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如此,邵安歌還是一臉委屈,顯然急欲證明什麼,可惜我沒興趣知道,頓時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。
包間很快到了,關少青和金墨已經在這等待。
關少青還是西裝革履,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,笑眯眯道:「邵堂主、江堂主,你們好。」
金墨,我是第一次見他,寸頭、四方大臉、身材結實,站在一邊冷冷地不說話。當然我也不差,因為江城喜歡健身,我沿襲了他的習慣,渾身肌肉同樣緊繃繃的,並不比金墨遜色多少。
「叫我小邵就行。」邵安歌顯然不太習慣這個稱呼,紅著臉回了一句。
進入包間,這裡古香古色,牆上掛著各種國畫、書法,不知是什麼人創作,但起碼氣氛做到位了,確實飽含著文化氣息。
關少青邀請邵安歌坐下,接著轉頭說道:「金堂主、江堂主,你們到門外守著吧。」
我還沒說什麼,金墨就先皺起眉來:「我到門外去守?把我當做什麼,看門狗啊?」
關少青耐心解釋:「不是,你倆的任務就是守衛這裡的安全……」
「守衛安全,就必須到門外去?關少青,少指手畫腳的,老子和你是平級,把我當小弟一樣呼來喝去的可不行!」金墨愈發惱火。
怪不得關少青看他不順眼,我現在也煩透他了,什麼人啊!
和這種人共事簡直是種折磨。
但這事情輪不到我插嘴,所以我一句話沒說,直接走到門外去了。
關少青則很無語地說:「金堂主,大當家讓你負責我的安全……要不我給他老人家打個電話問問。」
如此,金墨也罵罵咧咧地出來了,和我一左一右地站在門外。
屋內,關少青和邵安歌坐了下來,開始了兩個組織之間的商業談判。具體過程,我不怎麼關心,現在是龍門商會佔上風,屠龍會要付出不少代價才能生存下來。
我假裝若無其事地玩著手機,實則悄悄觀察金墨,尋思如果要幹掉他,應該怎麼下手。
這傢夥挺壯的,必須要先下手為強,最好一下就將他幹趴下,一旦糾纏起來怕是不會順利。
不過今天肯定是不行了,還是要以談判為主,宋如煙也不讓我動手。
金墨心思還挺縝密,很快發現了我的眼神,咧嘴笑著說道:「怎麼,你是二椅子啊,對我有興趣了?」
我也笑了起來:「對啊,我是1,正在找0,看你挺有這方面的天賦……這大體格,天生做0的料啊,去春熙路必然能夠吸引無數目光。」
一邊說,還一邊上下審視著他。
「我X你媽!」金墨屬實是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,當即一把揪住我的領子,兇巴巴、惡狠狠,兩條眉毛倒豎。
我剛準備還擊,門裡又傳來關少青的聲音:「金堂主,怎麼回事,我們還在談判!」
金墨這才放開了我的領子,笑呵呵說:「一會兒再跟你算賬哈!」
我整了整自己的領子,面色平靜地說:「隨時恭候。」
包間裡,關少青和邵安歌顯然相談甚歡,不時便有嘻嘻哈哈的爽朗笑聲傳來。
關少青本身就擅長社交,而邵安歌雖然性格靦腆,但對商業上的事情很懂,聊起來也是侃侃而談的。
聽上去,兩人似乎已經對談判達成一緻,甚至已經在聊一些雜七雜八的內容了。
關少青問:「你家是哪裡的?」
邵安歌說:「呼市。」
關少青又問:「結婚了嗎?」
邵安歌說:「結啦,還有一個女兒,我很愛我老婆的。」
關少青沒有說話,瞥了一眼他脖子上的暗紅色印記。
邵安歌瞬間有些急了:「我沒做對不起老婆的事情……真的,不信你看。」
邵安歌學歷挺高,但性格似乎有些純真,竟然當場解了腰帶給關少青看他的貞操褲。
一般人這時候肯定「不用不用」地擺著手,誰會對這東西感興趣啊,偏偏關少青是個人來瘋,一臉驚奇地說:「哇,還有這種東西,我第一次見到耶!竟然還有密碼,太先進了!快快快,給我講講,實在太好玩了。」
而且真的低下頭去研究起來。
與此同時,在包間外,金墨不斷擡起胳膊看著手錶,一邊看還一邊露出詭異的笑,時不時朝我這邊瞄著,像是正在審視獵物。
「你要偷襲我啊?」我忍不住皺著眉問。
「嘿嘿,你的幾個手下要完蛋了……」金墨咧嘴笑了起來,像是已經獲得了某場戰鬥的勝利。
……
茶樓外的小巷裡,李東帶著幾個兄弟瘋狂地朝目的地奔去。
他想快一點、再快一點,甭管待會兒遇見了誰,都要提醒對方趕緊離開這裡,屠龍會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!
