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律同事，全然沒有注意到徐歲甯的臉色，自顧自繼續說：“你說休息，也該有個期限，我不過随意問了兩句，誰知道他就不高興了。“

　　徐歲甯也不知道，自己怎麼聽了這麼幾句簡簡單單的話，就起了一身冷汗。她喃喃道：“原來兩個月都沒有做過手術嗎？“

　　這兩個月。他正常上下班，正常工作，正常跟她交流。她以為，她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，隻是有些陰影而已，需要時間緩沖，卻沒有想到，他原來并不正常。

　　“是啊。“同事說，“我也是覺得他水平好，不做手術可惜了。大家都跟他說，那次不是他的錯，可是他就是對手術無動于衷。“

　　徐歲甯勉強跟他道了個歉。說：“給您添麻煩了。“

　　同事見她這麼禮貌，擺擺手說：“沒事沒事，就是你的多關心關心陳醫生的心理，他這種性格的人。我都沒想到他會跟人起沖突。你先去看看陳醫生吧，他現在在院長那裡，院長在跟他談話呢。“

　　徐歲甯點點頭，在找到陳律，看見他的時候，心裡是百感交集。

　　陳律看上去還挺冷靜，院長說什麼聽得也很耐心，在他偏頭看到徐歲甯時，目光閃了閃。

　　院長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，同樣也看到了徐歲甯，便開口道：“你先回去吧，休息兩天。“

　　“嗯。“陳律揉着眉心從辦公室裡走出來。路過徐歲甯身邊時，想替她提包，她卻微微側過身子，給避開了。然後就自顧自的擡腳先走了。

　　陳律看着她的背影，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，才擡腳跟了上去。

　　兩個人一前一後，也不說話，很有默契，上了車，回了家，坐在沙發上互相看着對方，卻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。

　　“有沒有什麼想說的？“徐歲甯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帶着刻意的引導，還有無限的耐心。

　　陳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，似乎想說話，可最後隻歎了一口氣，說：“我似乎比想象中的狀态，還要差一點。“

　　徐歲甯等了他一會兒，見他并沒有繼續往下說，一時間說不出來是擔心多還是失望多。她感覺自己需要冷靜冷靜。好好理一理思路，得怎麼樣安撫陳律，開導他跟她聊，她不做聲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。

　　“歲歲？“陳律皺着眉說。“别生我的氣。“

　　“我冷靜冷靜。“徐歲甯說。

　　她進了房間，關上了門。

　　關門那“砰“的一聲，讓整個環境都顯得有些沉悶。

　　坐在沙發上的陳律，有那麼一刻，眼神陰冷，表情也帶着點狠戾，他晃了晃頭，才恢複過來。

　　陳律也覺得有些疲倦，喝了點水，有些脫力的靠在沙發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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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徐歲甯是在半夜，在黑暗中，感覺到陳律放輕腳步的進了房間。

　　她一動不動的裝睡。然後感覺到他掀開了她的被子，小心翼翼的翻身上來，從她身後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，而後帶着點讨好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。

　　徐歲甯在那一刻。特别的想哭。

　　她甚至覺得，陳律跟之前一樣，冷冰冰的，目中無人也好，生病起來，太讓人難受了。

　　所以她也沒有再裝睡，而是翻身過去抱住了他。徐歲甯摸了摸他的臉，小聲的說：“睡吧。“

　　陳律“嗯“了一聲，說：“當時說好的回來讓我笑不出來，還算不算數？“

　　徐歲甯嗔怒推了他一把。

　　陳律就沒有再說什麼，不一會兒，就睡着了。

　　第二天她是被他吵醒的，徐歲甯見他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自己，見她醒來說：“我要出一趟門。“

　　徐歲甯沉默片刻，說：“陳律，你現在的狀況，沒必要去上班。“

　　他頓了頓，随即風輕雲淡的說：“我知道我不正常，我不是去上班，我是去看醫生。你要跟我一起嗎？“

　　徐歲甯最後是跟陳律一起上了車。開車的是徐歲甯，她實在怕陳律現在這狀态，開車出什麼意外。

　　也許是因為，昨天從醫院回家的路上。她表現得太過冷漠了，所以在車上，陳律過來想牽一下她的手時，都有一些遲疑，手指幾番不自覺的摩挲着。

　　徐歲甯一遍遍的耐心的等着他上來抓她的手，可是一直沒有等來，她有一種感覺，現在的陳律。似乎很怕把她弄生氣，然後不理他。

　　她又開始心疼了，然後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，主動伸手過去抓住了他的手。開始跟他随意的閑聊：“今天天氣真好。“

　　陳律頓了一下，然後很自然的回握住她，“嗯“了一聲。

　　“給你看病的醫生，是這麼多年以來。一直跟着你的？“徐歲甯随意的問。

　　“嗯。“

　　“請他很貴吧？“

　　陳律不太在意的說：“還好。“

　　“那長相呢，長得帥不帥，高不高？“徐歲甯問。

　　陳律忽然朝她不鹹不淡的看過來，看了好幾眼。說：“人家帥不帥，高不高，跟你有什麼關系嗎？“

　　徐歲甯說：“啊，我就是随便問問。你說說看呗？“

　　“不怎麼帥。“陳律沒什麼語氣的說，“身高倒是比我高，你喜歡麼？“

　　徐歲甯搖搖頭說：“186的夠了，再高也不怎麼樣。男人身高又不能當飯吃。“

　　陳律沉默了一會兒。說：“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。“

　　徐歲甯沒說話。

　　“我跟你說，我不想做手術了，其實你沒有辦法幫助我任何東西。而且天天勸我，開導我，你肯定也會煩的。“陳律沒什麼語氣的說，“我見過太多案例，他們身邊的人，哪怕是父母，聽多了都會煩的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