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暗暗地鬆了口氣，心想這一把賭對了，周宜春和顏司令員的關係確實很好，有他在這擋著，隻要再拖一小會兒，姜樂就能來了。
門外眾人則是一愣，不知道周宜春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。
王小虎試探著說：「周總，領導不是給您打過電話了嗎……」
「是打過了，但我選擇不聽！」周宜春氣勢洶洶：「你們想動宋二公子，就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吧！」
王小虎沉默一陣，轉頭看向黑蛇。
「看我幹嘛，你不上我也不上……我可不是傻子！」黑蛇撇了撇嘴，一雙三角眼裡閃著智慧的光芒。
隻要沒有女人，他的智商很是正常。
王小虎一咬牙：「都不敢上，那還杵在這幹什麼……撤吧！」
說畢，他便轉身往外走去，一眾人也「嘩啦啦」地跟上。
看到他們逐漸走遠，周宜春轉頭沖我笑著說道：「好了，沒事了！」
我也笑了起來：「感謝周總！」
「不用客氣，感謝顏玉珠吧！」周宜春還是笑著：「要不是她，你今天可能真就完了！」
「那可未必！」我搖搖頭。
「……什麼意思，難道你還有後手麼？」周宜春一愣。
「出來跑江湖的，沒有後手怎麼行啊！」我微笑著，擡頭看向天香齋的大門口。
周宜春也看了過去。
就見大門外面已經傳來了衝天的喊殺聲，有兩撥人正瘋狂地戰在一起，一撥是王小虎和黑蛇等人，一撥是二愣子和姜樂等人。
雙方均是手持刀棍，打得相當熱鬧，幾乎佔了半條馬路，行人和車都過不去了。
也沒有人敢過，最多有幾個膽子大的在外圍悄悄舉起手機拍著視頻。
這種大馬路上的戰鬥，一般不會持續太久，因為肯定有人報警，警察很快會趕來的。但不等到警察過來，正在和二愣子打架的王小虎就先扛不住了。
他知道自己不是二愣子的對手，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，更何況我們的人還非常多，於是交手還沒幾個回合就一溜煙地朝小巷奔去。
「好啊，你跑我也跑！」正和姜樂決鬥的黑蛇雖然不落下風，看王小虎先跑了，自己也立馬開溜，在人群中一陣穿梭便不見了蹤影。
由此可見，黑蛇雖是色中餓鬼，但腦子是真的不傻。
兩個帶頭的先跑了，其餘人也一鬨而散，正巧警笛聲已經響起，數輛警車快速駛了過來，紅藍相間的霓虹燈光穿透整個夜晚。
二愣子和姜樂等人也迅速作鳥獸散。
圍觀全程的周宜春目瞪口呆，半晌才轉過頭來沖我說了一句：「厲害，果然有後路啊！」
「其實準備的不夠充分，還是要謝謝周總幫我拖了一會兒！」我莞爾一笑。
「……走吧，帶我去看看小玉，有些年頭沒有見過她了！」周宜春很是感慨。
我便上了他的車子，和他一起回到天脊能源。
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，天脊能源竟然一片狼藉，到處都是被人打砸過的痕迹，尤其門口那扇曾經被我引以為傲的巨大旋轉玻璃門，也如突然遭遇雷管爆破一般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。
顯而易見，天脊能源遭遇襲擊了！
——之前是姜樂帶人留守這裡的，但他臨時被調去天香齋，天脊能源也就成了一座空城！
這顯然是張健的計劃，一撥人圍攻我，一撥人襲擊天脊能源。
「吱嘎——」
「吱嘎——」
與此同時，身後又連續來了好幾輛車，正是二愣子、姜樂他們回來了，大家齊刷刷站在樓下，看著破敗不堪的天脊能源瞠目結舌。
我突然像瘋了一樣地朝樓裡奔去，眾人也都快速跟上。
因為是晚上了，大多工作人員早已下班，但有一些人是住在這裡的！
來到某層，這裡同樣一片狼藉，兩邊的木門和牆壁上都是大洞，我一邊奔跑一邊大喊：「小影！顏總！桃花姐……」
天脊能源被人砸了無所謂，這玩意兒有錢就可以恢復了，但如果她們幾個有了三長兩短……
我簡直不敢想象自己能發瘋到什麼地步！
我在走廊裡快速奔跑著、大喊著，眾人也幫忙一起搜尋，眼看一個個房間掠過去，卻始終沒看到幾個女人的身影。
就在我心急如焚，幾乎要徹底瘋狂的時候，走廊盡頭的窗戶處突然傳來幾聲微弱的叫喊。
「這……這裡……」
