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衛長庚就沒有要廣納後宮的意思,如今慕雲月有了身孕,他豈不是更加有理由罷黜六宮?
而衛長庚大約生來就是為了給他們帶去驚喜的,不僅當朝宣旨罷黜六宮, 還將那個還沒成人形、連男女都未可知的孩子, 直接冊封為太子。倘若是公主,旨意也仍舊保留。
橫豎就是一句話——
東宮之位,隻有慕雲月的孩子才配享有。
公主則封號“驪珠”, 取“珍寶”之意。
仿古製,賜她湯沐邑, 給的還是江淮一帶最為富甲天下的和嘉縣。尋常親王護衛三千, 衛長庚特許她享有一萬, 且每一個都為禦林軍中最為精銳的高手。
如此恩寵, 可謂前無古人,後無來者。
大半個朝堂都氣得面紅耳赤,偏偏又敢怒不敢言。
汝陽侯府上下亦是一片喜氣洋洋。
丹陽郡主一整日嘴巴就沒合攏過,親自指揮人張羅東西送進宮,恨不能把整座侯府都搬進去。
慕鴻騫吃之一吧,直問:“不就懷個孩子嗎?至於嗎?”
可扭頭,他這個從不信怪力亂神的人,就對著觀音拜了又拜,說什麽“願以丹陽郡主長十斤肉為代價,給慕雲月求一個母子平安”。
最後果不其然,被丹陽郡主暴揍了一頓。
至於慕知白,他大約是最矛盾的。
一面為自己馬上就要當舅舅而高興,一面又膈應自個兒的外甥或外甥女竟是那人的種。
兩種念頭在心裡互毆,緻使他如今時而高興傻樂,時而陰著一張臉,隨時都要提刀進宮殺人,實在沒有辦法,隻能更加賣力地給衛長庚寫折子,繼“不許欺負我妹妹”,又添一句:“不許欺負我外甥!”把衛長庚攪得不勝其擾。
而慕雲月這個當事人,反倒清閑下來。
宮務有林太後代勞,日常起居也有專門的人伺候,她每日隻管吃吃喝喝,安心養胎,其他什麽也不用操勞,臉都圓潤了一圈。
日子也在悠哉的點滴中,悄悄到了五月,夏至。
慕雲月最難挨的季節。
沒懷孕的時候,她就格外怕熱,而今更是把寶寶那份熱給一塊擔了,四月末就惦記上了冰鑒子,而今更是恨不能直接鑽冰窖裡頭。
燥熱的天氣又倒人胃口,她本就孕吐得厲害,眼下就更是沒食欲,才長回來的二兩肉眨眼就瘦了個乾淨,把衛長庚心疼得,跟她一樣食不下咽。
而這時候,先前因天氣不好而在路上耽擱許久的大渝使團,也要到京。
兩相一合計,衛長庚便決定離京,去恆春園小住一段時日。
那是皇家避暑園林,園如其名,四季如春,素有“帝京景緻甲天下,恆春景緻甲帝京”的說法。
盛夏時節去那裡待著,一來能帶慕雲月避開京中酷暑,二來也能好好招待大渝使團,可謂兩全其美。
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,不日便順利入園。
體驗到園子裡的清涼,慕雲月也如擱淺的魚,終於回歸大海一般,一點一點活了過來。
她從前是個貪玩的性子,京畿一帶但凡有點名氣的地方,她都去賞玩過,可這座皇家避暑園林,她還是第一次過來,心中悸動不已。
聽得蒼葭從外頭回來,跟她描述的景象,慕雲月便更加坐不住,稍微收拾了下形容,便扶著蒹葭的手往外走。
正好也踐行一下海嬤嬤叮囑她的那句“孕婦切忌一味坐躺著,條件允許還是該多走動”。
早間下過一場雨,飛簷翹角都被雨水衝刷得格外濕潤亮滑。
瓦片上的水漬沿著凹槽匯聚成線,再在簷邊處凝結為珠,顆顆滑落。
嬌嫩的蔦蘿觸須輕卷,叫殘雨打得輕輕搖晃。
再往前走,便是一片馬球場,此刻正有二十多匹駿馬在草場上競相飛馳。
馬尾拿紅、藍兩色綢布紮結起來,區分成兩隊。打球者頭上亦戴有同色襆巾,足登長靴,手持球杖逐球相擊,聲音不斷。
是北頤和大渝兩隊人。
北頤為紅,大渝為藍。
兩國雖一直水火不容,可每年使團間的往來卻從沒斷過。以往都沒有那些意外,大渝人都是三月來京,正好趕上春獵,雙方每次都要較量一番,比賽馬,比狩獵,比騎射……但凡是能分出高下的項目,他們從來不錯過。
怎奈京中才俊雖也修習騎射,但跟那些馬背上成長起來的遊牧民相比,到底差了點功力。大家心裡也都一直憋著火,總想贏回來。
今年這時候,春獵是趕不上了,能搏一搏鞠球也是不錯的。
而此刻一身紅衣,執杖帶球,駕馬在重重大渝壯漢中間自如遊走的,正是喬晚卿。
慕知白則在旁邊,替她擋出對方的攻勢。
兩人配合得天/衣無縫,很快,鞠球很快便如流星般,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,精準無誤地飛入大渝球門當中,贏得周圍一陣雷鳴般的掌聲。
慕雲月也不禁彎起唇角,心底熱皿沸騰,扶著蒹葭的手,往馬球場邊走去。
“都怪你們!跟你們說多少回了,把球傳給我!傳給我!為什麽都不聽呢?”
“不聽也就罷了,竟還把球傳給人家紅隊的?是瞎了還是傻了?連這麽濃的顏色都分辨不清?!”
……
說話的,是一個身著花青色幹練騎射服的姑娘,十五六歲的年紀,個頭不高,嗓門卻嘹亮。長發挽在腦後,被雨後怒晴的陽光照得烏光水滑。臉上皮膚也透著遊牧民獨有的淡淡黑褐,顯然是常年在大漠吹風沙所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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