄機似乎預料到了什麼,立刻緊張地朝更遠處的四周看去,但他看了半晌,也沒發現什麼端倪,山林之中沒有新人出現,也沒有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傳來。
一切如常,一切照舊,現場沒有任何變化,隻有太陽微微升高了些,山林之中愈發地炎熱了。
「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?」顧玄機回過頭來,沖著我的方向罵了起來,「你打的這個響指有什麼用,起到了你的思鄉之情嗎?給老子嚇一跳,真以為你有什麼能耐……」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,整個人突然愣住,眼神也獃滯起來。
因為他發現,遠處的四周雖然沒有變化,近處的四周卻實實在在有了改變!
原本圍繞在周圍的緬國雇傭兵們,包括他們的首領,剛才還高呼「我們和蘇家是好朋友」的昂山在內,這時候竟然齊刷刷跪在地上,手裡的自動步槍自然也放下了,一個個低著頭,像是正在懺悔自己的罪過。
「你們在幹什麼?!」看到這幕,顧玄機當然無比吃驚,「你們瘋了嗎,好端端跪下幹什麼?!」
「老顧,你這次踢到鐵闆了。」昂山垂頭喪氣地道,「那位宋董,龍門商會的董事長宋漁,和緬國一個大軍閥的女兒關係很好……是她讓我這麼乾的!我惹不起,隻能照做,你乖乖認栽吧。」
顧玄機還沒說話,之前他「期待已久」的腳步聲終於響了起來。
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乍然響起,像是春天的驚雷,像是奔騰的野馬,彷彿整片大地都在顫抖,至少數百名緬國的士兵出現在了四周,他們穿戴整齊,身上是精良的作訓服,手中的自動步槍也鋥光瓦亮,一看就是非常標準的正規軍。
這些士兵奔到現場之後,紛紛舉起手中的槍,齊刷刷對準了顧玄機。
「就是他們!」昂山輕輕地嘆著氣,「我是真的惹不起啊!」
顧玄機目瞪口呆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。
與此同時,又有腳步聲響起,一個身著緬國傳統紗籠的女孩緩緩從人群中走出,五官立體、眼神深邃,帶著高高在上的氣質,正是顏玉璞的妻子之一諾伊。
「宋董!」看到我後,諾伊立刻擺了擺手。
「哎!」我也沖她回了個禮。
和丹達一樣,諾伊之前也去過并州,所以我們之間並不算陌生。
昨天晚上,洞悉了顧玄機的計劃後,我便立刻聯繫了諾伊,她便提前帶人來到這裡,將埋伏在現場的昂山制服了,接著便有了剛才的一幕。
「怎麼樣,意不意外?」我微笑地看向顧玄機,完美復刻他剛才的嘴臉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顧玄機氣得直哆嗦,顯然確實沒有想到我在寮國和越國都有人,沉默半晌終於憋出來一句話:「你這個吃軟飯的!」
昨天是丹達,今天是諾伊,顧玄機顯然是誤會了。
不過無所謂了,就當他在罵顏玉璞。
「你想吃,還沒有這個機會吶!」奔波一夜,確實累了,我打了個呵欠,又擺著手說道:「行了,束手就擒吧,別浪費時間了!對了,蘇晨楓呢,被你藏到哪裡去了?」
丁妙音想親手宰了他,所以不能當場擊斃,要帶回寮國去。
「真以為我沒有其他後手了麼?!」顧玄機滿臉猙獰,突然高喝一聲,再次舉起手來,「啪嗒」打了一個響指。
一瞬間,清脆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個山林上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