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發誓,你一定會剷除龍門商會!」院中,當著眾人的面,洪天賜目光灼灼地道。
洪耀祖舉起一隻手來,沖著所有人道:「我發誓,我一定會剷除龍門商會!」
「好,我就信你一次!」洪天賜又轉頭看向萬昌海,「你幫著他,一起完成這個目標!滅不掉龍門商會,永遠別來見我!」
「……是。」萬昌海低頭答應。
「這是你萬叔叔,滕千山的得力幹將,從此以後盛世商會的事,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。」洪天賜又看向洪耀祖。
「萬叔叔,我們一起努力!」洪耀祖面色堅定。
「……好。」萬昌海點了點頭。
父子二人一唱一和,便把盛世商會握在自己手裡,與此同時我和聞小天也在一邊低聲地談論著。
我忍不住奇怪地問:「以洪老爺子在東南地區的地位,想扶自己兒子上位很容易吧,幹嘛要兜這麼大的圈子?」
「是很容易,幾乎隻是他一句話的事……」聞小天輕輕地嘆著氣,「但是洪老爺子這個人吧,一向講究個師出有名,他很珍惜自己的羽毛,更不想因為這事落人話柄……雖然盛世商會得到過不少洪老爺子的照拂,但說到底還是靠著滕千山一拳一腳打拚出來的,人家兒子繼承商會是理所應當的,憑什麼一句話就搶過來?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!所以,洪老爺子才會另闢蹊徑。」
聞小天聳了聳肩,繼續說道:「現在這樣多好,滕飛鴻戰死了,兒子也上位了……還沒人說閑話,洪老爺子實在是高!學吧,年輕人,夠你學一輩子。」
聽得出來,聞小天是真的敬佩,而非陰陽怪氣、故意嘲諷。
我則沉默不語,心想滕飛鴻啊滕飛鴻,幾個月的的潛伏和隱忍又怎麼樣,你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是在給別人做嫁衣裳。
幾分鐘後,萬昌海繼續在外迎接各方賓客,洪天賜則把我和聞小天、洪耀祖帶進裡屋。
「盛先生,久仰大名,第一次見面啊!」
屋中,和聞小天打過招呼後,洪耀祖又主動和我握手,雖然是洪天賜的兒子,但是看不到任何傲氣。
「不敢,是我久仰洪公子大名才對!」我當然也很客氣。
「爸,我看盛先生挺好的,幹嘛不把我妹許配給他?」洪耀祖轉頭問道,「聽說倆人以前談過戀愛,後來被你棒打鴛鴦了啊!」
洪天賜面色一沉:「這件事以後再說,現在不要提了。」
洪耀祖笑嘻嘻道:「當過鴨子怎麼了,一般男人想當還當不了吶……我妹喜歡就可以唄,管那麼多幹嘛呢?」
單憑這一句話,我就覺得洪耀祖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,說話輕佻、舉止輕浮,一點都不成熟穩重,這樣的人無法擔當大用,比起滕飛鴻來可差遠了,盛世商會在他手裡大概要完。
洪天賜果然也很惱火:「你在胡說什麼?以後是盛世商會的負責人了,管好自己那張破嘴!」
看父親真的生氣了,洪耀祖這才消停下來,不再說話。
等到我和聞小天都坐下來,洪天賜才幽幽地道:「這次滕飛鴻去并州的事,你倆沒有給龍門商會通風報信吧?」
我們兩個連忙否認:「沒有!」
「沒關係,有也無所謂了!」洪天賜笑眯眯道:「不管有沒有,我都希望是最後一次,人情怎麼著也該還清楚了……以後可以全心全意對付龍門商會了吧?」
我和聞小天對視一眼,明白了洪天賜的意思。
原來他對我們倆的懷疑並未徹底消除,上一次之所以讓我們參與會議,事後也沒發出任何禁令,就是讓我們通風報信,好讓滕飛鴻送死的!
「老聞,盛力。」洪天賜再次看著我們兩個,眼神陡然變得淩厲起來:「這一次,我沒有開玩笑!以前的事不計較了,畢竟你們的確欠了龍門商會人情,不還的話確實說不過去……我覺得,縱容你們兩個,我仁至義盡了!但是從今往後,再敢和龍門商會有任何的聯繫……我可就要你們的性命了!」
這一番話擲地有聲,我不知道聞小天是怎樣的,但我卻是後背一陣發涼,彷彿有蛇正在滑過,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。
我知道,洪天賜這次動了真格的,他是真敢殺了我和聞小天!
