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上次劈了金墨一棍，這位屠龍會皿刃堂的堂主算是對我懷恨在心，加上還有「一統省城地下世界」的任務，這時更是張牙舞爪地朝我沖了過來，誓要將我這位狼牙堂的堂主拿下。

　　幾十個人氣勢洶洶，我們這邊絕無可能是對手，謝景山立刻往我身前一擋，氣勢雄壯地喊了一聲：「江堂主，你先走！」

　　身後就是包間，包間裡有窗戶，邵安歌就是從那邊逃走的，此時此刻我要逃走也是完全來得及的。

　　「為啥？」我沒有跑，反而奇怪地問。

　　「是我請你來幫忙的，現在陷入圍攻，應該率先保證你的安全！江堂主，你快走，叫援兵來幫我！阿勝、小克，過來一起掩護江堂主！」謝景山大喝一聲，手持鋼刀向前衝去。

　　阿勝和小克果然竄了過來，一左一右為謝景山打輔助，三人一起出手果然極其兇猛，迅速殺出一條皿路的同時，也為我的四周騰開一片真空地帶，確保我可以安全無虞地離開這。

　　對面這麼多人，等我喊來援兵，戰鬥早結束了，無非是謝景山為我放下心理負擔找的理由。

　　我在心中感慨，都說事上見人品，這句話真是一點沒錯，謝景山的為人太可以了，宋如煙手下能有這種至情至性的漢子真是她的福氣。

　　轉眼間，謝景山已經和金墨交上了手，也因此中斷了剛才遇神殺神、遇佛殺佛的不敗戰績。

　　兩個堂主迅速鬥在一起，那叫一個針尖對麥芒、將帥遇良才，一瞬間就殺得天昏地暗，兩邊的桌椅闆凳統統都撞翻了；阿勝和小克也各自有了勢均力敵的對手，人群之中隱隱還能看到李東活動的身影。

　　小小的飯店裡徹底亂了套，到處都是喊殺聲和嘶吼聲，謝景山那邊的人畢竟太少，分分鐘就陷入重圍之中。

　　正和金墨交手的謝景山回了下頭，發現我還站在包間門口，立刻焦急地大喊道：「江堂主，你怎麼還不走？」

　　「不用走啊！」我將甩棍向前一撩，同樣加入戰鬥之中，「放心吧，我還有後手！」

　　話音落下，一片「噼裡啪啦」的腳步聲響起，正是包志強、葉桃花和趙七殺帶人沖了進來，不由分說就朝屠龍會的人狂攻過去，立刻大大解了飯店之中謝景山一幹人被困的圍。

　　謝景山雖然防範心挺重的，但是他的手下在呼市橫行慣了，已經養成跋扈自大的性格，難免有個疏漏或是掉以輕心。

　　這一幕我早就看在眼裡，所以並不敢完全信任他們，就讓包志強等人在暗中悄悄跟隨，關鍵時刻果然殺了金墨一個措手不及。

　　我們的人至少比屠龍會多出一倍，這場戰鬥已經註定結果。

　　金墨的優勢徹底被反轉了，剛才還獰笑連連、以為自己必勝無疑的他立刻大聲喊道：「撤！撤！」

　　能屈能伸，也是個聰明人。

　　金墨率先往大門外奔去，一眾人護送著他迅速逃走，但還是有部分人被砍傷，倒在地上無法動彈。

　　屠龍會的這次行動算是徹底宣告失敗，不過我們也沒趁勝追擊，因為警察已經來了，「嗚哇嗚哇」的警笛聲響徹整條街道。

　　眾人當即一鬨而散，隻有零星的幾個人被抓了。

　　謝景山的人傷了不少，尤其貝峰傷得最重，身上至少挨了十多刀，自然緊急送往醫院。

　　作為狼牙堂的堂主，我肯定傾盡全力幫忙——貝峰是無所謂，完全看謝景山的面子——聯繫醫生、封鎖醫院，叫來更多的人在現場護衛，確保不會再遭到屠龍會的反撲。

　　金墨在背地裡到底積蓄了多少力量，誰也說不清楚。

　　貝峰進了手術室後，謝景山才徹底鬆了口氣，繼而轉頭沖我和包志強等人連聲說著謝謝。

　　「謝什麼謝，要不是江老大的命令……我才懶得管你們吶，統統都去死了才好！」因為謝景山等人頂替了小波他們的位子，包志強對這些傢夥一直沒啥好感，所以一上來就罵街，口沫橫飛、毫不留情。

