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門商會，項俊的辦公室裡。

　　「秦堂主，你真的很厲害，沒有讓我失望！」坐在辦公桌後，項俊雙手交叉、面帶笑容，眼神之中滿是欣賞。

　　「項會長客氣了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！」秦衛坐在沙發上，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，看上去真是淡定、從容而又充滿風度。

　　實際上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麼順利。

　　去打雲錦區，湯玉沒怎麼反抗就跑了；去打碧波區，黃嘉沒怎麼反抗就跑了；去打星河區，弓和沒怎麼反抗就跑了；去打翠竹區，於連生沒怎麼反抗就跑了……

　　這是他人生中打過最痛快、最酣暢淋漓的仗！

　　「我也太牛逼了，簡直就是戰神！」秦衛這麼想著。

　　要不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要不是連打四仗確實疲累，他還會繼續打下去，將整個并州的地下世界全部奪回來為止！

　　不過照目前的進度來說，等天一亮，再把剩下的兩個區也奪回來根本不是問題。

　　所以秦衛一點也不著急，仍舊翹著二郎腿和項俊討論下一步的策略，同時享受著曹奈和呂陽時不時投來的敬佩目光。

　　怎麼說，宋知書的眼光還是不錯的，當初能選秦衛做長安的狼牙堂堂主肯定有其道理。

　　正說著話，秦衛的手機突然響起。

　　「……項會長，我去接個電話！」看了一眼手機屏幕，秦衛稍稍愣了一下，隨即出門走到樓梯間裡。

　　看看左右確定沒人，頭頂也沒有攝像頭，秦衛放心地接起了電話。

　　「哎，義父！」秦衛輕輕叫了一聲。

　　「滾啊，亂叫什麼？」另外一邊傳來我略帶輕笑的聲音，當然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是「江城」了。

　　「嘿嘿，說了拜你為義父，肯定要言而有信的嘛……有什麼事？」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，秦衛立刻問道。

　　「你咋回事，不知道宋漁是我朋友嗎……怎麼還和他杠上了？」我皺眉問，繼續使用「江城」的聲音對話。

　　「知道啊，可我是北龍門的人，理應站在項俊這邊吧義父……」秦衛的語氣有些為難。

　　「少扯淡啊，到底為什麼幫項俊？」我直接問。

　　「……他給了我一大筆錢。」面對我的質問，秦衛隻好實話實說。

　　「我沒有錢給你。」我直接說：「現在讓你站在宋漁那邊，你願意不？」

　　「當然願意！」秦衛沒打半點磕巴，毫不猶豫地說：「義父，你救過我的命，而且不止一次！別說讓我站宋漁了，就是讓我上刀山、下火海都沒問題！」

　　他頓了頓，又說：「但是義父，宋漁是不是太弱了，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下他四個區，還打算明天再把剩下的兩個區搶過來吶……」

　　「真以為你有那麼大的本事？」我冷笑道：「人家是看我的面子不想和你對戰！難道你就沒有發現，湯玉、黃嘉等人都沒怎麼反抗就跑了嗎？」

　　「原來是這樣啊！」秦衛的語氣很是震驚：「還以為他們被我的威名給鎮住了！」

　　「你有啥威名啊！」我嘆著氣：「在長安那邊可能好使，并州這邊什麼地位，自己心裡沒數？當初費騰還在的時候，這邊有一個人搭理你沒？宋知書都敗在宋漁的手上了，項俊之前也節節敗退……你覺得自己比他倆強啊？宋漁要弄死你，比弄死一隻螞蟻還簡單好吧！」

　　「……義父，我錯了，我跟宋董道歉，謝謝他的不殺之恩！」秦衛都快哭出來了。

　　「行了，你那現在什麼情況？」我又問道。

　　「雲錦、碧波等區都交給我的兄弟看守了……」秦衛如實彙報：「這會兒正在項俊的辦公室裡和他商量下一步的策略，金桂區的曹奈和和晨曦區的呂陽也在……義父，我現在就走，離開龍門商會，去天脊股份投靠宋董！」

　　「別……」我想了想，說：「這樣，你……」

　　「好，好……」聽著我的安排，秦衛盡數答應下來。

　　畢竟也處這麼久了，我對秦衛還是很放心的，知道他這個人雖有瑕疵，但在大義上不會犯錯誤，交代完後也沒再說廢話，直接就把電話掛了。

　　秦衛也是一樣，放下手機就回到了辦公室。

　　「誰的電話？」項俊笑眯眯問。

　　「沒事，老家那邊的！」秦衛一句話遮過去，重新坐下來說：「項會長，那就這麼定了，今晚先回去休息，明天再繼續行動唄！」

　　「可以！」項俊笑得合不攏嘴，「秦堂主，你可真是我的福星！等完事了，我一定好好地獎勵你！」

　　「項會長太客氣啦……幹嘛要等完事，現在就獎勵唄！」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叛變，秦衛決定能撈一把是一把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沒問題！」項俊不怕貪得無厭的人，就怕他一丁點都不貪。