「是。」我們二人同時應聲。
「嗯……」顯然很滿意我和聞小天的態度,洪天賜繼續幽幽地道:「滕千山和滕飛鴻都死了,看來龍門商會確實是難對付……我兒第一次擔任這麼重要的職位,估摸著也很難是他們的對手!老聞就算了,畢竟要跟著我,但是盛力,你要多幫幫耀祖啊。」
「盛先生,麻煩了!」洪耀祖立刻看向了我。
「……哦,好,我一定竭盡全力!」我立刻回應道。
「我兒要是傷了一根頭髮,你就得傷兩根頭髮;我兒要是斷了一條胳膊,你就得斷兩條胳膊;我兒要是死了,你就得淩遲了……聽懂沒有?」洪天賜笑眯眯地看著我。
看似在開玩笑,溫柔的外表下實則暗藏著重重殺機!
「放心吧洪老爺子!」我認真地說道:「洪公子絕對不會出事。」
「哎,有你這句話就行!」洪天賜仍舊笑著:「不過嘛,讓我兒一個人對付龍門商會確實有點費勁……之前讓你去找聶雲峰、梁無道怎麼樣了?龍門商會這麼難纏,還是要三大商會一起才可以啊!」
「他們確實不怎麼信任盛世商會了,隻是說要考慮一下。」我如實回答道。
「重建信任,必須拿下。」洪天賜輕輕地敲著桌子。
「……嗯!」管他能不能成,我先答應下來再說,事後再採取一個「拖」字訣唄。
「我有辦法拿下!」旁邊的洪耀祖突然插了句嘴。
「你有什麼辦法?」洪天賜轉頭看向了他,眼神中滿是懷疑和不信任,顯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貫是個什麼德行。
「嘿嘿……」洪耀祖搓著手說:「聶雲峰的兒子聶志豪,梁無道的兒子梁文彬,我們經常在國外一起玩,關係好得很哩!請他們倆幫忙,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嗎?」
「你們那幾個狐朋狗友,吃吃喝喝還行,正事也沒問題?」洪天賜皺起眉頭。
「絕對沒有問題!」洪耀祖闆闆正正地說:「爸,既然交給我了,就一定要相信我啊!」
「……行,那就信你一次!」洪天賜又看向我,「盛力,你跟著他,幫他把關。」
「好。」我點點頭。
「至於其他的事……」洪天賜繼續說道:「并州的軍隊不用放在心上,到時候我會幫你處理的……但是有個問題,如果處理不好,會有很多麻煩!」
洪耀祖立刻問道:「什麼問題?」
「丁家,東北丁家。」洪天賜沉沉地道:「他們最近不知道抽了什麼風,竟然幫著龍門商會了,去問原因也不回答,反而態度惡劣!咱們雖然不至於怕了丁家,但和他們纏上終歸不是太好!」
「丁家……」洪耀祖面色複雜,「怎麼偏偏和他們家作對啊……」
「怎麼了?」洪天賜問。
「丁家的那個大女兒丁妙音,我還挺喜歡的,一直想娶回家!」洪耀祖搓著手道:「能不能別和他們作對啊爸,這不是耽誤我人生大事嗎?」
「你要真能娶得回家當然可以!」洪天賜咧嘴笑了起來:「既能解決你的婚姻問題,還能避免兩家的紛爭,簡直兩全其美!」
「好,那這事就交給我了!」洪耀祖興奮地道:「等著我吧,肯定拿下丁妙音!」
我雖然嘴上沒說什麼,但是心裡卻想:你做夢吧。
「嗯,等滕飛鴻的葬禮完事,你就帶上萬昌海和盛力一起出發吧……我先回龍岩了,這幾天事太多,好好休息一下!」洪天賜站起身來。
「老爸慢走!」洪耀祖站起身來,規規矩矩地鞠了個躬。
洪天賜帶著聞小天離開後,我便留在崇明島,陪著洪耀祖一起給滕飛鴻送行。
畢竟是「好兄弟」的人設,更何況還接手了整個盛世商會,洪耀祖怎麼著也要堅持到葬禮的最後。
但是可想而知,他和滕飛鴻根本沒有任何感情,沒待一會兒就膩煩了,偏偏下葬還要在兩天後,洪耀祖百無聊賴,隻能躲在裡屋偷偷喝酒,喝多了就給狐朋狗友們打視頻電話。
「聶公子、梁公子啊,跟你們說個事,我接手盛世商會了……什麼叫盛世商會完了?滾滾滾,盼我點好行嗎?說正經的啊,我的任務是幹掉龍門商會……哎,你倆也聽說這個商會了是吧……確實很難纏啊,三大商會輸得屁滾尿流……我尋思呢,是再合作一次,麻煩你倆給使使勁……哈哈哈,那就靠你們了啊!」
掛了電話,洪耀祖半躺在沙發上,翹著二郎腿沖我說道:
「盛先生,看到沒,不用親自出馬,這件事就搞定了!」
確實厲害,不得不服,看來狐朋狗友還是能起到些作用的。
