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绾眉頭緊蹙，戒備的問道：“你們站在我家門口幹什麼。”

　　劉美珍雙手抱臂，趾高氣昂：“沈绾，别裝傻了。你投機倒把，挖社會主義牆角的事，我們已經知道了。”

　　沈绾心裡猛的一緊。

　　她按捺住心裡的慌亂，反問：“是嗎，你有什麼證據？”

　　一直站在旁邊的周嬸子，突然嗚嗚嗚的哭了出來。

　　她膝蓋一彎，撲通一聲給沈绾跪下。

　　周嬸子抹着眼淚，捶兇頓足：“绾绾，嬸子對不住你啊！”

　　是她太不小心。

　　被劉美珍套話了幾句話，就把沈绾在鎮上賣山貨的事，說了出來。

　　劉美珍一臉得意：“沈绾，沒想到吧，你的秘密被我發現了。”

　　“我說你怎麼成天往鎮上跑，原來是去賣東西，你可真不怕死啊，等着被送去公社槍斃吧！”

　　劉美珍這話一出，周圍看熱鬧的社員都吓了一跳。

　　大家都是一個大隊的。

　　犯了錯，教育一下就行了，哪就到要送公社的地步了。

　　有社員跟大隊長求情：“大隊上，沈绾一個小姑娘，犯了錯，改了不就行了。她要被槍斃，沈老婆子也活不下去了啊。”

　　八年前，紅星大隊就出過一個投機倒把的人。

　　收了大隊上的人的棉花，私底下彈成被子，背到鎮上被賣，結果被抓住槍斃了。

　　劉美珍一想到，沈绾也要被槍斃，心裡就說不出的快意。

　　到時候，大隊上就隻有自己配得上紀江了。

　　劉美珍計劃的好好的。

　　見居然還有人替沈绾說話，大聲嚷嚷：“什麼意思啊，你們幫着沈绾說話，難道你們是共犯？”

　　劉美珍這大帽子一扣，大家瞬間不敢再吭聲了。

　　隻能在心裡嘀咕，劉美珍這妮子可真是蔫壞，這是盼着沈绾死啊。

　　沈绾卻沒工夫搭理劉美珍。

　　她透過門框，注意到家裡亂糟糟的。

　　沈绾覺得不對：“你們翻過我家？”

　　劉美珍雙手叉腰：“不翻你家，怎麼找到你投機倒把的證據。沈绾，人贓并獲，你就等死吧。”

　　沈绾懶得跟劉美珍解釋。

　　投機倒把抓住被槍斃，那都是老黃曆了。

　　現在頂多是關幾天。

　　沈绾更關心的是，她外婆呢。

　　怎麼沒看到她外婆。

　　沈绾一把推開劉美珍，朝家裡沖。

　　沈绾大聲喊道：“外婆！”

　　沒人回答。

　　沈绾有股不好的預感。

　　她一把推開外婆的房間。

　　外婆的房間裡被翻得亂糟糟的。

　　外婆最喜歡的雞蛋糕，被丢在地上，上面還有被人踩過的痕迹。

　　沈绾再往床上一看。

　　外婆靜靜的躺在床上，雙眼緊閉，頭上還纏了一圈紗布。

　　沈绾呼吸一滞。

　　周圍的氣壓，瞬間低了下來。

　　沈绾：“誰幹的？”

　　嘩啦啦跟過來的一群社員，沒一個人敢吭聲。

　　沈绾伸手去拉外婆的手，她的手還是溫的。

　　沈绾小心翼翼的，将外婆的被角掖好。

　　她轉過頭，看着面前的一群人，又問了一遍：“誰幹的？”

　　大家埋着頭，都不敢說是誰。

　　周嬸子深吸了一口氣，鼓足勇氣站出來。

　　她指着張桂花：“張桂花幹的，她帶着劉美珍來你家找山貨，明明已經找到了，還跑你外婆屋裡亂翻。”

　　“你外婆不讓，她就推了你外婆一把。沈老太太腦袋磕在櫃子上，當場就昏了過去。”

