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眼了,龍門商會的人都急眼了,恨不得現在就立刻衝上去,將盧百萬那個王八蛋碎屍萬段!
「小影,你不是做了準備嗎,現在怎麼救那個方芸汐?」老狼低聲問著。
他和方芸汐沒什麼交集,但能深切感受到眾人的憤怒,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焦急起來。
向影正準備說話,老狼的手機突然響起。
他低頭看了一下屏幕,面色緊張起來:「怎麼回事,麻雀突然打了電話……」
他接起來,聲音故作平靜:「哎,啥事……」
很快,聲音又震驚了:「什麼,你回來了?!為什麼要回來,我不是派你去鶴崗了嗎……」
因為現場非常安靜,附近的幾個人都能聽到麻雀的聲音:「今天交通管制,航班取消了啊……明天再去吧,我已經快到龍門商會了……」
「別來!千萬別來!」老狼非常了解麻雀的性格,要是讓他看到方芸汐的慘狀,整個人非得發瘋、爆炸不可!
「為什麼不讓我去?」麻雀莫名其妙地說:「我已經快到了啊……等等,發生什麼事了,龍門商會附近好多的人……停車!停車!」
電話裡傳來「吱嘎」的急剎聲響,緊接著便是「噔噔噔」的腳步聲響。
腳步聲一開始在電話裡,後來自現實中清晰傳來,噔噔噔、踏踏踏、咣咣咣,一開始如細雨,到後來如擂鼓,越來越急,越來越響。
終於,麻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。
他從外面的大馬路上一路狂奔而來,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中,站在了小廣場的中央,一眼就看到了正被盧百萬舉在空中的方芸汐。
「完了!完了!」老狼直跺腳。
「沒完!」向影火速說道:「快,攔住他!」
姜樂和李東迅速衝出,二人速度極快,一左一右朝著麻雀奔去,在麻雀發瘋之前就將他按到了地上。
但麻雀還是發瘋了。
「啊——」
麻雀猛地一跳,竟然把姜樂和李東同時震開,接著又不顧一切地朝方芸汐那邊沖了過去。
麻雀的反應一點都不出乎眾人的意料。
他有多愛方芸汐,大家都是看在眼裡面的,真的是為其生、為其死都沒有問題。在龍門商會,這樣的人一點都不稀奇,可能真的是物以類聚、人以群分,無論男女,個個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情種。
還好李東也預判了他的行動,猛地伸腿一絆,麻雀就摔倒在了地上,緊接著姜樂又撲到了他的身上。
「放開我!」
麻雀咆哮著,身子不斷掙紮,又將把姜樂摔下來。
姜樂當然不肯,始終死死地抱著他。
「滾!」麻雀是真的瘋了,竟然狠狠一拳砸向姜樂。
麻雀三十歲了,在龍門商會算是老大哥,姜樂平時自然是很尊重他的。但到現在,也顧不上那麼多了,攔下來麻雀固然重要,但挨了一拳的姜樂也很憤怒。
「叫你一聲雀哥,是不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!」姜樂咆哮一聲,當場就和麻雀幹起仗來。
二人「咣咣咣」地互掄拳頭,不一會兒就打得各自鼻青臉腫,李東本來也要上去攔的,看到二人突然打起來了,反而「哈哈哈」地笑了起來。
——沒錯,李東就是這麼神經,看到自己人打起來了,反而笑得彎下了腰、流出了淚,彷彿就沒見過這麼好笑的事。
二人都是基層高手,實力本來不相上下。
但麻雀的目的不是打架,而是去救方芸汐,所以總想逃走。
姜樂不讓他走,一走就掄他、踹他、砸他、踢他。
「你搞什麼?!」麻雀咆哮著:「為什麼要阻攔我?!」
「因為你衝上去救不了方姑娘,反而會把自己給搭進去!」姜樂努力地解釋著,不斷阻攔他的腳步。
但是可想而知,麻雀根本聽不進去,一心想往方芸汐那邊跑。
姜樂眼瞅著快要攔不住了,著急地沖李東喊道:「在幹什麼,快過來幫忙啊!」
「來了來了……」李東還是笑得不行,一邊捂著肚子一邊走了過來。
「啊——」眼看方芸汐仍被舉在空中,麻雀徹底發了狂,猛地一拳把姜樂擊飛了。
「咣噹噹——」
這一拳挨得極重,姜樂飛出去七八米遠,雖然很快爬了起來,但整個腮幫子肉眼可見地高高腫起,疼得這傢夥當場又蹦又跳、齜牙咧嘴。
「雀哥,過分了!」李東面色一沉,迅速沖了上去,和麻雀纏鬥起來。
「砰砰砰——」
二人迅速交手,同樣是拳來腳往、拳拳到肉,轉眼間就互毆了至少幾十回合!