巷子裡縱橫交錯,這是一條城中村的小型商業街,各種店鋪的門牌櫛比鱗次、五花八門,李東的目的地是一座半人高的燈箱。
根據情報,「省城八將」的其中之一就藏在這座燈箱背後,因為那個位置可以觀測到馬路對面的茶樓情況。
然而當李東趕到印有「麻辣燙、米線、川粉」的燈箱背後時,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。
正當李東感到疑惑,以為金墨的情報出現錯誤時,斜對角的電動車後突然鑽出一個人來,一瘸一拐地瘋狂朝巷子外面竄了出去。
李東看得清楚,正是包志強!
看到這幕,李東樂歪了嘴,知道我們這邊早有準備,隨即大大方方地擺著手說:「追!」
很快來到大馬路上,李東清楚地看到,不光是包志強逃出來了,葉桃花、趙七殺等人也都逃出來了,他們沒有一個陷入圍攻,反而正在有序撤退,整個過程有條不紊,路線一看就是提前規劃好的。
「往哪裡跑!」李東仍舊大聲喊著,在馬路上窮追不捨,還揮舞著手裡的鋼刀,看上去兇神惡煞,但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,根本就追不到。
包間裡,關少青和邵安歌仍舊在聊著貞操褲。
「真的有效嗎?」
「有效,電鋸都打不開。」
「你可真是個好男人!」
「那當然,我可是學過男德的。」
完全不知道茶樓外面的馬路上發生了什麼事。
站在包間門口的我和金墨,卻能透過走廊上的窗戶一覽無餘。
「看來也沒有完蛋啊!」這次換我咧嘴笑了起來:「你的計劃不行,還得多練。」
宋如煙提供的幾個埋伏點確實沒有問題,方方面面都符合兵家之道,但我們倆素來不和,也知道她一直想幹掉我,這就不得不讓我多長個心眼了。
我是讓大家前往那些埋伏點,但又特別囑咐,稍稍偏離一些,這樣既能觀測茶樓的情況,也能避免位置洩露引來圍攻。
本來隻是習慣性給自己備條後路,沒想到真的發生了這種事,宋如煙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多留我啊。
知道她是怎麼想的,但是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?
「嘚瑟你媽!」知道計劃失敗,金墨怒火中燒,猛地拔出一柄匕首朝我捅來。
他早就想襲擊我了,我也一直觀察著他的手,在他掏出匕首的一瞬間,我先抽出甩棍,且先下手為強,「唰」地劈在了他兇口。
「啊——」金墨慘叫一聲,兇前一條皿痕展露,人也踉踉蹌蹌地往後退去。
「怎麼回事?!」關少青立刻站了起來,驚訝地問。
我沒時間多搭理他,立刻衝進包間。
「撤了,屠龍會的埋伏咱們!」我簡短地交代一句,拉著邵安歌的胳膊就往外跑。
在我看來,一棍擊退金墨,再迅速帶著邵安歌離開,這個過程可謂行雲流水、一氣呵成,就是神仙也休想攔得住我們了。
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情,邵安歌的褲子褪了一半,正在給關少青展示自己的貞操褲,且詳解其各種妙用、隱私和安全。
我一拉他,這傢夥重心不穩,直接一頭栽倒在地,腦袋當場磕了一個大包。
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,金墨沖了進來,再次握緊匕首往我的身上捅。
我反應快,立刻就躲開了,金墨手腕一轉,又朝邵安歌捅去。
我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,好在關少青沖了上去,他憤怒地推了金墨一把,怒吼著道:「這是和平談判,你在幹什麼啊?!」
「滾!」金墨怒斥一聲,一腳將關少青踢飛。
隻是再想襲擊邵安歌已經來不及了,他性子單純,但可不傻,立刻穿好褲子,腰帶都來不及系,一邊抓著褲腰一邊往外面跑。
金墨還想去追,但是再次被我一棍擊退。
瞥了一眼關少青,他倒在茶桌下面,面色雖然痛苦但沒大礙。
