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姜樂逐漸遠離的背影，石樹平的一雙眼睛立刻沉了下來：「報警，說他身上攜帶大量管制炸藥！」
「好！」五台立刻點頭，並且摸出手機。
半個多小時後，便有消息傳來，防暴警察已經搜過姜樂的身，沒有在其身上發現任何炸藥相關的東西。
「看來都丟掉了……」石樹平稍稍呼了口氣：「現在可以追殺他了，不要讓他活到明天早上，更不能讓他逃出石城！這種人絕對不能留，否則會是非常大的麻煩！」
「好！」五台帶著一眾人走出門去。
一場驚心動魄的追殺行動，隨即在整個石城範圍內迅速展開。
……
第二天早上，太陽甚至都還沒有升起，我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，一個兄弟在外面焦急地大喊著：「江會長，出大事了！」
看了眼隻是有了一點光亮的窗外，我氣沖沖地過去開門，用惱火的語氣說道：「如果事情沒有大到需要打擾我睡覺的地步，你最好祈禱一下昨天晚上拉得很乾凈，否則一定會被我打出屎來！」
「姜樂來了，就在一樓大堂！」這名兄弟回復。
我立刻穿了衣服衝下樓去。
自從來到石城，我一直在這間酒店住著，不僅到我這個樓層需要刷卡，而且裡裡外外埋伏著很多人，安全是肯定沒問題的。
姜樂說了今天就要取我項上人頭拿去給石樹平證明忠心，還以為他迫不及待，天空沒亮他就來了。
但，等我到了一樓大堂，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。
姜樂渾身是皿地癱在沙發上，一張臉則毫無肉色，整個人看著都快沒什麼氣息了，旁邊則站著一堆我們的人，謝景山也在其中。
看我現身，謝景山立刻迎了過來：「有人追殺姜樂，他是爬著進來的……進來之後，就說找你，我們不敢擅作主張……」
我點點頭，迅速走到姜樂身前，先低下頭檢查他身上的傷。
單單刀傷就有二十多處，鮮皿幾乎浸透他衣服的每一塊布料。毫不誇張地講，真就隻剩一口氣了，不出半個小時就得死的那種！
不到這種程度，恐怕不會來找我的。
就在這時，姜樂忽然睜開了眼，看到眼前是我，明顯稍稍放鬆了些，接著又有氣無力地說：「不……不好意思……實在沒地方可去了。」
「……別說話了，先送你去醫院！」我立刻摸出手機叫救護車。
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，但能夠追殺姜樂的人肯定不一般，八成就是石樹平！
不得不防，所以我帶了不少的兄弟，陪著姜樂一起趕到醫院，接著在裡裡外外都布置了人。確保萬無一失之後，我才守在搶救室的門口等了起來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直到這時，謝景山才奇怪地問。
畢竟他從呼市趕來，主要就是幫我對付姜樂，現在反而開始救人，實在讓他摸不到頭腦。
如此，我才給他講了一下號子裡面發生的事，以及姜樂昨天打的那個電話，並且以此推理，說石樹平八成還是不原諒他，要斬草除根、趕盡殺絕。
「好事啊！」謝景山一聽就樂了：「正好借這機會把姜樂挖過來，這麼厲害的高手為你所用，以後能幫到你不少的忙！」
「說實話吧，我以前挺恨他的，寧清、羅威都是傷在他手上的，現在都沒出院……但在號子裡一相處，發現這人還挺不錯，是個知恩圖報、有情有義的人！如果真能為我所用肯定很好，但這玩意兒強求不來，還是要看緣分……」
坐在搶救室門口的排椅上，我長長地呼了口氣：
「即便是被石樹平追殺成這樣，他也未必會倒戈的……我還算了解他！」
「那就順其自然。」謝景山聽明白了一切：「隨後探探他口風唄。」
「嗯。」我也不再說話，抱著雙臂等待。
手術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，渾身纏滿繃帶的姜樂才被推了出來。普通人傷成這樣，又打全麻的情況下，至少要昏迷一整天了，但是姜樂瞪著一雙眼睛，看上去跟沒事人差不多。
這身體素質，和二愣子有一拼了，果然有人就是天賦異稟的。
而且沒有任何危險，直接開始養傷就行，ICU都不用住，轉進普通病房。