　　張桂花見周嬸子居然敢出賣自己，狠狠瞪了周嬸子一眼：“姓周的，你給我等着。”

　　然後梗着脖子，沖沈绾道：“對，是我推的又怎樣，我又不是故意的，誰知到那個老婆子這麼弱，一推就倒。”

　　“再說了，萬一你在這屋裡，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，我當然得仔細搜查。”

　　張桂花話還沒說完，沈绾突然沖到她面前。

　　大家還沒反應過來，張桂花就已經被沈绾推倒在地。

　　沈绾騎在張桂花身上。

　　一手抓着她頭發，一手扇她巴掌。

　　沈绾氣得眼眶通紅：“張桂花，少找借口。你有本事沖我來，我外婆七十多歲，你推她，是要她的命！”

　　張桂花的臉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。

　　沈绾就跟沒看到一樣，繼續扇她巴掌。

　　沈外婆的身子本來就不好，上輩子強撐着，才活到了沈绾結婚之後。

　　沈绾不敢想象，外婆脆弱的身子。

　　先是摔了一跤，又磕到了頭，會不會...

　　沈绾發了瘋一樣打張桂花，将她的鼻皿都給打了出來。

　　在場的人，誰敢想象。

　　沈绾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，發起瘋來這麼吓人。

　　一時間，誰也不敢上前去拉沈绾。

　　劉美珍朝周圍看了一眼，發現沒人上前。

　　覺得這是自己在張桂花面前露臉的好機會。

　　劉美珍将袖子一撈，大聲道：“張嬸子，我來幫你了！”

　　沈绾腦袋裡隻有對紀家的恨意，和對外婆可能會離開自己的恐懼。

　　餘光看到劉美珍朝自己走過來。

　　沈绾沒有經過任何思考，“蹭”的一下站起來。

　　一把薅住她的頭發，踢她膝蓋窩，讓她跪在地上。

　　劉美珍覺得自己頭皮都快被掀起來，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。

　　但沈绾在她身後，她壓根就打不到沈绾，隻能大聲叫罵。

　　......

　　顧衛東從自留地回來，聽到沈家有動靜。

　　他剛進門，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。

　　沈绾像個悲傷又憤怒的小獅子。

　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，手上的動作卻無比狠厲，發洩一般打面前的女人。

　　顧衛東的臉瞬間就黑了：“這是在幹嘛？”

　　劉母看到閨女被打，簡直心疼死了。

　　但沈绾跟個瘋子一樣，誰上前打誰。

　　她看到顧衛東，瞬間像是看到了救星。

　　劉母趕忙道：“顧衛東，你當過兵，快去把沈绾抓起來，她這是在殺人啊！”

　　顧衛東大步走上前。

　　張桂花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，看到顧衛東來了，也松了一口氣。

　　沈绾再瘋，也打不過顧衛東吧。

　　張桂花惡狠狠道：“小賤蹄子，我讓你打我！顧衛東，按住她！”

　　說完，張桂花就沖沈绾沖了過去。

　　顧衛東擋在沈绾面前，挨住了張桂芝一拳頭，嘴裡道：“都别打了。”

　　三個女人早就打紅了眼，哪還聽得進這些話。

　　顧衛東隻能以身做盾，擋在幾人中間。

　　張桂花和劉美珍的拳頭，全落在了顧衛東身上。

　　沈绾身子靈巧，繞過顧衛東，又狠狠打了幾人幾巴掌。

　　劉美珍剛想反擊，顧衛東又好死不死的擋在了自己面前。

　　這可把劉美珍氣瘋了。

　　一瘸一拐的沖去竈房找刀，揚言要砍死沈绾。

　　沈绾沒去追劉美珍，而是繼續按着張桂花打。

　　顧衛東看到沈绾打得整個人都在顫抖。

　　雙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，應該是被張桂花她們反抗時弄傷的。

　　顧衛東眉頭擰成一團，拉住沈绾的手：“别打了，再打下去真出事了。”

　　沈绾猛地擡頭，眼睛猩紅：“你敢攔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