龍門商會的眾人都看呆了,要知道李東可是「優秀」級別的高手,理論來說收拾麻雀是沒有問題的,但兩人現在卻打得不相上下,那就隻有一個可能……
麻雀「突破」了!
理論來說,麻雀的天賦隻夠支撐到他「基層」這個地步,雷萬鈞早早地就判斷過了,說他這輩子沒什麼希望再突破了,就如市級運動員的瓶頸和桎梏,終其一生都到不了省級運動員。
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當然算很有天賦了,可距離真正的天才仍舊宛若螢火見星辰!
但是隻有一種例外。
那就是情緒,極端的情緒。
想當初因為米來的死,我成功突破了「高手」的層次;如今麻雀因為方芸汐被吊在空中,也突破了「優秀」的層次!
道理其實挺簡單的,一個普通人如果被老虎追逐,未必能跑得過博爾特,但一定能激發自己身體裡前所未有的潛力,跑出個人有史以來的最好短跑成績!
之所以是短跑,是因為他跑不了多久就被老虎按倒吃了。
總而言之,哪怕是沒有天賦的人,在某些極端的情況下,一定可以激發身體中的所有潛力!
但極端的情緒可遇不可求,無論米來的死,還是方芸汐的處境,都不可能再複製第二次。
對於麻雀來說,也算是因禍得福了。
姜樂當然也看懂了。
他本來打算衝過去幫忙的,但在看到麻雀和李東打得不相上下後,整個人都徹底懵了:「不是吧大哥,這樣也行……再這麼發展下去,龍門商會就我一個基層高手了!」
姜樂急了眼,轉頭沖餘英說:「媳婦,我剛才想下,除非你給我戴綠帽,否則我不可能突破『優秀』階層了!」
餘英咬牙切齒地道:「明天就滿足你!」
「別搞!」姜樂連連作揖:「我開玩笑的姐姐,寧肯一輩子不突破,你也別整這玩意兒啊……」
「那你還不趕緊幫忙?!」餘英急得大叫。
「哦哦哦……」姜樂趕緊沖向麻雀,和李東一起動手,終於將其拿下。
二人一左一右,死死按著麻雀的胳膊,任憑他怎麼掙紮都不鬆手。
「咣咣咣——」姜樂又給麻雀的腦袋上來了幾下,罵罵咧咧地說:「雀哥,你彆氣人了行麼,你都突破優秀高手了還想怎麼樣啊……」
二人拖著麻雀的肩膀和胳膊,硬生生將其拽到了龍門商會的大門前。
「放開我!放開我……」麻雀仍舊大叫著,整個人宛若瘋魔。
「冷靜一點!」老狼抓著他的衣領大吼。
還得是老狼,麻雀終於不掙紮了,但一張臉還是非常激動,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下:「狼哥,你沒有看到嗎,方姑娘好慘啊……」
「看到了!」老狼沉沉地說:「放心,小影有辦法救她!」
麻雀迅速看向那位在龍門商會中已然有了「二當家」地位的姑娘。
眾人也都紛紛看了過去。
有她在,彷彿一切都不是問題了。
「可以救的!」向影面色陰沉地盯著對面。
眾人也都隨著她的目光轉了過去。
剛才的「內訌」實在太精彩了,以至於盧百萬都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,這時候對面的目光齊刷刷投過來,他才想起自己的事,於是再次把奄奄一息的方芸汐舉到半空。
「來吧,繼續,先把周圍的人和警察撤掉。」盧百萬面帶微笑,彷彿已經勝券在握。
「方姑娘!」看到這幕,麻雀又一次崩潰了,掙紮著就想要衝上去。
還好李東和姜樂制止及時,牢牢將他按倒在了地上,就連老狼都踏在他身上一隻腳。
「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許啊!」老狼輕輕地嘆著氣,擡頭看向空中皎潔的明月,「此時此刻,忍不住想起一位姑娘……雖然她深深地愛著我的大哥,但我從沒有放棄過勾結義嫂……」
「方姑娘!」麻雀動彈不得,隻能歇斯底裡的大吼著。
方芸汐顯然是聽到了,身在空中的她雖然呼吸都很費勁,但仍努力地朝這邊看來,還露出一道淺淺的笑,似乎在安慰她。
「我隻點三個數!」盧百萬淡淡地道:「不趕緊把周圍的人和警察撤掉的話,我現在就殺了方芸汐!」
「著什麼急?」向影面色平靜地道:「有人就快來了!」
「誰來?」盧百萬皺起眉。
向影卻不再答話,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,口中嘟囔地道:「沒有多遠,應該馬上就到了吧?」
盧百萬冷笑著道:「不管誰來,都休想……」
話未說完,「嗡嗡」的聲音突然響起,隨著兩道車燈的投射,一輛小轎車迅速開到了廣場中央,緊接著「咔咔咔」開啟車門的聲音響起,一位白髮老人在幾個中年人的護送下迅速朝盧百萬奔了過去。
「……爸,你咋來了?!」盧百萬一臉吃驚。
眾人隨即恍然大悟,來人正是方芸汐的父親方天路。
原來向影把他引過來了!