我立刻奔了過去，把頭往外面一探，就見十幾層高的外牆上，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，幾個女人相互擁抱著擠在一個小小的空調外機上，渾身凍得瑟瑟發抖、戰戰兢兢，一張張小臉更是無比慘白……
我的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，趕緊伸手將她們一個個接進來。
「來的人特別多，我們不是對手，隻能先躲出去……嘿嘿，還好沒有找到我們！」
幾個女人一邊哈氣一邊跺腳，顯然是凍壞了，半天也沒緩過勁兒來，雖然一臉的雲淡風輕，但我能想象到當時的兇險！
周宜春本來想和顏玉珠好好敘敘舊的，這種情況也不合適了，草草說了幾句話後，便轉頭問我道：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？」
「以牙還牙！」我的眼睛赤紅，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。
「以牙還牙！以牙還牙！以牙還牙……」身後的一眾人早就忍無可忍，心裏面不知憋著多大的氣，聽到我這四個字後，也立刻紛紛吼叫起來。
喊殺聲幾乎要將整個天脊能源都震塌了。
「出發！」
安頓好向影等人後，我也不再猶豫，帶著眾人就往外走去。
半個多小時後，十多輛車便齊刷刷停在了龍門商會的大門口。
夜已深了，理論來說龍門商會早沒人了，張健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工作狂。但他顯然猜到了我想幹什麼，所以大樓內仍舊燈火通明，無數的人在內外遊走、巡視，顯然做了充足的準備。
就是防我們這一手！
僅僅這樣的話，我們肯定照沖不誤，哪怕拼個兩敗俱傷，今天晚上必須把氣出了。
偏偏大樓外面還圍著一圈警察，個個手裡都拿著槍。
好不要臉，竟然提前報警！
王小虎和黑蛇就站在大門口，看到我們來了，還衝這邊招手，笑嘻嘻說：「上啊！快上啊！」
面對如此挑釁，大家都忍不了，當場躍躍欲試、蠢蠢欲動，似乎想衝過警察的包圍圈。我也非常憤怒，但還是保持著理智，制止了他們的瘋狂行徑。
我拿出手機，撥了一個號碼出去。
呼市的客戶資料，我這裡也有一份，人脈自然不必多說。
對方接起電話以後，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，直接沖我說道：「江會長，張健已經報警了，龍門商會是肯定不能沖的……」
「天脊能源被砸了你知道嗎？」我怒不可遏地問。
「知道，始作俑者已經來局裡自首了，並且承諾會賠償你們的所有損失……江會長，如果你提前報警，我們一樣會去保護天脊能源。」對方認真地說。
「現在說這些都遲了！」我還是很憤怒。
「……江會長，不要讓我為難。」對方輕輕地嘆著氣。
這的確是對方的工作，既然受理了張健的報案，肯定不能隨隨便便撤離，尤其是在呼市這種省會城市，否則公信力將蕩然無存！
我就算是心裡有氣，也沒必要對他發了。
我便掛掉電話。
然後直勾勾盯著馬路對面的大樓，滿腦子都是接下來的策略和方案。但無論想什麼主意，都不可能直接去沖警察，那是最沒腦子的行為和做法。
眾人也在等著我做出決斷，一個個站在我的身後沉默不語，卻又義憤填膺、殺氣騰騰。
王小虎和黑蛇知道我沒辦法，仍舊在不斷地挑釁著。
「來啊宋二公子，你不是很能耐嗎？！就你這樣的，還想拿下呼市，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！」
「沖啊，趕緊沖，別讓我看不起你！不敢就趕緊滾，還想和屠龍會作對，老子從長安追過來一樣殺你！」
二愣子等人按捺不住，也和對面罵了起來，說他們隻敢藏在警察的屁股後面大放厥詞，有本事換個地方單練等等。
但逞這些口舌之快都沒有用，事實就是我們根本不可能衝上去，天脊能源和向影等人的仇根本就報不了。
起碼今晚上報不了！
在這種情況下，罵得再多也沒有用，反而容易淪為笑話。但要這麼走了，又非常不甘心，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。
摸出來一看，是周宜春打來的。
「哎，周總……」我走到一邊去打電話。