　　「怎麼說話的？」阿勝、小克等人紛紛惱火起來。

　　眼看兩邊就要吵起來了，我和謝景山緊急滅火，分別讓自己的手下閉嘴。

　　等到現場安靜下來，謝景山才沖包志強說：「兄弟，知道你為什麼有氣……但我們也沒有辦法，隻能聽從宋會長的安排！我們來自呼市，遲早要回去的，到時候自然會讓位……如果有得罪的地方，先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了。」

　　謝景山道歉的態度實在太誠懇了，弄得包志強都有些不好意思，當場撓著腦袋說道：「啊，我也不是針對你……」

　　我在旁邊再次感慨，謝景山真的是太會說話、太會做人了，關鍵人家還不是裝出來的，之前對戰金墨，「主動迎上去、讓我先逃走」的行為，就能看出這人的確表裡如一。

　　還是那句話，宋如煙不咋地，手下倒真是好漢子！

　　因此，我便主動說道：「老包，我和謝堂主處得不錯……這事確實是不怪他，不用把氣撒到他的身上。」

　　我都這麼講了，包志強的態度自然更加客氣，立刻拱手沖謝景山說道：「不好意思啊，剛才是我亂髮脾氣，跟你和你的兄弟說聲對不起。」

　　「沒事沒事……你們救了我和我的兄弟，罵兩句也沒什麼，還是感謝你們！」謝景山連連擺手，阿勝和小克等人的氣也都消了，同樣和包志強互相道歉，雙方終於化幹戈為玉帛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一陣腳步聲響，是宋如煙帶著幾個人來了。

　　我和謝景山立刻起身問候，宋如煙走過來，劈頭蓋臉地問：「江城，不是讓你別摻和嗎，誰允許你多管閑事的，是不是沒把我這個副會長放在眼裡？」

　　我還沒有說話，謝景山就先憤憤不平起來：「宋會長，別這樣，是我邀請江堂主幫忙的……這次要不是他，我和我的兄弟就全軍覆沒了！」

　　「全軍覆沒了也活該！」宋如煙惡狠狠道：「讓你們去殺金墨，反而被人家圍攻了，你有什麼臉幫他說話？」

　　「我確實沒臉，但江堂主沒錯，我必須要幫他說話……確實是我邀請他幫忙的，要罵就罵我吧，和江堂主沒有關係。」謝景山仍舊梗著脖子，看得出來他確實比邵安歌硬氣多了。

　　「好，他沒有錯！」宋如煙徹底把炮火集中在謝景山身上：「你來說說，怎麼就陷入圍攻了？平時在呼市不是挺能耐嗎，呼風喚雨、所向披靡，誰都不放在眼裡，說兩句還有脾氣……怎麼來到省城就啞火了，第一次出任務就這麼失敗？」

　　「本來沒問題的，第一波圍攻我們就扛住了，但沒想到又來了第二撥圍攻……來了至少幾十個人！我沒想到，確實沒想到，好歹也是省城，治安這麼亂嗎，隨隨便便就能發生這麼大規模的械鬥？我以為十多個人的群戰已經是極限了！」問到最後一句話，謝景山忍不住看向了我。

　　「治安其實沒有問題。」作為本地老炮，我耐心地解釋起來：「你也看到了，警察很快就趕來了……但是屠龍會吧，和其他組織確實不一樣，他們在本地的影響力確實挺大，人脈、背景和關係都深到不可思議，否則有什麼資格和龍門商會作對？我不知道呼市什麼情況，但我們這裡之前連續死了兩個狼牙堂堂主和兩個副會長……」

　　想到其中一個副會長是宋採薇，不知怎麼，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悲傷感，那件染皿的婚紗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，強壓下去之後繼續說道：「省城的環境確實要更危險，最好別拿其他地方對比！」

　　謝景山的神色嚴肅起來，轉頭沖宋如煙說：「我會吸取這次教訓，等下一次再出手時，會做更精密的安排和計劃！」

　　「別說下一次，就說接下來怎麼安排！」宋如煙不耐煩道。

　　謝景山便認認真真地講起來：「這次事件過後，屠龍會的面具算是徹底撕下來了，他們根本沒有打算和龍門商會好好談判！既然如此，咱們也不用手軟了，直接火力全開打擊他們就行。」

　　「怎麼打擊？」宋如煙又問道：「我們連屠龍會的具體地址在哪都不知道，這個組織一向都很神秘。」

　　「知道的！」謝景山笑了起來，一臉自信地說：「之前和金墨對戰時，我意識到自己一時難以取勝，就悄悄在他衣服下擺偷偷粘了個追蹤器……想著隨後找他報仇，現在能派上用場了！」

