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玩意兒現在就結婚吧？！

　　我正發懵，丁妙音已經坦然接受，面帶微笑地說：「好，那我現在去換衣服。」

　　丁妙音轉身離開，丁長白笑得愈發開懷，林霸天等人則紛紛沖我拱手：「宋董，恭喜！」

　　接著幾人便走上來，架著我胳膊說：「走，帶你去換衣服。」

　　「……換什麼衣服？」我仍暈頭轉向。

　　「換新郎服啊，馬上要結婚了，早就給你準備好了，尺碼什麼的保證合適。」林霸天等人架著我往裡屋走去。

　　「不是，等等……」我趕緊停下腳步，「怎麼就結婚了，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啊……」

　　「不需要你準備，我們這邊都安排好了！什麼酒席、司儀，可都是現成的，不需要你操一丁點心！」林霸天等人依舊笑著，熱熱鬧鬧地要拉我走。

　　「不是！不是！」我趕緊說：「我來這裡，沒想著要結婚啊！」

　　眾人當即安靜下來，一個個面面相覷，丁長白則沉下了臉，皺著眉道：「什麼意思，你看不上我女兒？」

　　「不是看上看不上的問題啊！」我愈發著急了，「我們才第一次見面，一丁點感情基礎都沒有，突然就步入婚姻殿堂也太草率了吧？！」

　　「那不要緊，先完成婚約吧，感情可以慢慢培養，我們那個年代都是這樣子的！」丁長白擺擺手，讓人把我拉走。

　　「什麼婚約？！我不知道啊，總得給我解釋清楚吧……」我仍不走，隻覺得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。

　　「你不知道？」丁長白皺著眉：「你怎麼可能不知道，你爸當初和我一起定下來的，等你們成年了以後就結婚，現在已經拖延好幾年了，我閨女都成老姑娘了，不能再拖下去了！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！」我繼續叫喚著：「我剛記事，我爸就去世了，什麼都沒和我說啊……」

　　「那我現在告訴你了，可以準備結婚了吧！」丁長白笑呵呵的。

　　「不是，您好歹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，我到現在還是糊裡糊塗神志不清的……」我滿腦子漿糊，雙腳像釘在地上，怎麼都不肯往前走一步了。

　　「不是說過了嗎，你爸當初和我一起定下來的……」丁長白便講了一段發生在當年的故事。

　　二十年前，宋達理確實和丁長白有過這樣一段約定，當時他們關係已經非常好了，經常在一起飲酒作樂、談天說地，有一次聊起彼此的兒女，興緻一來便定下了婚約……

　　「雖然妙音比你大三歲，不過你爸當時說了，女大三抱金磚……」丁長白笑眯眯道：「大三歲不算什麼問題，我尋思是這麼回事，所以就答應下來了……」

　　丁長白說得振振有詞，顯然確有其事。

　　但我還是疑惑地問：「我還有個哥哥……就算我爸要定婚約，也是給我哥定，怎麼會給我定？」

　　按照年齡來算，也是宋塵和丁妙音更合適啊！

　　「你哥啊……」丁長白頓了一下，似乎想起一些往事，「你爸當年並不怎麼提他，偶爾提起，也是不太喜歡的樣子，所以就沒有定給他……你哥前幾年還來找過我，希望我能幫幫龍門商會，但我沒怎麼搭理他，他就走了。總之，婚約定的是你，現在是時候完婚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沒說話。

　　宋達理去世前留下遺書，說龍門商會都是我的，宋塵沒有份的時候，我就懷疑他不喜歡宋塵了，現在從別人的口中確定這件事情，也不算太意外，但終歸有些心疼。

　　為什麼啊？

　　宋塵做錯了什麼事？

　　「怎麼樣，可以結婚了吧？」丁長白又笑眯眯地問道。

　　「……丁老爺子。」我輕輕咂著嘴，想起昨天晚上向影說過的話，她讓我小心丁妙音，顯然是提前得到什麼風聲了。

　　「嗯？」丁長白疑惑地看向我。

　　我很無語，真的很無語。

　　向影、顏玉珠的婚約，是諸葛神機幫我定下的；丁妙音的婚約，則是宋達理幫我定下的……

　　不是，能不能問問我的意見啊！

　　整好幾個媳婦，現在讓我怎麼辦啊！

　　「丁老爺子……」我組織了一下語言，繼續說道：「來之前，我不知道這些事情，實際上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……」

