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樓並不寬敞的走廊上殺氣四溢，聞小天已經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，黃堂堂卻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，疑惑地問：「你確定要和蘇家作對？」

　　「怎麼，蘇家是什麼絕對不能惹的東西麼？」聞小天冷笑一聲，滿臉不屑一顧。

　　「當然不能惹。」黃堂堂認認真真地說：「除非盛世商會打算永遠不在滬城混了！」

　　聞小天沉默一陣，點點頭說：「我確實已經做好準備，今天過後就將盛世商會的分公司撤出滬城！」

　　得罪了蘇家，想在滬城繼續混下去顯然不太容易。

　　聞聽此言，黃堂堂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：「你確定嗎？滬城這麼大的市場，每年能幫盛世商會賺到不少錢吧？」

　　「非常多，比很多城市加起來都多……滬城不愧是滬城，每一個夢想賺大錢的人都該來到這裡試試！」聞小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，「但我覺得一個分公司總經理的命，比所謂的滬城市場重要多了……如果這個仇報不了，我還有什麼資格做盛世商會的東家？長此以往，必定人心渙散，公司也將分崩離析，這比失去滬城市場可怕多了！」

　　聞小天目光如炬，一字一句地道：「所以，我今天必須要你的命！」

　　黃堂堂不說話了。

　　他當然看出了聞小天磐石般的決心，也明白了對方絕不可能退縮，雖然仍舊覺得這很荒誕，但聞小天要為戴濤報仇，已經是不爭的事實。

　　所以他又轉過頭來，面向走廊的另一邊，看著我說：「宋董，咱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吧？」

　　有的，你殺了戴濤，就是盛力的生死仇人！

　　但我現在作為宋漁，隻能搖搖頭說：「沒有，隻是昨天夜裡吵了幾句嘴，搞得雙方有些不太愉快而已。」

　　「那就好！」黃堂堂呼了口氣，面色稍緩，繼續說道：「龍門商會和蘇家的事情，本身就是一個誤會！我回去後，會跟蘇公子說清楚，以後兩邊和平相處，誰也不找誰的麻煩，怎麼樣？」

　　「你回不去。」我還是搖頭。

　　「……能回去的。」黃堂堂認認真真地說：「你讓開前面的路，我就能從走廊那邊的消防梯下去了。隻要你能讓開，蘇家會是龍門商會在滬城的最強背景，保證龍門商會成為滬城最賺錢的公司！你知道的，我是蘇公子的心腹，說的每一句話，他都能聽進去。」

　　「你是讓我背刺聞館主嗎？」我嘆著氣，搖搖頭道：「抱歉，我做不到，大家商量好了一起弄你，這時候變卦不成了賣友求榮麼？我的年紀雖然不大，出來跑江湖也沒有幾年，但起碼的道義還是講的！」

　　「難道龍門商會也準備退出滬城的市場麼？」黃堂堂再次皺起眉頭，語氣也隱隱不善起來。

　　「對，準備退出。」我一臉無所謂地說道：「蘇家今天必然慘敗，無論蘇晨楓願不願意，蘇沉舟必定動用關係對付龍門商會……留在這幹嘛啊，等屁吃呢？」

　　「宋董，現在挽回還來得及，龍門商會和蘇家並沒有到不可調和的地步！」黃堂堂顯然有些慌了，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，「無非就是吵了幾句嘴的事，我給你道歉行不行？昨天晚上是我唐突了，對不起！」

　　正常，任何人在面對生命危機的時候，都不可避免會變得心浮氣躁、歇斯底裡起來。

　　「不可能挽回了。」我還是搖著頭，「就在此時此刻，盛世商會的人已經衝出，在樓下和龍門商會並肩而戰，一起對付你們蘇家了！」

　　「什麼？！」黃堂堂當然無比吃驚，從他瞪大的眼睛來看，確實沒想到這一點。

　　從昨天到今天，他的注意力都在龍門商會身上，查來查去都是龍門商會這幾個人，從未想過盛世商會能摻一腳，自然也不知道盛世商會的動向了。

　　他在衝進龍門商會的大樓之前，門前的小廣場上激戰正酣，但兩邊一時分不出高下，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衝進來。