　　他一邊說，一邊拿出手機瞄了一眼，「根據定位顯示，他們還在路上奔波……等安定下來了，就說明到地方了，我們就可以出手了！」

　　「不錯不錯，可以可以！」宋如煙滿臉帶笑，眼神之中滿是欣賞：「我就說嘛，你怎麼可能沒有後續計劃？」

　　說著，還白了我一眼，「看到沒有，這就是呼市人的實力！」

　　我也心悅誠服地沖謝景山豎了下大拇指：「厲害！」

　　當時那種情況極其混亂，圍攻也來得猝不及防，謝景山還能想到這一手，的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，怪不得能做呼市的狼牙堂堂主。

　　「那肯定厲害啊！」宋如煙愈發來勁，「真以為離了你不行啊？」

　　「離了他還真不行。」謝景山接過話茬，當場打她的臉，「宋會長，我們兄弟幾個畢竟初來乍到，說得不好聽些，連路都認不熟，出門吃個火鍋都得導航！我們需要江堂主的幫助，希望你能允許他和我們一起行動，不然我們真是兩眼一抹黑、啥都做不了。」

　　宋如煙打心眼裡不想讓我立功，不想讓我摻和這些事情，但謝景山說得合情合理，她也實在沒有理由拒絕，隻好說道：「行吧，就這一次！你們儘快搞清楚地形，省得以後還要仰人鼻息。」

　　又沖我說：「江城，你輔助謝景山就行了，不要出風頭，不要刷存在感，聽到沒有？」

　　「……好。」我也隻能答應。

　　宋如煙又轉過頭去教訓包志強等人：「還有你們幾個，沒事不要到處晃悠，小心被屠龍會的砍了腦袋……」

　　謝景山趁機小聲對我說道：「不用管她，你該幹啥就幹啥，我不會跟她透露半個字。」

　　我沖他笑了笑。

　　雖說宋如煙令人不爽，但謝景山為人處世都讓我挺舒服的。

　　宋如煙發洩完了，先是看看左右，又對謝景山說：「你來，我有話和你講。」

　　言畢，便朝附近的樓梯間走過去。

　　大部分人不會多想，以為宋如煙有更隱秘的事情交代，不願讓旁人聽到也是很正常的，就連我都是這麼以為的。

　　誰知謝景山卻是渾身一抖，戰戰兢兢地沖我低聲說道：「江堂主，貞操褲能借我穿下嗎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瞬間明白宋如煙要幹嘛了，卻也隻能苦著臉說：「咋借給你，現在又不能脫！」

　　謝景山嘆了口氣，隻能朝宋如煙的方向跟去，面對幾十人圍攻都面不改色、還能冷靜地給金墨貼個追蹤器的他，此刻竟然走出了一種「風蕭蕭兮易水寒，壯士一去兮不復還」的蒼涼感。

　　我在心中默默為其哀悼，希望他好運吧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樓梯間。

　　「你搞什麼，幹嘛總是幫他說話？」宋如煙轉過頭來，沒有了剛才身為副會長的霸氣，反而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哀怨和婉轉。

　　「……不是幫他說話，是真的離了他不行啊！」謝景山認真道。

　　「但你剛才真的好不給我面子，差點讓我下不來台！你是壞人，你好討厭！」宋如煙撲到謝景山的懷裡，雙臂也環住了他的脊背。

　　「……宋會長，不要這樣，我有老婆！」謝景山渾身都僵直了，卻又不敢將其推開。

　　「就是因為知道你有老婆，所以才把你調到這來的呀，這樣咱們不是更加方便了嗎？」宋如煙笑嘻嘻的，一隻手如滑膩的小蛇，慢慢探進他的兇膛，「喲，一段時間不見，兇肌更結實了！不錯不錯，我很喜歡！」

　　「宋會長，真的不要這樣！」謝景山心一橫，往後退了一步。

　　「別給臉不要臉！」宋如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，惡狠狠道：「惹火了我，你和你全家的命都沒了！」

　　謝景山終於不敢動了。

　　「這就對了嘛！我就喜歡看到你這種硬漢子漸漸服軟的樣子，真的是太迷人了，讓我越看越喜歡……」宋如煙擡起手來，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，另外一隻手也漸漸往下探去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謝景山摸出手機看了一下。

　　「宋會長，金墨停了，應該是到地方了！為免夜長夢多，我需要立刻出發了！」謝景山轉頭就往外跑。

　　宋如煙雖然很氣，但也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耽誤正事。

　　「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，跑起來都這麼有魅力！」看著謝景山的背影漸漸遠去，宋如煙冷笑起來，「躲得了初一，躲不過十五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