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愣子竟然被龍門商會的人劫走了！
現場的人均是大驚，我也無比憤怒，指著汪良辰的鼻子破口大罵：「廢物！一群廢物！抓不回來二愣子，你們所有人都回家賣紅薯吧！」
「是！」汪良辰又「啪」地敬了個禮，隨即轉身就要出門。
「等等！」我突然又叫了一聲。
「盛秘書還有什麼吩咐？」汪良辰轉過頭來，不解地看著我。
審訊室中一片寂靜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，我深深地吸了口氣，似乎想通了些什麼，隨即說道：「龍門商會一向很難對付，連第七局也不是他們的對手……是我疏忽了，應該安排一支特種兵，不該怪到你們這些人的身上……」
二愣子是我安排人救走的，如果砸掉一部分人的飯碗，那我就太無情、太無恥了。
「盛秘書……」看我如此理解，汪良辰的眼睛都有一些紅了。
「沒事，讓他們去抓就好了，你一個組長幹嘛親自上前線啊……抓得到就抓，抓不到就算了，反正龍門商會難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！」我繼續道：「你留下來，繼續跟我說兵工廠的案子吧……還是這個事情比較重要，施局長催過我好幾次了！」
「好！」汪良辰揉了揉泛紅的眼睛，迅速來到我的身前，重新打起精神說道：「聽舟山當地的警務工作人員講，是昨天夜裡接到匿名群眾報警電話，他們才連夜奔到秀山島上，查封那座兵工廠的……」
「具體什麼時間接的報警電話？」我又問道。
「大概淩晨十二點半，是個匿名號碼，查不到來源。」汪良辰的工作能力確實很強，雖然剛趕來舟山沒多久，但這些小細節都搞得清清楚楚。
「十二點半……」我喃喃地說著。
確實是在譚傑供出工廠地址以後不久，不可能這麼巧，百分百是信息洩露，誰幹的？
首先排除羅雪雁，我的餘光瞥了一下雷卓和胡金銓，他倆仍舊蹲在牆角，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，也不像洩密者。
「你繼續說。」我看向汪良辰。
「當時工廠宿舍裡住著不少人，全都帶回來了……其中就包括龍門商會的二愣子。」汪良辰便繼續說道：「二愣子當時不知是警察掃場子，以為是工廠的人，聲稱自己是來買槍；回到公安局後才改了口，說自己是特種兵，正在查這座兵工廠；目前還沒有弄清楚他的真實目的。」
「隨著二愣子的消失，看來要永遠成為懸案了……」我搖搖頭，「你接著說。」
「抓來工廠的人以後，又順藤摸瓜，逮捕了幾個管理人員，都是秀山島本地的居民……」汪良辰一五一十地彙報著，「他們交代，工廠的頭頭是個叫『影老闆』的，但這人從來沒現過身，也沒人見過他，都是利用電話遠程遙控。影老闆的手機號碼已經掌控，但打不通，也查不到來源，是個典型的黑戶。」
線索又斷掉了。
顯而易見，發生了和器官工廠一樣的事，之前是一把火燒掉了，這次是直接舉報到局子裡。
東西封了，也抓了不少人，但是沒什麼用；影老闆隻要還沒落網，憑他掌握的資源和人脈，隨時都能東山再起！
「影老闆究竟是誰，還真是難猜啊……」我輕輕咂著嘴，然後慢慢轉過頭去，蹲在了季偉峰的身前，「你說呢，季先生？」
季偉峰剛才挨了一頓狠揍，還被電棍杵了幾下，到現在也沒緩過勁兒來，一個五十多歲的人，又常年養尊處優，能爬起來才有鬼了，這時候還躺在地上，氣若遊絲地看著我。
「我不是……不是影老闆……」季偉峰嘴唇微張，擠出幾個字來。
「呵呵，你不是影老闆？」我冷笑著，「宋漁來舟山買槍，羅姑娘是卧底，我到這裡查案……你是來幹什麼的？」
「盛秘書，你知道我和龍門商會有仇，之前我兒子在金陵城被宋漁打得半死……這次聽說他在舟山現身，所以趕緊來對付他……」季偉峰輕輕地喘著氣。
「還裝？！」我厲聲道：「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是想護住你的兵工廠，盡最大努力將損失降到最低！」