兩邊正罵得厲害，沒人注意我在幹嘛，周宜春在電話那邊問道：「我在附近，看到現場的情況了……我幫你一回吧！」
之前從天脊能源出來，周宜春就和我們分開了，但沒想到他仍跟在身後。
「怎麼幫？」我立刻問。
周宜春迅速說了一下他的計劃，然後問道：「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「可以！」我立刻答應了。
「嗯，你要可以的話，我現在就叫人了……」周宜春沉沉地說：「但是現場有警察在，不可能讓你砸了龍門商會，或是做出其他太過分的事情……即便如此，這也是嚴重違規的行為，事後肯定會有人受到處罰，所以小小地出一下氣就可以了……我能幫你的也隻有這麼多。」
「明白！」我再次答應下來。
掛掉電話，我又走回人群之中。
雙方仍在對罵，我還是沉默不語，直勾勾盯著對面的一眾人。
約莫幾分鐘後，一輛吉普車突然來到現場，「吱嘎」一聲停在雙方人群的正中央。接著車門打開，走下來四個身穿軍裝的士兵，個個肩上扛著自動步槍。
兩邊的人瞬間安靜下來，誰也不知道這幾個兵突然來幹什麼。
四個士兵下車以後，先是在兩邊看了一下，接著迅速朝我們這邊走來。
為首的士兵肩上兩杠一星，顯然是個少校，他看向我們眾人，問道：「誰是宋漁？」
「我是。」我應了一聲。
「……走吧？」他試探著沖我問了一句。
「好！」我點點頭，邁步走了出去。
大家當然都很莫名，一個個奇怪地看著我。
「沒事，你們在這等著……我去辦件事情！」我帶頭往前走去。
四個士兵跟在我的身後。
龍門商會之中，一眾人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，彼此竊竊私語、議論紛紛。
外圍的警察最先圍了上來，詢問我們怎麼回事。
少校摸出證件，在他們面前一晃，說道：「執行任務，別管。」
「是。」幾個警察敬了個禮，迅速閃開。
幾個士兵繼續簇擁著我往前走去。
王小虎和黑蛇看出情況不妙，轉身就想往樓裡跑。
「別讓他們走了！」我立刻指著二人說道。
「別動！」少校一擺手，其他幾個士兵直接將肩上的自動步槍取了下來，對準了王小虎和黑蛇的背影。
二人立刻不敢動了，甚至還把手舉起來。
我繼續往前走去，現場無論是警察，還是龍門商會的人，統統都沒有動彈。
很快，我走到了王小虎和黑蛇身旁。
怎麼可能放過他倆？
我將二人齊齊踹倒在地，接著就是一番拳打腳踢，要不是周宜春特別交代了別太過分，肯定就摸出甩棍來狂捅他們了。
即便如此，單單隻是拳腳也足夠他們受了，沒幾下就把他們揍得鼻青臉腫、鮮皿橫流。
要論單打獨鬥，十個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，但有身後四個衛兵的守護，二人愣是不敢還手，隻敢抱著腦袋蜷縮在地。
我蹲下身，抓著二人的頭，「咣咣咣」往地上猛磕，一邊磕還一邊罵著：「剛才不是讓老子進來嗎……老子來了，你們要怎麼樣？」
二人不敢回嘴，默默地挨著揍，隻有黑蛇抱怨了一句：「搞什麼，呼市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地盤啊……南龍門不是很厲害嗎，怎麼被宋二公子搞得這麼狼狽？」
王小虎捂著腦袋叫喚：「你別著急，健哥肯定已經在聯繫人了！」
與此同時，少校也拉了我一把，沉沉說道：「速度快點，上級給我打電話了，顯然是叫我收隊的……」
他將手機拿給我看，果然正有電話打來。
「好，走！」我立刻放下王小虎和黑蛇，又迅速朝樓上奔去。
四個士兵緊隨我後。
「我的媽啊，可算完了……」黑蛇抱著腦袋哀嚎。
王小虎站起身來，看著我們離去的方向，想跟上來保護張健但又不敢。
周宜春幫忙叫來幾個士兵鎮壓全場，張健肯定也不會閑著，就算他沒這個本事，也會找宋塵的。
所以必須要快！
雖然是第一次來呼市的龍門商會，但這種存在了二十年往上的老樓，各地的格局基本沒有什麼變化。
我很輕易地就找到了張健的辦公室，接著狠狠一腳把門踹開。
張健坐在辦公桌後打著電話。
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他正在說：「塵哥，快點，他們要上來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