　　「那沒事，分手唄，什麼女朋友還能比婚約重要啊？！」丁長白脫口而出，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顯然不值一提。

　　「不是，也有婚約，而且不止一個……」

　　「啊？」丁長白終於愣住，「怎麼回事？」

　　我便大概講了一下向影和顏玉珠的事情，雖然沒說太細，但也著重指出，是諸葛神機幫我定的婚約，現在兩個女孩都在等著我娶她們。

　　江湖中人眾所周知，諸葛神機完全可以代替宋達理，所以他定下的婚約同樣有「父母之命」的效果。

　　即便是丁長白，也不能說毀約就毀約！

　　「丁老爺子，您看這事……」我有些為難地道。

　　「這有什麼可為難的！」丁長白大手一揮說道：「你全娶了不就完了！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我一臉迷茫：「丁老爺子，不要開玩笑了……」

　　「誰跟你開玩笑了？」丁長白大咧咧道：「我就有好幾個姨太太，這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一時無語到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我當然知道某些有錢、有權的人往往不甘寂寞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也是有的，但很少有人堂而皇之地說出來，都是在背地裡偷偷搞的，畢竟這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，那些封建腐朽的玩意兒怎麼上得了檯面？

　　丁長白則語氣輕鬆，彷彿這沒什麼大不了的！

　　「丁老爺子，我肯定不能和您比……」我盡量把話說得委婉。

　　「那你什麼意思？」丁長白終於皺起眉頭。

　　「以前我就面臨這個難題……」我呼了一口氣，決定實話實說：「向影、顏玉珠都和我有婚約，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，所以決定暫時擱置這件事情，等處理完龍門商會的事再做選擇……」

　　「這有什麼好選擇的，都娶回家不就完了？」丁長白依舊還是不解，彷彿迂腐的是我一樣。

　　「……我接受不了，她們也接受不了。」我很認真地說。

　　「你沒問過她們，怎麼確定？」

　　「不用問，肯定的。」

　　「啪！」

　　丁長白似乎終於怒了，猛地拍了一下茶幾，站起來說：「宋漁，你什麼意思，是不是嫌棄我女兒，是不是覺得她年齡比你大……所以不願意了？」

　　「絕對沒有這個意思！」我立刻搖頭，才大三歲而已，又不是大三十歲，「就是覺得有點太草率了，不能這麼隨便就結婚啊！」

　　「說到底，還是要拒絕！」丁長白冷笑著：「好小子，本來打算幫你，結果你是這個態度……那你走吧，別在我這待了，丁家不歡迎你！不娶我女兒，還想讓我幫忙……門都沒有！」

　　如果答應下來，就地和丁妙音完婚，成為丁長白的女婿，那麼龍門商會的未來可以說一片坦途了，對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；更何況丁妙音那麼漂亮，又出生在大家族，家世、背景、樣貌、身材樣樣出挑，怎麼看都是我佔了便宜！

　　可我思來想去，還是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。

　　如果真的這麼做了，又怎麼和向影、顏玉珠交代，她們可是等了我那麼久啊！

　　我長長地呼了口氣：「丁老爺子，不好意思，那我就先走了……請放了二愣子和陸青空，讓他們和我一起走吧。」

　　「惹毛了我，還想讓我放人？門都沒有！」丁長白面如冰霜。

　　「……丁老爺子，這事和他倆沒關係！」我著急道。

　　「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的，是我說的！」丁長白冷哼一聲：「走！」

　　「丁老爺子……」

　　「把他給我丟出去！」

　　我還想再說什麼，丁長白已經下了逐客令，林霸天等人當即把我架起，快步如飛一般帶我出了堂屋，又鑽過整個院子，狠狠丟在了大門外面的馬路上。

　　「嘶——」

　　這一下摔得夠狠，胳膊、肩膀、脊背、屁股都在隱隱作痛。

　　「你們幹嘛？！」

　　與此同時，「噔噔噔」的腳步聲響起，竟是丁妙音奔了出來，她已經換上了大紅色的新娘秀禾服，身上綴著不少精美的珠玉和刺繡，頭上還有布靈布靈的黃金和珠寶搭配起來的頭冠，襯得她那張本就絕美的臉更漂亮了，宛若九天仙女下凡一般。

　　「宋漁，你沒事吧？」丁妙音奔到我的身前，小心翼翼地將我攙扶起來。

　　「沒事……沒事……」我尷尬地站起，轉頭看了丁妙音一眼，就見她滿臉的擔憂之色，眼神中也滿是心疼和關懷。

　　看得出來，她是真的很關心我。

　　我能察覺得到，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。

　　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，但她應該等了我很久很久，就和向影、顏玉珠一樣，從小就知道要嫁給我，因此一直在等著我的到來。