　　但實際上，他在進來的剎那，盛世商會便從兩邊的大樓衝出去，配合龍門商會一起圍剿起了蘇家的人！

　　就在此時，就在此刻！

　　盛世商會摻和一腳的話，蘇家確實必敗無疑了！

　　「啊——」

　　黃堂堂肉眼可見的急了，一張臉上遍布猙獰，隨即邁開兩條長腿，「噔噔噔」地朝我這邊奔來。

　　太正常了，他知道自己一旦和聞小天交手，短時間內是分不出高下的，所以把我當做了突破口，力求瞬間突破我的防守，這樣就能從我身後的消防梯逃之夭夭了。

　　「噔噔噔——」

　　聞小天當然緊追上來，就跟在黃堂堂身後的不遠處。

　　而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並且做好了準備阻攔的架勢。

　　「讓開！」走廊上，黃堂堂如風一般馳來，額頭上的青筋如蚯蚓一般爬著，手中更是抓著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，「不然我要你的命！」

　　「我可真害怕啊！」我叉著腰，忍不住笑出聲來，「來來來，看看你怎麼要我的命！」

　　「區區優秀級別的高手，也敢在我面前放肆！」黃堂堂怒氣沖沖，轉瞬間距離我隻有數米之遙了。

　　聞小天雖然在奮力追趕他，但同為頂級高手，還真不太好追。

　　可我一點都不慌張。

　　我不慌不忙地撩開衣襟，從中抽出一柄十字弩來，保險早打開了，箭矢也搭好了，不鏽鋼所制的箭頭，在燈光下同樣閃爍著冰冷的光。

　　「走你！」

　　我喝了一聲，隨即扣下扳機。

　　「咻——」

　　不鏽鋼箭頭當即劃破空氣，迅速朝著黃堂堂的小腹直竄過去。

　　這個距離理論來說肯定百發百中，更何況我玩這個東西已經有一段時間了，不說登峰造極，起碼也是爐火純青。

　　但黃堂堂不愧是頂級高手，他的雙腿在高速奔跑之中，竟然還能反應過來，硬生生地往旁邊一扭，箭矢便順著他的腰間輕輕擦過。

　　沒有受傷，皮肉傷都沒有，甚至衣服都沒劃破一絲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憑這玩意兒也想對付我？！」黃堂堂臉上露出獰笑，與此同時，已經奔到我的身前，狠狠一刀朝我的肚子捅來。

　　而我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臉上滿是對他的嘲諷和不屑。

　　看到我的表情，黃堂堂稍稍一愣，似乎想起什麼來了。

　　「你是不是把我忘了？」與此同時，一道摻雜著冷笑的聲音突然自黃堂堂身後響起。

　　是聞小天。

　　剛才那一箭雖然沒傷到黃堂堂，但成功阻慢了他的速度，也使得聞小天追上了他。

　　「噗呲——」

　　聞小天手裡也有匕首，精準無誤，不偏不倚，一刀就紮進了黃堂堂的後心。黃堂堂沒有任何反抗與躲避的機會，高手有時候很難除，一天一夜都殺不死，有時候又很脆弱，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。

　　「原來你的十字弩是這個目的……」黃堂堂臉上的皿色迅速褪去，生機也在漸漸潰散，持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，身子搖搖晃晃，整個人都沒了力氣。

　　「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。」我將十字弩收起來，重新塞回到衣襟裡，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。

　　「最後一個問題……」黃堂堂搖晃得更厲害了，面色愈發慘白，隨時都要倒下，但他強打精神，氣若遊絲地問了一句：「昨天晚上……盛力是怎麼消失的，麻煩你告訴我，讓我死個明白！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。」我微笑著說道：「我和盛力沒有關係。」

　　我的嘴可緊得很，哪怕是個將死之人，也休想從我口中得到答案。

　　更何況聞小天還在身後。

　　「為什麼……不能……告訴我……」黃堂堂的眼中滿是絕望，終究還是「咣當」一聲栽倒在地，永永遠遠地閉上了眼，呼吸和心跳也在一瞬間停止了。

　　還是那句話，頂級高手有時候也很脆弱，往往一刀就能要了他們的命！

　　「真不錯，現在可以回去交差了！滬城的市場不要了無所謂，盛世商會的威名絕不能墮，底線也不能被挑戰！」之前一直沉著臉的聞小天，這時候終於露出了一些開心的笑。

　　他蹲下身，手起刀落，將黃堂堂的腦袋割下來，接著又用隨身攜帶的塑料袋裹好了。

　　黃堂堂頓時成了一具無頭屍體，鮮皿在走廊的地闆上蔓延著，看上去極其凄涼、可憐、狼狽。

　　聞小天將塑料袋系好了，站起來沖我說：「盛秘書，頭我就帶走了，屍體你自己處理吧！」

　　我愣了一下，說道：「頭你帶走當然沒有問題……但你是不是叫錯人了？我是宋漁，不是盛力。」

　　「叫沒叫錯，你自己不知道嗎？」聞小天笑得更燦爛了，「盛秘書，多謝你的幫忙……為了給戴濤報仇，不惜搭上整個龍門商會，也要在滬城和蘇家皿戰到底……我代盛世商會謝謝你了！」

