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時候，我的酒也漸漸醒了，睡了一覺之後腦子更是無比清明，回想起昨晚的經歷來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。

　　誰也不是傻子，哪怕反應再慢，一夜過去也該想明白了。

　　李茂先後找了葉桃花和駱星文，一直想對付我，可惜次次都被打臉，發現我不太好收拾後，於是改了策略，轉而拉攏我了。

　　我當然不可能答應。

　　我是站在顏玉珠這邊的，再說就李茂這個醜樣子，生出來的女兒能有多好看？

　　看我搖頭拒絕，李茂各種利誘，一會兒說要把我調為其他部門的主管，一會兒說他剛滿十八歲的女兒特別漂亮。

　　我對主管沒有多大興趣，等顏玉珠做了總經理，各個部門還不隨便挑嗎？

　　但李茂說他女兒長得像明星時，我有點好奇了，問他有照片嗎？

　　不幹啥，就看看！

　　沒有非分之想，真的！

　　「有有有！」李茂立刻拿出手機來，調出一張照片。

　　看到他女兒的瞬間，我想狠狠扇自己倆耳光。

　　我就不該信李茂的，他這種基因怎麼可能生得出漂亮女兒？置大自然的規律於不顧，轉而聽從他的鬼話，我可真是蠢到家了。

　　確實像個明星，他女兒和著名的表情包「悲傷蛙」簡直如出一轍，大眼睛、塌鼻子、厚嘴唇，關鍵身材還很魁梧，看著就跟金剛猩猩似的，感覺隨便一巴掌就能拍死我。

　　「怎麼樣，我女兒好看吧？我一直捨不得讓她見人，這回算是便宜你小子了！」李茂美滋滋地說著，眼睛裡充斥著驕傲，父親濾鏡簡直拉滿，自動磨皮、瘦臉和美顏了。

　　「……李總，令女真是太優秀了，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啊！」我硬著頭皮道。

　　「呵呵，不要妄自菲薄！你小子也不錯，不然我能介紹你們？她叫李蕊蕊，在財院就讀，剛上大一。怎麼樣，給你個手機號，你倆自己聯繫？」李茂滿懷期待地看著我，一副「你撿大便宜」了的模樣。

　　「……其實吧李總，我有女朋友了！」我認真道。

　　「你剛才不是說沒有嗎？」李茂一臉疑惑。

　　「剛才沒有，現在有了。」

　　我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：「有一個，正在發展中，差不多快成了！」

　　「那就是還沒成！沒事，你跟我女兒接觸下，沒準你和蕊蕊更合適呢？」李茂仍不死心。

　　「不用了李總，我真的配不上！好了，我要去上班了，趁年輕為公司發光發熱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！」我立刻轉頭就跑，生怕多耽誤一秒就要和李蕊蕊約會了。

　　我沒有回學校，直接去了公司。

　　本來想把這事當笑話給顏玉珠講的，結果她出差了，沒在辦公室裡。

　　我便坐在格子間裡整理自己的工作，期間竟然接到了老狼的電話。

　　我立刻跑出門去，來到樓梯間裡接起，興奮地說：「狼哥！」

　　好久沒有見老狼了，之前幾次遇到事情都是麻雀幫我處理，沒想到現在和他通個電話都成了一種奢求。

　　老狼笑呵呵問：「最近怎麼樣啊？」

　　「挺好的！」

　　「嗯，給我講講！」

　　自從他去外地，我遇到了很多很多的事，全部都講明白不太現實，知道他對杜斌、楊開山等人感興趣，便挑了些和這些傢夥相關的經歷講了一遍。

　　前面，老狼聽得嘎嘎直樂，一直誇我有勇有謀、文武雙全，直到講起葉桃花的故事，他的語氣明顯嚴肅起來：「你和葉桃花的關係竟然這麼近了……」

　　「是啊，就因為兩個老太太一起住院，才發生了後來一連串的事情！不過我覺得她還行，和杜斌那些人不一樣，包括她的心腹夏侯，人也都挺好的……」我對葉桃花那群人的印象不壞，自然為他們說話了。

　　「嗯，相對那幾個老東西，葉桃花的口碑確實好一些，起碼人品方面過得去關。但我還是不建議你們來往的太密切……她的社會關係太複雜了，將來雲城政壇地震的話，很有可能影響到你。」老狼沉沉地說。

