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飛躍的真實身份,我和包志強一五一十地說了,但傅秋風準備提拔我做龍門商會鐵律堂堂主的事沒告訴他。
無他,還沒成功的事,我不習慣告訴別人,萬一出點什麼意外打得可是自己的臉。
事以密成、語以洩敗嘛。
包志強正破口大罵葛飛躍,我的手機突然響起,是文寧打來的。
「哎,啥事?」我問。
「你和包志強剛才把武偉打了?」文寧反問。
「喲,知道的這麼快?」
「可不是嘛,武偉給我打了電話,還叫了何振宇和彭大刀,說要去翠竹區找你和包志強算賬吶!」
「嘿嘿,你肯定不會來。」我繼續說:「何振宇、彭大刀最近和武偉鬧得不太愉快,應該也不會來。」
「那你就錯了!」文寧嘆著氣:「我們四個雖然內部之間出了一點矛盾,但到這種時候還是會一緻對外的!」
「……意思是你們會來啊?」我有些懵。
「會的,所以我跟你說一聲……讓你提前小心加防備!」文寧小聲說道,顯然已經和武偉在一起了,悄悄找了個地方和我通話。
「行,感謝,我知道了。」掛了電話,我的神色嚴肅起來。
上四門同時出動的話,包志強肯定是撐不住的——別看翠竹區是他的地盤,但他真正能利用的也就是羅威這些從雲城來的人。
其他人?
就算來了,看到上四門的人隻會當場嚇尿!
這種例子已經多到不能再多,上四門一向就是這麼豪橫。
在省城這麼久了,我當然已經看懂其中的門道,所以立刻給葉桃花、趙七殺打了電話,讓她們帶上各自的兄弟過來準備救場。
很快,二女齊齊登場,趙七殺雖然被暫時停職了,但平時也有自己的一群兄弟。
小波也來了,一大群人在院中集結,等待著「上四門」的自投羅網。
過了一會兒,文寧又給我打電話,說他被上四門踢出來了。
「因為之前的事,我沒忍住,又跟武偉吵了幾句,他讓我跟你混!現在,他帶著何振宇和彭大刀過去了……唉,我就不摻和了,一天天都是些什麼事啊!」文寧嘆著氣。
「行,你歇著吧,其他不用管了。」我笑呵呵道。
沒了文寧更好,我下起手來更沒有後顧之憂,就算霍獨步事後問起也有充足的理由——我們幾個正聚會呢,他們突然殺上來了,不得已才拔刀還擊。
我的心情大好,遂張羅大家吃吃喝喝,還弄來了小燒烤和啤酒,甚至獎勵幾頭立了大功的藏獒一隻烤全羊。
幾條傻狗吃得噴香。
一群人正開心著,門外突然傳來「吱嘎」「吱嘎」的聲音,顯然有無數車子正在城中村集結,緊接著又是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紛至沓來。
「來了,準備幹活!」我美滋滋地拔出甩棍。
其他人也紛紛亮出刀棍,下一秒院門就被人踹開了,但令我們所有人都意外的是,最先進來的人竟是霍獨步,緊接著才是武偉、何振宇、彭大刀。
再往後則是常年跟隨在霍獨步身後的那些保鏢了,密密麻麻、人頭攢動。
「……想幹什麼?!」看到我們氣勢洶洶,霍獨步的一張臉立刻沉了下來。
「沒有,還以為是敵人!」我反應極快,立刻將甩棍收起,並且邁步迎了上去:「霍老大,您咋來了?」
文寧沒說霍獨步要過來啊。
當然,後來的事他沒再參與,不知道武偉改變策略也很正常。我也是後來才知道,何振宇、彭大刀也不樂意幫他,沒辦法了他才找的霍獨步。
其他人也紛紛收起刀棍迎了上去。
「我咋來了?」霍獨步看著我,陰陽怪氣地說:「我要不來,你們這就皿流成河了吧!」
霍獨步之前很提攜我,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事,一直有傳言說,他想拿我打擊上四門的囂張氣焰。
當然無論他安得什麼心思,肯定不希望我們之間真的打起來,那和「內訌」「自相殘殺」還有什麼區別?
看他確實有些生氣,我趕緊說:「怎麼會呢,我們是在聚餐,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才把刀棍亮出來的。」
「我也不傻!」霍獨步冷哼一聲,轉頭看向左右,最終目光定格在葛飛躍的身上。
葛飛躍還躺在角落,渾身上下皿跡斑斑,手腳處也皿肉模糊,旁邊還有幾頭藏獒趴著。說來也怪,幾頭藏獒見了誰都瘋狂叫喚,看到霍獨步反而一個個乖得跟兔子似的。
嚯,它們也知道誰不好惹!