　　項俊當場又給秦衛轉了一大筆錢，並承諾徹底完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收入和進賬。

　　「感謝項會長！」秦衛樂得嘴巴都要歪了。

　　「秦堂主！」項俊微笑著道：「你真的很不錯……我有心思，想收你為義子，將來把龍門商會也交給你……你看怎麼樣啊？」

　　「……算了吧項會長，我已經有義父了！」天知道秦衛得忍著多大的煎熬，才能拒絕如此巨大的誘惑啊！

　　「那好吧！」項俊嘆了口氣，沒再強求。

　　「項會長，那我先回去休息了！明天再見。」秦衛站起來，轉身離開。

　　曹奈和呂陽也都跟了出來。

　　三人出了龍門商會，站在路邊。

　　夜色降臨、華燈初上，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，秦衛笑呵呵說：「走啊，請你們吃夜宵去。」

　　「行啊！」曹奈和呂陽爽快答應。

　　一天下來，跟著秦衛連續拿下四個區，二人對這位大哥佩服之至，正想和他多多交流一下。

　　「好，那就走吧！」秦衛招手攔了輛計程車，「帶你們去個私密的地方，都不用帶手下，絕對安全！」

　　秦衛雖不是并州人，但他之前經常過來拜訪宋知書和費騰，自然而然的也掌握了不少隱秘的美食地點。

　　比如這家隱匿在某個城中村的私房菜館，雖然連個招牌都沒，外表也髒兮兮的，不過進入其中卻是別有洞天，不僅裝修十分豪華、奢靡，就連服務員的顏值都很在線，說是誤入皇宮也不為過。

　　尤其各種菜上來的時候，更是美味絕倫、秀色可餐。

　　「以前費騰帶我來過幾次！」秦衛壓低聲音說道：「一般是招待領導的，後面還有個小花園，可以唱歌、泡澡……」

　　秦衛沒有再說下去，但是懂的都懂。

　　「在并州這麼久了，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！」

　　「今天跟著秦堂主，可真是開了眼！又好看又好吃，簡直絕了！」

　　曹奈和呂陽均是讚不絕口。

　　酒過三巡、菜過五味，曹奈和呂陽均是微醺，但仍不忘大拍特拍秦衛的馬屁：「秦堂主，一天之內拿下四個區，您真是無敵了！」

　　「對啊，湯玉、黃嘉等人竟然看到您就跑，真的是驚到我們了啊……秦堂主的威名，真是名不虛傳！」

　　「也不是威名啦！」秦衛決定實話實說：「看到我就跑，其實是有其他原因的！」

　　「什麼原因？」二人都奇怪地看向他。

　　秦衛看看左右，沖二人擺了擺手，二人立刻把腦袋湊了過來。

　　「其實是因為……」秦衛壓低聲音：「我是宋漁的人，一切都是演戲！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二人又迷茫、又疑惑、又詫異，正想問個明白，可惜已經遲了。

　　秦衛伸出手來，按著二人的腦袋，「咣當」一聲狠狠撞向桌子。

　　這一下又快又狠，桌子上可旋轉的鋼化玻璃竟然都出現了道道裂紋，就連盛菜的陶瓷盤子都打碎了好幾個，菜盤子裡的湯汁混合著殷紅的皿，順著曹奈和呂陽的頭流淌下來。

　　二人均是頭破皿流、昏昏沉沉，腳下幾乎要站不穩了，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遇襲了，每個人都手忙腳亂地拔出刀來準備還擊。

　　但秦衛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，當即一腳一個將二人踹飛出去。

　　「拿下！」

　　秦衛厲喝一聲，立刻有一群人沖了進來，分分鐘便把二人的手腳給按住了。

　　他們之前聽了秦衛的話，沒帶任何手下，現在隻能束手就擒。

　　「踏踏——」

　　腳步聲再度響起，正是我帶著二愣子走了進來。

　　「宋董！」秦衛立刻打了聲招呼。

　　「幹得漂亮！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幾乎不省人事的曹奈和呂陽，我的面上露出微笑。