　　「雲城政壇地震？！」我很驚訝。

　　「嗯，遲早的事！不過現在說這些話有點早了，總之你還是和葉桃花保持點距離吧。」

　　「……好！」

　　我對老狼當然百分百的信任。

　　「我倆本來就扯平了。」我繼續說：「上次在她家裡，就說好了切斷來往，因為周奇的事才有了一點牽連。」

　　「話是這麼說，但我感覺你倆想斷掉也難啊……這麼多年了，我都沒聽說葉桃花對誰這麼好過……」老狼狐疑地說。

　　「怎麼可能，她對誰都這樣，就是習慣性賣騷！」我闆上釘釘地道。

　　「那不至於。」老狼說道：「我認識她好多年了，不比你清楚嗎？她雖然號稱雲城第一朵交際花，人脈和關係網極其龐大，但從來不用身體和臉蛋誘人，跟誰都正正經經、規規矩矩的。雖然離婚了，卻是比誰都守婦道，這麼撩撥人還是頭一次聽說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沒說話。

　　「怪了，難道是離婚太久，碰到你後春心萌動了？」老狼嘟囔著。

　　「……狼哥，咱能不瞎猜了麼？你沒和她近距離接觸過吧，沒準表面和內裡不一樣吶！她和她那群兄弟開玩笑也是口無遮攔的！」我很無語地說。

　　「行吧，不瞎猜了！甭管她對你是啥態度，反正你少和她來往就行！也就是說，整個雲城除了包志強，沒有其他人為難你了吧？等我回去就收拾他，老東西竟然記吃不記打，看來上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！等著吧，肯定跟他沒完，你自己也小心一點！」老狼事無巨細地交代著，生怕我會漏掉一件似的。

　　「好！」我再次答應了，接著又問：「狼哥，你啥時候回來呢，我哥現在怎麼樣了？」

　　自從宋塵出獄，我就和他見過兩面，還每次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。

　　「我和你哥在省城呢，在這陪他辦點事情，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……你哥挺好，不過我也很少見他，隻能等著他聯繫我……對了，你在龍門集團怎麼樣了？」

　　還想多問一點宋塵的事，結果老狼已經轉了話題，我隻好又講了一下公司的事，說是經過不懈努力如今已經成為相當於副主管的大組長了。

　　「好，繼續努力，爭取成為龍門日化的主管、總經理！總之升得越高越好，你哥現在調查的事，需要你在龍門集團有個掌控話語權的職位……明白了嗎？他一直在等著你跳龍門。」老狼繼續說道。

　　「還跳龍門，這小詞兒整的……」我哭笑不得。

　　其實老狼不止一次說過這事了，我也很努力的在龍門集團工作，就為有天能幫宋塵的忙，但這一次卻為難地說：「主管沒啥問題，總經理有點難了啊……那個位子是顏玉珠的，我不太好和她爭啊！」

　　「顏玉珠？！」老狼的聲音明顯詫異起來：「你已經和她聯繫上了？」

　　「什麼已經聯繫上了，她一直是我主管，從上班那天起，就是我領導了！」我大概講了講顏玉珠的事，總之就是人家挺照顧我，現在她準備爭總經理的位子，我要橫插一腳的話心裡肯定過意不去。

　　更何況顏玉珠背後有人，我也不是她對手啊。

　　「嚯，我還真不知道，陸有光那狗東西沒跟我說……」老狼笑呵呵說：「沒事沒事，是顏玉珠就沒事了，她是咱自己人，你倆誰當總經理都無所謂！」

　　「……自己人？！什麼意思？！」我很迷茫。

　　「有一天你會明白的！總之，你倆攜手共進就對了，務必在龍門集團闖出一片天下。」

　　「哦……」

　　我還是很疑惑，總覺得秘密越來越多了，但聽老狼的話肯定不會有錯。

　　「對了，還有那個向影……你也對她好點，遲早有天可以幫上咱們大忙！」老狼又神秘兮兮地說。

　　「？？？」

　　「她倆要是爭風吃醋，你不用管……維持中庸即可。嗯，可以學習一點禦女之道！身邊有渣男、海王之類的，多跟人家討教一些經驗。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

　　「好了，想必你聽明白了！就這樣啊，我先掛了，這邊還有點事。」

　　我沒有聽明白！

　　我正想再問點什麼，老狼已經掛了電話，再打過去已經沒人接了。

　　靠……

　　一個個跟謎語人似的，到底咋回事啊？

　　拉倒，不說就不說，我還不稀罕知道吶！

　　我賭氣地回到格子間繼續工作，準備讓自己成為無情的勞動機器，齊恆突然湊到我身前來，說張秀梅這幾天就跟瘋了一樣給他發腿照，怎麼辦啊？

　　「將自己縮成一團，圓潤地離開這。」我哪有心情管他這些破事，隻能讓他滾蛋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顏玉珠一上午不見人影。