「葛飛躍和包志強有矛盾……武偉隻是來說情的,怎麼就被你們打了一頓?」霍獨步沉著臉,顯然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。
武偉也在旁邊略有些激動地說:「就算你們不想原諒葛飛躍,也用不著把氣撒在我身上吧?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,更何況我還隻是個和事佬!霍老大,他們明知道我是你的結拜兄弟,還敢這麼囂張、狂妄,分明就是打你的臉……」
「行了,你也不用上綱上線。」霍獨步打斷了他。
「霍老大,看看我被打成什麼樣子了!」武偉愈發激動,當然他也是真的慘,之前被我和包志強一頓掄,一張臉腫得跟豬頭差不多,渾身上下也髒兮兮的布滿腳印。
確實看不下去。
霍獨步看向我:「你解釋一下吧!」
「霍老大,咱們到旁邊說。」我將霍老大引到一邊,講起了整個事情的發生經過。
當然,沒說傅秋風被屠龍會擄走的事,畢竟答應人家不提那晚的經歷了。隻說那晚吃飯,遭到屠龍會的襲擊,雖然我和傅秋風平安脫險,但他還是極其惱火,命我暗中調查這事。
「然後呢?!」霍獨步當然知道屠龍會,立刻又問。
「他怕洩密,不讓我和任何人提……所以連你也沒告訴!」我低聲道:「經過多處查訪,確定葛飛躍就是屠龍會的成員……我正想讓包志強抓人呢,武偉就帶著葛飛躍找上門來了!我和包志強擔心葛飛躍跑了,趕緊就下手了,但是武哥不知道咋回事,以為我們不給面子,所以雙方就打起來了……唉,這裡畢竟是老包的地盤,他能討了好嗎?就是這麼回事!」
說到最後,我還補充了一句:「傅會長知道我們抓了個屠龍會的成員,非常開心,一會兒就過來了!」
「……原來是這樣啊。」霍獨步輕輕地咂著嘴。
「可不就是這樣!」我繼續說:「打了武哥,確實是我們不對,但當時真是沒辦法了,就怕屠龍會的成員跑掉,也沒時間和他詳細解釋……這樣,我和老包擺桌酒,跟他道個歉行不行?」
霍獨步沒說話,陷入沉思。
看我倆嘀咕半天,也不知道在說什麼,武偉立刻緊張地道:「霍老大,你別聽他花言巧語,就是他們先動的手……」
霍獨步擺擺手,制止他繼續說下去。
武偉雖然沒再說話,但還是氣沖沖的模樣,顯然不達目的就不罷休。
霍獨步沉默一陣,才對我說:「你和老包沒錯,但把武偉打成這樣,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結了的……這不是寒了老兄弟的心麼?」
我剛想說點什麼,他輕輕嘆著氣:「你別著急,武偉到底是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,偏心他一些也是正常的!這樣,待會兒讓他把你倆揍一頓,這事就算過去了怎麼樣?」
我的眉頭微微蹙起。
這種很明顯的誰是誰非,還能判出這個結果實在匪夷所思。如果答應,武偉肯定不會手下留情,八成要把我和包志強揍得媽都不認識了。
霍獨步不可能不知道武偉的行事作風,但他還是提出這個建議,單單隻是偏向老兄弟麼,就一點公平和公正也不講了?
不對,肯定不對。
隱隱覺得,霍獨步這麼做是為了敲打我——別以為傅秋風重用你就嘚瑟起來了,你還是我手底下的兌將,想揍就揍,想打就打!
這一貫是他的馭下之術,上四門冒頭了往下按一按,我冒頭了再往下按一按。
誰也別想逃脫他的手掌心!