我由衷地豎起大拇指:「洪公子,厲害啊!」
「嘿,我就愛聽這個!」洪耀祖坐起來,一張臉仍舊紅撲撲的,興奮地道:「盛先生,你知道吧,從小到大,別人都罵我是廢物……但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,隻是缺少一個展現自己的舞台!」
「嘿嘿嘿……」洪耀祖搓著手,愈發開心,「盛先生,我爸私底下沒少誇你,說你是年輕一代裡最傑出的人才!能得到你的誇獎,我實在是太高興了。我一定要拿下龍門商會,一定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!」
「……洪公子確實很優秀的。」雖然他一門心思要幹掉龍門商會,但我也確實感受到他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,無論最後能不能成,一個年輕人有這樣的心氣,還是很值得鼓勵的。
「盛先生也很優秀!」
或許是我情緒價值提供的太好了,洪耀祖愈發激動:
「放心吧盛先生,雖然你以前做過鴨子,但我不會看不起你,反而很崇拜你!你和我妹的事,包在我身上了,我一定能說服我爸,促成你們倆的好事!」
「……洪公子,謝謝你的好意,不過這件事就免了!我和瑰寶已經分手很久了,各自都有了新的人生和經歷……而且實不相瞞,我已經喜歡上了其他女孩……」生怕洪耀祖真的去犯這個神經,我趕緊百般阻攔,各種找借口、找理由。
「原來是這樣啊,那實在太可惜了,還想讓你當我妹夫……沒辦法,那就祝你和其他女孩子長長久久,也希望我妹妹能早點覓得新良婿吧……」洪耀祖萬分感慨地道。
這樣看來,洪耀祖雖然缺點不少,但還是挺通情達理的。
「哎!」我點點頭,總算鬆了口氣。
兩天後,滕飛鴻的屍體正式下葬。
屋後不遠處的野地裡,就是滕家的祖墳,滕千山埋在這裡,滕飛鴻也埋在這裡。
墳頭邊,盛世商會的人滿滿登登,前來送行的隊伍幾乎排出好幾百米。
洪耀祖撲倒在墳頭上,哭得稀裡嘩啦:「飛鴻,我的好兄弟……我發誓,我一定要滅掉龍門商會……」
人人都見識到了這位洪家二世祖的決心和意志,沒有人懷疑他想要為滕飛鴻報仇的信念!
等到葬禮結束,眾人都散去後,我和萬昌海隨著洪耀祖回到滕家。
站在院中,曬著暖洋洋的太陽,胖乎乎的洪耀祖背起雙手,看著空蕩蕩的房屋感慨地道:「滕家真是滿門忠烈,為了對抗龍門商會,一個人都沒有剩下……我要繼承他們的遺志,繼續向前走了!」
知道滕飛鴻是洪天賜刻意害死的,這話聽著自然有些諷刺。
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萬昌海,這傢夥面無表情、面沉似水,倒是非常淡定。
「唰——」
洪耀祖突然轉過頭來,盯著我和萬昌海說:「正德商會、華章商會不用去了,經過聶志豪和梁文彬的斡旋,他們已經同意再度合作對付龍門商會了……」
我剛準備說話,萬昌海便點頭道:「還得是洪公子!以前為了促成三方合作,滕老東家不知道付出過多少努力……洪公子一個電話就搞定了,真是太厲害了!」
洪耀祖笑眯眯道:「這不算什麼。」
我剛準備說話,萬昌海便搖搖頭道:「對您來說易如反掌,對我們來說卻是難如登天!洪公子,您就別謙虛了,盛世商會在您的領導下一定能夠大放異彩!」
洪耀祖頓時更開心了:「但願如此!」
我剛準備說話,萬昌海便堅定地道:「不用但願,必然如此!洪公子,能在您的手下做事,實在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!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洪耀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我輕輕咂著嘴,心想這次遇到對手了,萬昌海平時看著悶不做聲,關鍵時刻比我會拍馬屁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