　　中午吃過飯後，我又回到辦公室。

　　其他人不知躲到哪裡休息去了，我則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工作，張秀梅突然打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介紹新的女孩。

　　「那個小齊姑娘實在太不靠譜，發了很多腿照過去，現在直接不理我了！你趕緊介紹新的女孩吧，我想要忘了她！」

　　「等等啊，別著急，身邊還沒有合適的……」我習慣性拖延。

　　「宋漁，別來這一套！龍門日化在財院賣了多少東西，你答應我的事情是一件沒做到！今天你逃不了，我已經到龍門日化大門外了！不給我個交代，我就在公司門前拉橫幅，控訴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垃圾男！」張秀梅罵罵咧咧。

　　「卧槽，你可真是有病！」我放下手機，立刻奔出去門。

　　張秀梅還真的來了，離開女人一天都不能活，心心念念地要找對象、談戀愛。

　　我將他領進辦公室，一邊工作一邊聽他絮叨，一會兒罵兩句小齊不是東西，一會兒催我趕緊介紹新的女孩，同時不停操作、劃拉著自己的手機屏幕。

　　我偶爾敷衍兩句，不怎麼搭理他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電腦屏幕閃了幾下，突然整個都熄滅了。

　　「哎，咋回事？」我來回觸碰按鈕，又到桌下去折騰機箱。

　　「活該！報應！」張秀梅在旁邊罵了一句，突然一把將我推開，「走開吧廢物，修電腦還是我在行！」

　　張秀梅鑽到桌子下面檢查一會兒，說是有幾根線接觸不良，吹吹上面的灰就好了。

　　這就是我喜歡他的原因，嘴上罵得再兇，遇到事是真上。

　　我便站在旁邊等著他修電腦。

　　正忙活著，營銷部的門突然被人推開，齊恆急匆匆奔進來說：「宋組長，我扛不住了，吃個飯的功夫，張秀梅又給我發來十幾張腿照！關鍵是張張都那麼漂亮，我又快淪陷了！你得想個辦法讓他死心，不然我真經受不住誘惑……」

　　我的腦子一嗡，趕緊擺手沖他示意閉嘴。

　　「怎麼了，不能說嗎？」齊恆莫名其妙。

　　但下一秒，他就愣住。

　　因為張秀梅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了，正目瞪口呆看著他。

　　「你……你說什麼……」張秀梅獃獃地說。

　　我的手輕撫額頭，心中感慨這一天總算是到來了，傳說中的戀愛修羅場也不過如此了吧！

　　「……宋組長，你跟他解釋吧！」齊恆立刻轉身就跑，一秒鐘都沒有耽擱。

　　「……宋漁。」張秀梅機械般地轉過頭來，一雙眼睛裡面滿是迷茫。

　　寂靜的辦公室裡，窗戶雖然開著，但是一絲風都沒有，隻剩下我們兩人的呼吸聲。

　　「坐，坐，我慢慢給你講……」我按著他的肩膀，將他扶到椅子上，生怕他會突然暴走。

　　事已至此，也不可能再隱瞞了，我花了足足十分鐘時間，將前因後果全部講了一遍。

　　「一開始是巧合，後來怕你受傷，一步步將錯就錯，直到今天這步……」我輕輕拍著張秀梅的肩膀，希望給他一點安慰。

　　張秀梅沒說話，坐在椅子上低著頭，面容獃滯、神情木然，顯然心死到了一定程度。

　　「秀梅，天涯何處無芳草，何必單戀一枝花……」

　　「可他連花都算不上……」張秀梅終於開口了，眼眶泛紅地說：「他是個男人！天啊，我愛了他那麼久，竟然是個男人，能和我一起站著撒尿的男人！我倆還一起賣過清潔劑，當時誰能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就在自己身邊！」

　　張秀梅嘶吼著、咆哮著，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，淚水更是洩洪般從他眼眶裡淌出來。

　　為什麼一開始不敢跟他闡明真相，就知道他受不了這個打擊！

　　「秀梅，你別激動，我一定介紹新的女孩給你！」我搖著他的肩膀，試圖讓他冷靜下來。

　　「我不要其他女孩！」張秀梅淚流滿面，哭著說道：「我的心已經被他裝滿了，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！男的就男的吧，你去問他願不願意，我也不是不能接受……」

　　「咔——」

　　就在這時，營銷部的門再次被人推開，一個五大三粗、狀似猩猩、大眼睛、塌鼻樑、厚嘴唇的女人走了進來。

　　李蕊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