「不……不是……」季偉峰搖著頭，「什麼兵工廠，跟我一點關係都沒，隨便你們怎麼查封都行……」
「還在這裡嘴硬，覺得沒人供出你來是吧？」我一伸手，指著季偉峰道，「來，送到那張審訊椅上，我要親自審問他一下了！」
汪良辰立刻叫進來兩個工作人員，像拖死狗一樣將季偉峰拽起，又鎖到了那張審訊椅上。
之前季偉峰剛進來的時候極其囂張，現場確實無人能夠製得住他，電完這個電那個，現在風水輪流轉，該他嘗一嘗苦頭了。
「季先生，這玩意兒有多恐怖，想必你已經領教過了……」我抓起一支電棍，按下圓形的電源鍵，「滋啦啦」的電光頓時閃爍開來，「最好老實交代你的問題，還能少吃一些皮肉之苦！」
「盛秘書，我真的不是影老闆……」季偉峰一臉無奈，整個人癱在椅子裡，有氣無力地說。
「滋啦啦——」我毫不猶豫，直接把電棍杵在了他肩膀上，閃爍的電光也瞬間穿透他的身體。
季偉峰當即被電的渾身痙攣，甚至嘴巴裡都開始吐白沫了，一聲接著一聲的慘叫，刺激著現場每一個人的耳膜，整個人顯然已經處在崩潰邊緣。
「電！電死他！」羅雪雁在旁邊惡狠狠地說著。
但我不可能電死他的，我雖然是第七局的副秘書長，但沒有到隨隨便便就能處死他的地步。
我很確定季偉峰就是背後的影老闆，這傢夥的身份、地位、人脈、資源，都很適合做這種事，否則他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裡。
現在就差一份口供，以及一些確鑿的證據，所以我打算刑訊逼供——在第七局，我們常用這種方式，反正不是公安局，不需要遵守那些條例。
在我看來，季偉峰一個年過半百，從小養尊處優，沒吃過苦，沒受過罪，更沒挨過什麼打的中老年人，根本撐不了幾下就能如實招供，到時候這個案子就能徹底了結！
但讓我沒想到的是，季偉峰竟然非常能扛，足足被我電了十幾下，電的他痛哭流涕、哀嚎慘叫，也愣是沒有松半句口！
「盛秘書，我真的不是影老闆啊……我來舟山就是為了對付宋漁，我對天發誓，對天發誓啊……」季偉峰哭喊著、哀求著，始終不肯承認他做下的一切。
到後來，汪良辰都有點看不下去了，過來拉著我的胳膊低聲說道：「盛秘書，再電下去會出人命的啊！」
羅雪雁也走上來，有些緊張地說：「是啊盛秘書，我剛才說電死他，隻是一句氣話，可別真的鬧出人命了啊……」
雷卓和胡金銓雖然沒有說話，但二人縮在牆角，身子哆嗦不已。
我手握電棍，咬牙切齒，惡狠狠瞪著季偉峰，心中知道他就是影老闆，但他硬扛著不肯開口的話，確實不好再繼續電下去了。
季偉峰的身份畢竟不太一樣，鬧大了對我也沒好處……
不過很快，我的腦中靈光一閃，便迅速生出了一個主意。
「……你真的不是影老闆？」我假裝皺起了眉，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。
「真不是啊……」季偉峰面色痛苦地搖著頭，「盛秘書，到底怎樣你才肯信？我來舟山，真是為了對付宋漁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，終於將手中的電棍交給汪良辰，接著拿過鑰匙，親自上前將季偉峰從審訊椅中放了出來。
「我信了！」我伸手攙著他的胳膊，努力將他扶起，「能扛住這種級別的刑罰，影老闆肯定不是你！季先生，是我錯怪你了，你要覺得不服氣，回京城後可以告我的狀。」
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皮肉焦糊味，這不是季偉峰的黑歷史，而是他來時的路。
擁有這樣的一份戰績，回去可以吹一輩子了！
「盛秘書，你要查案，這是正常的，誰讓我恰好趕到舟山了……放心，我不會告你的狀，隻要你不懷疑我就好了！」在我的攙扶下，季偉峰試著從審訊椅中走出。
但是不行，他傷得太重了，根本就站不住，剛剛往前邁了一步，便「噗通」一聲栽倒在地。
「汪組長！」我立刻轉頭，「快，送季先生去醫院！」
汪良辰立刻叫進來幾名工作人員，七手八腳地擡起季偉峰，急匆匆奔出門去。