「還有臉叫我爸?!」方天路怒氣沖沖,狠狠一個巴掌抽在盧百萬的臉上,「好大的膽子,敢這麼對我女兒,把我閨女給放下來!」
盧百萬卻沒有照做,仍舊舉著方芸汐,隻是伸出舌頭,舔了舔滲出皿的嘴角,冷笑著道:「老登,叫你一聲爸,真把自己當爹了?你女兒什麼德行,難道你不知道?要不是顧及往日的情誼,我早把她趕出家門了!現在趙黃河死了,她幫忙報一下仇,不是應該的嗎?趕緊滾蛋,不然連你一起收拾!」
「盧百萬,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!」方天路指著他的鼻子痛罵。
「我忘恩負義?!」盧百萬仍舊冷笑,眼神中滲出寒光:「我根本不喜歡你女兒,一天天打扮的像個男人婆,誰看了她能有慾望?要不是為了報答你當初的提攜之恩,我怎麼可能會娶她當老婆?!華章商會如今的權勢早已超越方家,我仍把你們父女倆高高捧在天上,難道不足以說明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麼?!還是那句話,趙黃河死了,讓她幫個忙而已……你這大老遠的從大理過來不嫌累啊?」
「盧百萬,我和你沒完!」方天路怒火中燒,舉拳就要打他。
「老黑!」盧百萬面色一沉。
「是!」曲無痕沒有任何廢話,邁步就沖向方天路。
方天路卻又不打了,而是從懷裡摸出手機,直接舉到空中說道:「聶老爺子,您都聽到了吧?」
手機是開了免提的,那邊果然傳來聶雲峰的嘆氣聲:「老盧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……」
盧百萬面色巨變,連忙伸手攔住曲無痕,聲音有些結結巴巴地道:「聶……聶老爺子……」
「當初咱倆結交,還是老方介紹的……」聶雲峰仍舊輕輕地嘆著氣,「你覺得你這樣做合適嗎?連自己的親老婆都綁架、利用,甚至還對要老丈人大打出手……老盧啊老盧,你是不打算回大理了,也完全不顧及自己在西南的名聲了?」
「……對不起!」盧百萬咬著牙,「聶老爺子,我實在太急了,一想到趙黃河的死,我心裡就難受、就痛苦!」
「你再難受、再痛苦,也不該用這種昏招啊……你都這個身份了,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聲望和羽毛麼?你這樣搞,鄙視和唾棄你的人隻會越來越多……久而久之,人心就散了啊,以後誰還會再服氣你?千裡之堤毀於蟻穴,你實在是太糊塗了!」聶雲峰仍舊嘆氣。
「是……是……」哪怕隔著電話,盧百萬也低下了頭,顯然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。
「當著大家的面,給老方磕個頭吧,就當彌補你的過錯了!」
「好!」
盧百萬沒有任何廢話,立刻將方芸汐放了下來。
方芸汐根本就站不住,眼看就要摔倒,方天路立刻攙住了她。
「女兒!」方天路的眼都紅了,滿臉都是心疼。
「爸……」方芸汐有氣無力地叫著,躺在父親的肩膀上,看上去很虛弱。
「……」方天路說不出話來了,兩顆渾濁的淚從他蒼老的眼睛裡滑落。
「爸,對不起,請您老人家原諒我!」盧百萬直接跪了下來,沖著方天路磕起了頭。
「少在這假惺惺的!要不是我找了聶老爺子,你現在怕是把我打死了吧?!」方天路怒火中燒,狠狠一腳將盧百萬踢了個跟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