　　這麼一想，心裡更過意不去了，總覺得自己是什麼千古罪人似的。

　　諸葛神機和宋達理啊……你們辦得是些什麼事情！

　　「對不起……」我很認真地說：「我確實覺得就這樣結婚太草率了……」

　　「嗯，我都聽到了！」丁妙音輕聲說道：「沒關係，你慢慢考慮吧，我會一直等著你的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丁妙音表現得越懂事、越乖巧，我心裡就越慚愧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。

　　「陸青空和二愣子都不會有事的！」丁妙音繼續說道：「但我爸正在氣頭上，你先別惹他了……放心，隨後我會勸我爸放走他們倆的！」

　　說畢，她還衝我笑了一下，顯然是在讓我放心。

　　「……嗯，那就麻煩你了！」我呼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沒事，你先忙去，其他交給我吧！」丁妙音仍舊笑著，眼睛都彎了起來，像冬日裡的太陽一般溫暖。

　　「謝了！」我確實有些動容。

　　「不用。」丁妙音搖搖頭，一字一句地說：「我是你的未婚妻。」

　　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，聽上去又幸福又驕傲，偏偏眼睛浸出幾滴淚來，像是蘊含著無數的委屈和埋怨。

　　我大概能理解她。

　　畢竟等了那麼久，最後卻是這個結果，換成誰也不會開心的吧……

　　這麼想著，我的心裡更難受了，像是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了。可我偏偏沒有辦法承諾給她什麼，隻能點了點頭，轉身離去。

　　這邊的確很偏，左右根本沒計程車，要打車還得到村口去，丁長白也沒像其他大管家一樣送房送車。

　　走出去很遠很遠以後，我忍不住回了下頭，看到丁妙音仍站在丁家的大門口，因為距離已經在百米開外了，所以她的身影隻剩下一個微小的紅點，猶如夕陽落山時天地間殘留的一抹紅霞。

　　完全看不清她的臉，但知道她始終在盯著我、看著我。

　　這叫什麼事啊……

　　我輕輕地嘆了口氣，來到村頭，好不容易等到一輛計程車，朝城裡的方向去了。

　　到了城裡，回到旅館，我便給向影打電話，將剛才的事情給她講了一遍。

　　「你早知道丁妙音和我有婚約麼？」我問。

　　「……也是剛剛聽說不久。」向影聲音微弱，顯然心情並不美麗。

　　「我沒答應。」我說。

　　「……其實你可以答應的。」向影的聲音越來越低，「對你，對龍門商會，都是一件好事……」

　　「你真心的？」我問。

　　「站在龍門商會的角度，是真心的；站在，站在……」向影說不下去了。

　　「站在未婚妻的角度呢？」我替她說出來。

　　「……」向影沒有說話。

　　我剛準備說點什麼，另外一道嬌俏的聲音便響起來：「站在未婚妻的角度，那大家就公平競爭，一起等到最後再做決定……不要玩什麼逼婚的手段！真要玩逼婚的話，我隨便叫兩個士兵，早就押著小漁去領證了！」

　　是顏玉珠。

　　向影等人已經轉移去了并州，自然和顏玉珠匯合了。

　　「……對！」向影終於表示認可。

　　「宋漁，你也別有心理壓力！」顏玉珠繼續大咧咧道：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，又不是你的錯！等所有的事都結束了，想選哪個做老婆都可以！」

　　「……行！」被顏玉珠一安慰，我終於笑出聲來，整個人也放鬆不少。

　　「丁家不幫忙就不幫忙唄，誰稀罕他們了！」顏玉珠又「嘁」了一聲，「宋漁現在還是小管家呢，靠自己一樣對付三大商會。」

　　「宋漁是小管家的事，丁家也知道啊，會不會……」向影憂心忡忡起來。

　　「應該不會。」我立刻說：「丁老爺子不是那樣的人。」

　　雖然現在有點鬧翻的意思，但我確實覺得丁長白不至於做出那樣的事，怎麼著也會給昔日好友宋達理三份薄面的。

　　「但願不會！」向影呼了口氣，「接下來怎麼做？」

　　「我先給洪天賜復命吧……然後，就開始咱們的『回歸金陵』計劃！」我擲地有聲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