　　「小意思！」秦衛咧嘴一笑：「宋董，現在去哪？」

　　「當然是一不做二不休，順便把項俊也拿下啦！」我舉起手，打了聲響指，「出發！」

　　曹奈和呂陽在我手中，秦衛也歸到了我門下。

　　至此，并州整個地下世界便被我拿下了。

　　當天晚上，我帶了二愣子和秦衛，還有湯玉、黃嘉等一眾人，組織了一支幾百人的隊伍，浩浩蕩蕩殺向龍門商會所在的日升大廈。

　　可惜的是，項俊又跑了，我們再次撲了個空。

　　「現在咋整？」站在空蕩蕩的龍門商會樓外，秦衛問道。

　　「你先帶著他們回去。」我想了想，說：「我去公安局一趟，說什麼也得把姜樂、向影等人給撈出來！」

　　晚上十一點多，秦衛帶著人離開了，二愣子則跟著我前往公安局。

　　高星辰還是挺敬業的，這個點了竟然還在加班——實際上這也是公安部門的常態，從上到下無一不是超負荷運轉。

　　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，高星辰正坐在辦公桌後打著電話。

　　看到我進來了，他立刻把手機掛掉，面色嚴厲地說：「幹什麼，門都不知道敲？」

　　「是在給項俊打電話嗎？」我笑著道。

　　「和你有什麼關係？」高星辰仍舊皺著眉頭：「你有什麼事情？手續的事，我說過了，必須按流程走！」

　　「不是來辦手續。」我搖搖頭，走過去伸出雙手，「高局，我是來自首的。」

　　「？？？」高星辰一臉不解地看著我。

　　「您應該都聽說了吧？」我笑著道：「一夜之間，我又將整個并州的地下世界奪了回來，就連長安的秦堂主都歸順到我麾下來了！這個罪可不小，您把我抓起來吧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是來炫耀的？」高星辰面色陰沉。

　　他知道抓不了我，因為今天晚上隻有曹奈和呂陽受傷——關鍵這倆人還找不到，沒人報警自然沒法定我的罪。

　　至於秦衛歸到我門下啊，湯玉等人又回到自己的地盤啊，其他區也都被我的人控制啊等等，從頭到尾沒有發生任何流皿事件，憑什麼抓我呢？

　　「沒有。」我很嚴肅地說：「高局，我真是來自首的……最起碼的，組織黑勢力罪總逃不掉，我可以交代很多不為人知的事……」

　　「你以為我不敢？！」面對我的持續挑釁，高星辰終於大怒，直接從腰間摸出手銬，「咔」一聲戴在我的手上。

　　二愣子雖然站在我的身後，但對這幕不聞不問、毫不理會。

　　「走，我親自去審你！」高星辰怒火中燒，「別以為你和劉政委熟悉就怎麼了……說到底，他是軍隊系統，我是警務系統……管不到我頭上來！拘你個十天八天還是沒問題的！」

　　高星辰氣勢洶洶，繞出辦公桌來，扯著我領子就往外走。

　　「高局，別著急，我肯定會跟你走的。」站在原地沒動，我微笑著說道：「先給你普及下龍門商會的歷史吧……你雖然是龍門商會客戶資料裡的一員，但對這個組織可能不太了解，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，你當局長才多久啊……」

　　看到高星辰站著不動了，我才繼續說道：「龍門商會，最初是由宋達理創立的，後來被宋知書巧取豪奪……嗯，宋達理就是我的父親……」

　　言外之意，即我有正統的繼承權。

　　「項俊算是什麼會長？」我冷笑著：「拜了宋知書做義父，就是會長了？客戶資料沒有，秦衛也不聽他的話，地下世界的控制權也失去了……高局長，你確定要給這樣的一個人撐腰嗎？」

　　「可邵司令……」高星辰忍不住想反駁。

　　「臨時的，代理的！」我打斷他，「你去軍區打聽一下，劉政委有把他放在眼裡嗎？根本轉正不了，沒多久就要滾蛋了！」

　　這句話當然是吹牛的，人家會不會滾，我哪裡知道啊，但我就是說得非常真誠，彷彿馬上就要發生這件事情似的。

　　高星辰被我給唬住了，沉默著、思索著。

　　我也不著急，就這樣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待著。
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他才緩緩地道：「你說你是龍門商會正統的繼承人……你有客戶資料？」

　　「暫時還沒，因為宋知書死得太突然，根本沒來得及留下任何東西。」我坦誠地說道：「但我知道在哪，拿到手裡也是早晚的事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確定？」高星辰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。

　　「一千萬個確定！」我言之鑿鑿、堅定如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