我也就放了心,再次朝金墨攻去,打算就在這裡幹掉他算了。但金墨也不是好惹的,迅速調整姿態和我殺在一起,拳來腳往、棍掃刀劈,狹小的包間裡「咣當」一片,桌椅闆凳紛紛撞倒。
鬥了幾個回合,一時難以將他拿下,門外又傳來腳步聲,應該是他的手下來支援了。
我立刻調頭就往外走,走廊果然多了幾個陌生面孔。
金墨追了出來,大聲咆哮:「將他拿下!」
金墨加這幾人前後夾擊,我肯定要完蛋,好在關鍵時刻,關少青再次沖了出來,一把將他撲倒在地。
「我再說一遍,這是和平談判,關係著屠龍會的生存!」關少青怒吼著。
趁著這個機會,我手起棍落,將金墨的幾個手下全部撂倒,隨即衝到了外面的大馬路上。
左右一看,不見邵安歌的蹤影,知道他肯定已經跑掉了。
「吱嘎——」
一輛霸道停在我身前,包志強坐在主駕駛位沖我喊著:「快走!」
我立刻上了車,四周的腳步聲越來越多,金墨也從茶樓裡沖了出來,好在四個輪子更快,包志強一腳油門,「嗡嗡嗡」地離開現場。
得知葉桃花等人非常安全,我又給邵安歌打了個電話,他果然已經坐計程車回龍門商會了。
可以,起碼跑得挺快,沒給我拖後腿。
放下手機,包志強一邊開車一邊抱怨道:「宋如煙膽子也太大了吧,就這麼明晃晃的和金墨合作謀害你啊?趕緊給你老丈人打電話告狀吧!」
「她不會傻到直接和金墨聯繫的……八成派了手下洩露消息,讓人找不到證據的那一種!所以,告狀是沒用的,宋知書不可能懲罰她。」我沉沉道。
幾次接觸下來,我很明白,宋如煙的心機比宋採薇深多了,想要抓到她的把柄可不容易。
「那就這麼算了?」包志強仍舊憤憤不平。
我想了想,還是摸出手機,給宋知書打了個電話。
——好歹是他的女婿,當然存了號碼。
電話接通以後,我便用平靜的語氣,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一遍。
「會長,我沒說這事是宋如煙乾的……實際上,我也沒有任何證據去指向誰。我就跟您說一聲,剩下的您自己判斷吧。」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宋知書掛了電話。
「就這啊?」包志強在旁邊非常不滿。
「……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所有了!」我嘆著氣:「如果宋知書包庇宋如煙,我也沒有辦法,那畢竟是他的親女兒,還是唯一的親女兒了!」
「……說真的。」包志強跟著嘆氣:「如果宋知書不幫你,那你算是徹底完了,宋如煙可是副會長,玩你一個堂主輕輕鬆鬆……」
我的手握緊了,又鬆開。
「聽天由命吧。」我說:「實在不行,咱就退出龍門商會,光明正大的和他們決裂!」
「我看可以!」包志強咧嘴笑了。
話雖然這麼說,但我心裡明白,以自己現在的力量,想和龍門商會作戰還是不夠資格。
回到龍門商會,我擺手讓包志強走了,接著一個人邁步朝著樓裡走去。
來到副會長辦公室,直接推門而入。
就見邵安歌坐在沙發上,而宋如煙站在他的身前,正手持碘酒和一根棉簽,小心翼翼幫他頭上的大包消毒,一邊擦一邊眼眶含淚地說:「怎麼腫成這樣,簡直要心疼死我了!」
因為宋如煙是站著的,兇口幾乎要貼到邵安歌的臉上了。
邵安歌一臉尷尬,但又不敢拒絕,隻能默默忍受。
宋如煙的心思都放在邵安歌身上,根本沒注意到我進來了。但邵安歌能看到我,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求助,但我假裝沒有看到,一聲不吭。
消完了毒,宋如煙又在邵安歌的臉上親了一下,摸摸他的臉頰柔聲說道:「好了乖乖,去休息吧,今天辛苦你了。」
邵安歌如釋重負,立刻起身往外走去。
宋如煙一回頭,終於發現了我,頓時橫眉冷對:「江城,你進來為什麼不敲門?!」
我冷冷地說道:「沒有心情!」
「你沒心情?!你憑什麼沒心情?!」宋如煙像是炸了鍋一樣,怒氣沖沖地說:「讓你保護小邵的安全,你就讓他的頭撞成那樣?!我是不是說過,他有三長兩短,你就完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