　　聞小天一邊說，一邊沖我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　　「！！！」面對這幕，我當然非常驚訝，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龍門商會要和蘇家開戰的事，昨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江湖，聞小天第一時間聯繫了我，說要合作共贏，我便答應下來。

　　可我十分確定，自己從頭到尾沒有露出馬腳，聞小天怎麼知道我就是盛力的？！

　　「你到底在說什麼？！」我故作迷茫，「聞館主，你是不是喝多了，我是宋漁，不是盛力，你看仔細！」

　　「行了盛秘書，不要演了！」聞小天哭笑不得，「洪姑娘都跟我說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頓時有些無語。

　　原來問題出在洪瑰寶那裡，這姑娘的嘴也太不嚴了，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說？

　　「她有一次喝多了告訴我的。」看我面色有些不快，聞小天立刻認認真真地說：「宋董，你放心，我絕對守口如瓶，不會告訴任何人的！」

　　我當然相信聞小天的人品。

　　而且事已至此，我也不好再說什麼，隻能嘆著氣道：「行吧，麻煩聞館主看著點洪瑰寶，千萬別讓她喝多了再胡說八道！」

　　「好，我會看著她的……她一般也不喝酒，那天實在太想宋塵，才跟我小酌了兩杯。她說她愛宋塵，愛得無法自拔，我有點沒忍住，吐槽她說那麼愛宋塵，怎麼又和盛力不清不楚？她急了，為了證明自己清白，才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我！她也警告過我，絕對不能傳揚出去！」聞小天迅速講著之前的過程，也再次重複道：「宋董，你放心，我絕對不亂說！洩露半個字，就叫天打雷劈！」

　　「沒有這麼嚴重！聞館主，我當然相信你。」其實我也心裡也明白，洪瑰寶是覺得聞小天可以信任，才將這事告訴他的，所以我雖然有些鬱悶，但也沒有太多不爽，當即同樣認真地說：「聞館主，我偽裝成盛力的期間，得到您不少照顧，一直想當面謝謝您，今天總算有機會了！」

　　聞小天之前沖我鞠了一躬，我也趕緊還他一躬，當即便彎下腰去，深深的九十度。

　　「宋董！」聞小天一手提著人頭，一手將我扶起，眼眶有些泛紅地說：「其實你和盛力，都是我很欣賞的人！我也萬萬沒有想到，你們倆會是同一個人！宋董，我真的很佩服你，這麼大的董事長，還以身犯險、深入虎穴，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！這次為了戴濤，你付出的太多了……」

　　「應該的，他是我結拜大哥嘛，而且之前也沒少幫我的忙！」我受不了煽情的場面，趕緊打斷了他，「行了聞館主，你趕緊撤吧，回頭祭奠戴濤，我也會去，到時候再見吧！」

　　「行，那我等你！」聞小天這才提了塑料袋，急匆匆朝消防梯的方向去了。

　　我則叫來手下，將黃堂堂的屍體處理了，隨即乘了電梯下樓。

　　來到龍門商會的大門外，小廣場上依舊一片混亂，哀嚎聲、嘶吼聲始終連綿不絕，不過戰鬥基本已經進入尾聲。

　　自然是蘇家輸了。

　　就如我之前在走廊上說的一樣，盛世商會的人已經加入戰鬥，兩邊合作，在沒有某些部門插手的情況下，當然打得蘇家找不著北。

　　蘇家沒有一個人想到盛世商會能來插手，完全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，敗得理所當然，敗得服服帖帖。

　　等我來到小廣場的時候，蘇家的人大部分已經倒在地上，蕭天闕、紀地淵、顧玄機這些人也被制服，和蘇晨楓一樣被壓在地上。

　　「放開我！放開我！」蘇晨楓似乎有些認不清形勢，整個人像狗一樣癱在地上，口中還在罵罵咧咧，「盛世商會，你們好大的膽子，誰允許你們幫龍門商會了，是不是不想在滬城繼續混下去了……告訴你們，黃堂堂已經進了龍門商會的大樓，馬上就能劫持著宋漁出來了，到時候就是你們所有人的死期……」

　　「你說誰？劫持著誰出來？」話音落下，我便出現在了蘇晨楓的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