警用電棍一般都是高壓低電流，目的是讓目標暫時失去行動能力，而不是造成緻命傷害。所以，季偉峰的性命沒什麼問題，最多就是有些肌肉酸痛或是灼傷，理論來說休息幾個小時以後就沒有問題了。
幾個小時以後，便可以開始我下一步的計劃了。
必定要扒下他「影老闆」的面具！
季偉峰被送走後，我便讓羅雪雁也離開公安局，聲稱自己還有點事，等回了京城再相聚吧。
「怎麼剛見面就要分開啊！」羅雪雁一臉的不情願，撒著嬌道，「盛秘書，我想和你在一起嘛，真的一分鐘都離不開你……」
要不是我見過她在宋漁面前是一副什麼樣子，簡直就要信了！
「行了行了，有啥事回京城再說！」這姑娘在感情上一句實話都沒有，就是個妥妥的海後，我不耐煩地擺了擺手。
看我似乎真的生氣了，羅雪雁不敢再留，急匆匆離開了。
最後，我才看向雷卓和胡金銓。
之前一直蹲在牆角的二人哆嗦起來，緊張兮兮地看著我。
「念在你們沒犯什麼大錯的份上走吧！」我一擺手，兇巴巴道：「以後少和宋漁那種人來往，對你們沒好處！」
「是是是……」二人如獲特赦，立刻站起身來，急匆匆奔向門外。
審訊室裡隻剩我和汪良辰兩個人了。
發現我看向他，汪良辰立刻敬了個禮：「盛秘書，還有什麼吩咐！」
「沒事，你繼續查這樁案子，隨後第七局要接手的！我有點事，先離開一趟。」交代完畢以後，我便立刻轉身出門。
走出公安局的大門，已經快中午了，不冷不熱的太陽吊在空中，像一個大鴨蛋。
除了沒有挖出影老闆的真身，該辦的事都辦完了，該救的人也都救了，接下來便是恢復自己的身份，進一步逼迫季偉峰露出真面目了！
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，又左右看了看，確定沒有人注意我，便迅速奔向了東邊的綠化帶。
等從另外一邊走出去時，我又成了龍門商會的董事長宋漁，並換回了自己之前穿著的那套衣服。
雖然汪良辰下了大力氣四處搜捕龍門商會的人，但以我如今豐富翔實的江湖經驗，想要避開他們別提多容易了。
給二愣子打了個電話，果不其然，他很安全，其他兄弟也很安全，這時候都躲在一座城中村的旅店中。
問明位置以後，看了一下距離並不太遠，便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前往，專走各種小路、暗巷，一路躲避著攝像頭，確保自己不會被人盯上。
眼看距離目標城中村越來越近，我的手機突然響起，靠邊拿出來一看，是羅雪雁打來的。
「哎！」我接起來。
「宋董！」電話裡傳來羅雪雁興奮的聲音，「我沒事了啊，已經從公安局出來了！雷卓和胡金銓父子倆也回家了，他倆也沒有事！」
「那就好！得虧盛秘書就在舟山，幫了咱們不少的忙！」我樂呵呵道：「行了，你先回京城吧，我還要再辦點事情。」
「！！！」羅雪雁吃驚道：「宋董，你怎麼提上褲子就不認人？」
「？？？」我自然是滿臉疑惑，「怎麼就提上褲子不認人了？」
「說你提上褲子不認人算文雅了，我都沒說你是拔X無情！」羅雪雁氣沖沖道，「陪了你好幾天，挫折遇了，困難扛了，現在查到了兵工廠，就把我一腳踢開了！宋漁，沒有你這麼過分的！」
好傢夥，宋董都成宋漁了，看來是真生氣了啊。
「……那你想幹嘛啊？我真有事！」我很無語地說。
「當然是繼續陪著你啦！」羅雪雁笑嘻嘻道：「宋董，我想和你在一起嘛，真的一分鐘都離不開你……」
牛逼。
有時候真挺佩服羅雪雁的厚臉皮，有這種精神幹什麼都能成功！
我剛準備拒絕，羅雪雁又說道：「宋董，接下來是不是要逼迫季偉峰露出他『影老闆』的真面目了？帶上我嘛，咱倆一起出來的，好歹辦完這件案子再讓我走！」
說到最後，她的聲音低沉下來：「我是真的很想立功，也是真的想親手把季家送進地獄深淵……」
我懂，我當然懂。
自從聽向影講過她的悲慘遭遇之後，我就對她產生了莫大的同情，也確實想幫她一次了。
我長長地呼了口氣，說道：「行啊，那你來吧，不過注意一點，千萬別被人盯上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