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腿三明治是兩個小家夥的最愛,淩雪薇通常還會在上面用番茄醬繪制些花樣,要麼是太陽,要麼是笑臉,又或者是可愛的小動物,味道和模樣都頗受兩隻小包子的喜愛,幾乎是他們早餐餐桌上必有的一道。
至于牛奶,選用的是百年以上的靈乳牛,以蘊含天然之氣的果蔬喂養,産出來的奶不帶絲毫腥味,可夜墨炎對這種沒有什麼味道的東西并不感冒,但她不知用了什麼辦法,将沒有什麼味道的牛乳做得酸酸甜甜,入口幹爽,倒是别有一番風味。
再加上牛乳中有超多營養,所以,也成了每日飯桌上必有的一道食物。
淩雪薇做的東西,并非有多精緻,或者多美味,隻是卻偏偏合他胃口。
這點,夜墨炎也很奇怪。
經過她手的食物,莫名有種……安心的味道。所以,向來不重視口腹之欲的夜墨炎,也漸漸養成每日至少一餐的習慣。
自從那日争吵後,她就再沒進過廚房。沒想到今日……她會讓觀止星帶飯。
她在擔心他呢?
這個認知,讓夜墨炎陰霾了三日的心情豁然晴空萬裡,猶如光束照進來,驅逐一切黑暗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淺淡弧度,瞬間如冰雪消融,明媚璀璨。
觀止星呆了。
主子這是……笑了?
不過一頓早餐?
若是從前,打死他都不信,會有人能給他們主子帶來如此深之影響。可如今……
看來日後,他得好好供着這位淩姑娘了,這絕對是他的衣食父母啊!
于是,這日諸位長老發現,他們尊上好像……心情變好了?就連有人出了錯,尊上竟都沒責怪,隻是說了句下次注意便完了?
這一天天的,要不要這麼玄幻?
尊上這心情,真是六月的天,陰晴不定啊。
好心情持續一天,就在衆人都不由松了口氣後,第二天,發現尊上心情好像又不是那麼美好了。
第三天……陰雲密布。
第四天,已經是電閃雷鳴了。
一衆老家夥們瑟瑟發抖,完全摸不着頭腦,紛紛望向觀止星。
觀止星無語,看他做什麼?他也沒招啊!本以為有了第一次,之後那位自然而然會送來第二次,第三次,可沒想到之後完全沒動靜了。
他也一臉懵好麼!
總不能再跑回去特地問人家,怎麼忽然不送早飯了?主子特地等着的這種話吧?那豈不是太刻意了?
可看主子一日日陰下去的臉色,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。
讓主子先低頭,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,可那位淩姑娘,性子倔強,也不是會先服軟的人。
這兩位鬧别扭,最苦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做屬下的?他不止需要解決主子交待的事情,還要做貼心小助手,給他們緩和關系,誰比他更累?
再這麼下去,他都要未老先衰了!
不過還能怎樣?既然選擇了,咬牙也能撐下去。
于是,觀止星傳話回去,告訴谷管家主子舊疾複發。
谷管家聽後,當即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,二話不說就要親自去照顧!正收拾東西,便撞上了下樓的淩雪薇,然後便将此事告訴了她。
淩雪薇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,眉頭擰成疙瘩。
而當谷管家到大殿,看到完好無損的主子時,懵了懵。
不是舊疾複發了麼?怎麼看起來不太像呢?
觀止星看到他立刻上前,“來了?”說着就往後瞅。
“大人您在找什麼?”
“淩姑娘呢?”
“淩姑娘?淩姑娘沒來啊。”
“什麼?”
兩人大眼瞪小眼。
須臾,觀止星不由撫額。
谷管家看看他,又看看大殿内冷着個臉渾身冒着寒氣的主子,靈光一閃,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“尊、尊上沒事?”谷管家後知後覺。
“尊上無事,有事的是我們。”
觀止星一臉生無可戀。
再這麼被摧殘下去,他們可不得出事嗎!
觀止星歎了一口氣,語氣恨鐵不成鋼,“谷管家,你說你待在主子身邊這麼久,怎麼主子的心思你是一點都不明白呢?若主子真出了事,我這個醫者就在一旁,還用得着特意傳話回去讓你過來?”
谷管家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,原來觀大人真正想傳達的不是他,而是淩姑娘啊!
“是老朽愚鈍了。”
“行了,下次機靈點,好在你沒直接闖進去,不然咱們兩個都得倒黴。”
“那現在怎麼辦?要不要我再回去一趟?”
“回去幹嘛?太刻意了,淩姑娘多聰明一人,豈會看不出來?不過,你出來的事她知道麼?”
“知道,老朽告訴淩姑娘了。”
“那好,就等着吧。”
若她真在乎主子,定會過來的。
反正守衛都已經撤了,現在也沒再限制淩姑娘的行動。
隻是等到天黑,依舊不見她過來,觀止星開始急了,不會是他想錯了吧?
觀止星特地差人候在殿外,隻要看到淩姑娘過來,就直接将她帶到偏殿,可眼看這天都要黑了,她怎麼還沒出現?
不會是不來了吧?
觀止星這副心不在焉,探頭探腦的樣子,自然被夜墨炎收入眼底。
眸光微閃,随即轉瞬即逝。
他繼續處理事務,直到深夜,直接打發所有人回去了,包括觀止星。觀止星正做賊心虛,哪裡敢多待,立刻退下了。
深夜的殿内寂靜無比,外面寒風簌簌,吹拂着光影忽明忽暗。
夜墨炎目光落在卷宗上,久久未翻到下頁,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煩躁。須臾,他放下朱筆,靠在座椅上,輕輕按了按眉心。
周身帶着幾分深夜的倦意。
他起身,出了偏殿。穿過重重回廊,拱橋水榭,來到觀星台。懶懶倚在石柱上,眺望遠方。萬千燈火,在夜空下閃爍華光。
隐約能看到一片火紅的顔色,仿佛霎那間穿過千山萬水,投入他眼底。
她在……做什麼?
是否還在生氣?
又或者已入夢境?
想到那日淩雪薇憤怒又帶着委屈和失望的目光,夜墨炎不由眉宇微蹙,兇口湧出的不知是心疼還是懊惱的情緒,在這樣寂靜無人的深夜,猶如附蟻啃噬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