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身後還有追兵,但在看到老狼的瞬間,我的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,尤其他還那麼瀟灑悠閑,一邊喝茶一邊欣賞風景,肉眼可見的兇有成竹,更是讓我如同吃了顆定心丸。
很快,我就奔到他的身邊。
「來啦?坐。」老狼微笑著,指了指旁邊的小馬紮。
「狼哥,杜斌馬上就過來了。」知道老狼肯定有所準備,但我坐下來後,還是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告訴他。
「嗯,知道,在這等著就可以了。」老狼給我沖茶、泡茶,又推過來一個茶碗。
茶色澄黃鮮亮、香味四溢,顯然是極好的茶。
看他這麼淡定,我的一顆心頓時更踏實了,安安穩穩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,茶香在舌尖綻放的瞬間由衷說了一句:「好茶!」
「嘿,你哥賞給我的,正兒八經的明前龍井!」老狼一臉得意。
自從那天晚上在我們學校圖書館的洗手間見過宋塵一次,後來就再也沒有他的蹤跡了,正想問問我哥現在怎麼樣了,陸有光也氣喘籲籲地奔了過來。
「狼哥!」不等老狼回應,陸有光就自作主張地坐下來,拿起面前的茶碗一飲而盡,然後又推過去:「不解渴,再來一碗!」
老狼笑呵呵的,又給他倒了一碗茶:「辛苦你啦!」
陸有光再次一飲而盡,才擦擦嘴說:「小意思!」
「都引過來了?」老狼繼續倒茶。
「引過來了!」陸有光大咧咧地說著,還伸手指了一下山腳的方向。
之前追趕我們的幾個人也跟了過來,但在看到老狼以後,立刻停下腳步、躊躇不前,站在幾十米外的地方觀望。
透過密集的樹影,可以看到山下不斷有人在趕過來,杜斌的人正在慢慢集合、匯聚,但在最大牌的那個正主沒到之前,誰也不肯再向前一步了。
「恐怕不是引過來的。」我憂心忡忡地說:「從一開始的校園堵截,再到後來的王公山埋伏,我總覺得杜斌早就知道你在這裡……他好像是將計就計,要把你給反包圍了!」
我迅速講了一下之前的事,尤其凱凱當著李東的面,說過「今天必須幹掉老狼」這種話。
「沒錯,就是這樣,我也發覺杜斌早有準備!」陸有光點點頭,附和著我的猜測。
「嗯,嗯。」老狼應著,繼續沖茶、泡茶,卻沒有過多的回話。
眼看對面的人越聚越多,都快二十多個人了,我瞄了一眼身後的小樹林,湊過頭去小心翼翼地說:「狼哥,差不多了,該讓咱們的人出來了吧?」
「人?什麼人?」老狼正在倒茶的手一愣。
「……你不是今天要收拾杜斌嗎?」
「對啊,不然我來幹什麼了?」
「總不能咱三個收拾吧?你肯定埋伏了人是不是,該讓他們出來了吧?」我用下巴指了指後面的小樹林。
「沒有人,就咱們仨。」老狼搖了搖頭。
「……」我很無奈地說:「狼哥,都這時候了,就別開玩笑了吧?咱仨哪裡打得過這麼多,有人就趕緊叫出來唄,我心臟不好,經不起嚇。」
「沒嚇你啊,真的就咱們仨!」老狼轉頭看向陸有光:「你怎麼樣,有問題麼?」
「沒問題!」陸有光立刻挺起兇膛,氣勢極其雄壯地說:「我能打十個!狼哥,近幾年你縱情聲色,身體大不如前,打八個就好了。」
說到這裡,陸有光又看向我:「宋漁,你能打幾個啊?」
「……」我覺得我腦袋有些疼,低聲說道:「狼哥,真的別開玩笑了,趕緊把人叫出來吧!」
「真的沒人,你怎麼不信呢?」老狼一臉無辜。
「這桌子,誰給你搬上來的?」我一發火,指著面前的茶桌問道。
「我自己啊,這玩意兒又不重,一隻手就提溜上來了!茶壺、茶碗什麼的是用背包。」老狼一邊說,還一邊指了指身體下方。
在他腳下,真有一個磨到已經發白的耐克雙肩包。
我不信!