但,即便猜透了霍獨步的想法,我也不願挨這個揍,在戰場上受傷就算了,被武偉打一頓真是大冤種。
隻是現在也不方便直接拒絕霍獨步,到底是省城的二皇帝,和他作對可沒有好下場。
我的腦子稍稍一轉,便說:「可以的霍老大……但讓我一個人挨揍吧,包志強就算了,他是給我幫忙,不僅沒功,還有處罰,實在說不過去。」
看我挺配合的,霍獨步也笑了起來:「可以,答應你了。」
我又說道:「不過,等傅會長來了,解決完葛飛躍的事情再打行不?放心,我不跟傅會長說這事……畢竟屬於咱們內部的矛盾。」
我表現的越懂事,霍獨步笑得越開心,拍拍我的肩膀說道:「好小子,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……行,識大體、顧大局,武偉揍你的時候,我會讓他下手輕一些的。」
「謝霍老大!」我由衷道。
商量完了,霍獨步便講述了一下事發經過,大家這才知道葛飛躍是屠龍會的成員,當即議論紛紛、竊竊私語。
武偉當場嚇得臉都白了,結結巴巴地說: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沒有和屠龍會串通……是他找我來做和事佬的……」
霍獨步笑著道:「廢話,你是什麼性子,我還不知道嗎?」
武偉終於鬆了口氣:「還是霍老大了解我!」
說畢,他還憤憤不平地走向葛飛躍,「咣咣咣」地猛踹幾腳,罵罵咧咧地說:「王八蛋,差點被你給利用了,還好江城和包志強慧眼如炬……」
本來還想多踹幾腳,但那幾頭藏獒已經開始哈氣,喉嚨裡發出「呼呼呼」的聲音,隻是沒有包志強的命令才未動作。
武偉嚇了一跳,往後退了幾步,接著又回頭道:「原來都是誤會!霍老大,是我識人不明、有錯在先……江城和包志強打得好,我該打……」
現在的他,確實也不好意思再談報仇的事。
不過霍獨步搖了搖頭,說道:「一碼歸一碼,他倆揍你就是不對……都是自家兄弟,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,非得揍你一頓才能解決?經過我剛才的教育,江城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,且願意以一己之力承擔下來。」
接著,霍獨步便講了一下最終的處理結果,即等傅秋風處理完葛飛躍的事情以後,再由武偉狠狠揍我一頓以示懲戒。
武偉自然感動不已,雙目泛著淚光說道:「霍老大,謝謝你!」
包志強、葉桃花等人自然是不願意的,當即就要出聲抗議,但我用眼神示意他們別動,自己另有安排。
這一幕落在霍獨步眼中,愈發認為我識大體、有格局,面帶讚許地朝我點了點頭。
不一會兒,門外又傳來腳步聲,果然是傅秋風帶著幾個人過來了。
「傅會長!」霍獨步立刻迎了上去,我們幾個緊隨其後。
「哎!」傅秋風點點頭,看著左右說道:「這麼熱鬧?」
「抓了屠龍會的人,這可是有史以來頭一遭……當然要看看熱鬧啦!」霍獨步笑呵呵的,又上下看向傅秋風的身體:「這是……」
傅秋風的傷還沒有好,有些地方仍舊纏著繃帶,臉上也有些坑坑窪窪的痕迹。
「沒事,前幾天喝醉摔了一跤。」傅秋風淡淡地道。
「哦……哦……」霍獨步也沒在意,立刻指著角落裡的葛飛躍說:「這就是屠龍會的成員,是江城、武偉、包志強聯手將他拿下的。」
其實和武偉有個屁關係,他不搗亂已經算好的了,但霍獨步顯然要給自己的老兄弟記一功,並且篤定我們不會亂說話的。
但他隻賭對了一半,我確實沒吭聲,也不在乎這個,包志強卻憤憤不平地道:「霍老大,武偉啥時候參與了?」
霍獨步的臉有些掛不住,但還是沉沉地說:「怎麼沒參與了?要不是武偉帶來葛飛躍,你們能拿下他?」
嘿,還真合情合理!
包志強一時有點語塞,不知該說什麼好了。
我便沖他使了個眼色,讓他不用再計較了,霍獨步既是大家的上級,這種事情就沒辦法避免,硬要辯個明白反而容易讓他記恨。
上過班的都懂。
更高一級的傅秋風就更不在乎了,他對屠龍會恨之入骨,當即就朝葛飛躍走過去。
一眾人也全都跟上。
幾頭藏獒再次匍匐在地,一聲也不敢吭,顯然也察覺到傅秋風的身份不一般——哪裡傻了,這不挺精的嗎?
葛飛躍已經失皿過多、奄奄一息,不剩多少氣了。
傅秋風走過去,抓起他的腦袋說道:「你是屠龍會的成員啊?」
葛飛躍本身也不是多硬的漢子,有氣無力地說:「是……是……」
這個答案讓傅秋風非常滿意,隨即讓身後的漢子將他擡走,打算先讓醫院好好治療一番,再慢慢審、慢慢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