糊弄鬼吶!
杜斌都帶著大軍壓境了,老狼還在這跟我玩空城計,我要信了我就是個超級無敵大棒槌!
我正想要說點什麼,就見對面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陣騷亂,二十多人齊刷刷地轉過頭去,且默契地騰出一條道來。
再看道路中央,有兩個人正走上來,一個是下巴上打著石膏的凱凱,一個是臉頰又窄又長形似杜賓犬的杜斌。
大佬駕到的氣場確實不一樣,似乎連天氣都陰沉了不少,對面的人群也安靜下來,然後紛紛叫著狗哥。
李東也在其中,果然是卑微渺小,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,和平時在學校裡威風霸道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看到杜斌來了,我立刻轉向老狼,心想你這次該喊人了吧?
但老狼隻是面帶微笑,仍舊悠哉悠哉地喝茶,沒有一丁點打算摔杯為號的跡象。
陸有光則拍著自己的兇膛,大咧咧說:「我能打十個!」
然後又看向我:「宋漁,你到底能打幾個啊?」
一個老奸巨猾、深不可測,讓人看不到底;一個腦子彷彿缺根弦,好似精神病院裡出來的。
我覺得腦袋又有些疼了。
對面,杜斌很快站定,除了凱凱能留在他身邊外,其他所有人一概站在身後兩側的地方。
「老狼,你終於現身了!」杜斌面色陰沉,兩隻眼睛直射過來。
一般人根本扛不住他的氣場,本能的就要低下頭去。
當然,老狼肯定不在其中。
老狼用鑷子夾著茶碗沖洗,仍舊面帶微笑:「我一直也沒躲啊!隻是前幾天有事,現在才有空和你見一面。」
杜斌哼了一聲,似乎沒興趣跟他扯這個,直接說道:「打我兄弟的事怎麼解決?」
老狼開始泡第二壺茶,同時反問:「你想怎麼解決?」
「老狼!」杜斌惱火地說:「要是凱凱有得罪你的地方就算了……但他從一開始就很有禮貌,而且也自報家門了,你還把他打成這樣……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?」
「哪來這麼多廢話啊……」老狼伸出一根小拇指,輕輕掏著耳朵,「啰裡啰嗦的,不是問你想怎麼解決了嗎?」
「你……」杜斌咬著牙,目射精光地說:「好,那就按江湖規矩吧,醫藥費、誤工費、精神損失費,要你三萬塊錢不多吧?」
「不多,凱凱也算小有名氣,三萬塊錢算是市場價了。」老狼幽幽地說:「但我不給。」
「……你是想打架嘍?」杜斌的眼睛眯了起來。
「打唄。」老狼輕輕放下茶杯,似乎已經做好準備。
「我能打十個!」陸有光猛地站了起來,使勁拍著自己兇膛。
而在他站起來的瞬間,對面人群中有一小部分竟然往後退了幾步,似乎對陸有光有著深深的懼意和恐慌。
再看這些人的身體狀態,有垂著胳膊的,有瘸著一條腿的,顯然傷得不輕。
「這可是你說的!」杜斌冷笑一聲,抱著雙臂說道:「老狼,我一直覺得咱倆關係不錯,前不久還在一起喝酒……既然你想打,那我就奉陪了!行,你把你的人都叫出來吧。」
「人?什麼人?我沒有人。」老狼還是微笑,甚至輕輕打了一個呵欠。
「少來這套!」杜斌陰沉地說:「千方百計把我引到這來,不就是在山頂埋伏了人嗎?在你身後的小樹林裡吧?趕緊叫出來,別墨跡了!」
杜斌和我想的一樣,都覺得老狼肯定在後面藏了人。
但老狼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:「真的沒人,這裡就我們仨。」
老狼指指我,又指指陸有光。
陸有光再次拍著兇膛,聲嘶力竭地大喊道:「我能打十個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