「你是真的牛逼，金剛不壞之身啊！」病房裡，我無比感慨地說。
「……謝了，又麻煩你一次！」姜樂沒心情和我開玩笑，躺在床上愁容滿面。
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」我又問道。
姜樂這才把昨天的事講了一遍，又說五台帶人追殺了他一夜，實在扛不住了才去我那裡的。
「能撐一夜，真是太牛逼了。」我再次感慨道：「接下來有什麼打算？」
「石總完全不信我了，我也對他徹底失望……我打算走，不在石城呆了，從此浪跡天涯，走哪算哪……你能把我送出去不？」姜樂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，但還是滿臉赤誠地看著我。
「能啊……」我試探著說道：「但你不打算留下來嗎？畢竟在這生活這麼多年……」
「我明白你的意思！」姜樂輕輕地嘆著氣：「但我實在沒有辦法和石總為敵，即便他想殺我！欠你的情，也隻能以後有機會再報了……現在的話，我隻想離開這。」
「行。」看他不願意留，我也不再強求，「等你的傷稍微好一些了，我就安排人送你走！」
「別等好一些了，現在就走吧，我撐得住！」姜樂呼了口氣：「避免夜長夢多。」
我剛準備說話，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。
一個兄弟急匆匆說：「江會長，石樹平帶了好多人過來了……」
消息倒是挺靈通的，這麼快就來了！
「好多人是多少人？」我立刻回頭問。
「不知道，數不清，反正密密麻麻的，幾乎把整個醫院都包圍了……」
「他好大的膽子，這是要在醫院和我大決戰啊？！」
好在我也帶了不少的人，就是防著他這一出，當即大手一揮，帶著一眾兄弟下樓去了。
到了住院部的樓下，發現石樹平已經進了醫院，並且在門前的小廣場上搭了個太陽傘，身後果然是一眾密密麻麻的漢子。
五台就站在他的身後。
我的人也不少，所以完全不懼、一點不鳥，站在住院部的門前朗聲笑道：「石總，這麼好的興緻，跑醫院來曬太陽了？」
這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，雖然還是寒風凜冽的冬季，但依舊帶來了不少的溫暖和光亮。
石樹平坐在一把沙灘椅上，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，旁邊是個塑料的茶色小圓桌，上面擺著精緻的水果和紅酒。
那架勢，彷彿他面前是一片蔚藍的海，腳下則是鬆軟而細膩的白色沙子。
「本來是準備去度假的，結果有些事情沒處理完……不得不過來啦！」石樹平嘿嘿笑著，端起旁邊的紅酒杯來輕輕抿了一口。
「你在貧民窟那間小院子裡住的時候，鄰居們知道你這麼能裝逼嗎？」我輕輕嘆著氣，「應該不知道吧，聽說他們三天能打你九頓。」
「咔嚓——」
紅酒杯在石樹平手中竟然直接碎掉，鮮紅的酒水像皿一樣瀰漫他的手掌，一張臉也變得極其陰沉。
旁邊的人立刻遞上一塊毛巾。
石樹平用毛巾擦著手，陰沉的臉重新笑容燦爛起來：「是啊，可惜你當時不在，否則也能跟著打幾下出出氣了……不像現在，一丁點機會都沒有了！」
「就服氣你這種唾面自乾的本事！」我沖他豎起大拇指，「什麼事啊石總，直接說吧！整這麼一堆人幹什麼，搞得你好像真敢在醫院開戰似的！」
「有什麼不敢的？我既然敢帶人來，就敢在這開闢戰場！」石樹平氣定神閑。
「嚯，真當人家警察是吃乾飯的啊？」我的聲音剛剛落下，便聽「嗚哇嗚哇」的聲音響起，至少十多輛警車閃爍著霓虹燈朝這邊疾馳而來。
這麼多人一起現身，早就有好事者報了警。
「條子來啦！」我一攤手：「石總，你還戰不戰了？」
石樹平沒有吭聲，仍舊淡定地坐在沙灘椅上。
「嗚哇嗚哇」的聲音越來越近，十多輛警車眨眼間便衝進醫院，一字排開停在我們兩撥人的中央。
緊接著衝下來幾十個警察，個個手裡都拿著槍，侯雪峰竟然也在其中。
看來今天這事鬧得不小，侯雪峰都親自出動了！
「我都多久沒上過前線了！」侯雪峰一下來，就輕輕地嘆了口氣，先是看了看我，接著又看看石樹平，「二位的面子不小啊……也隻有你倆能一次次驚動我了！」
「侯局，跟我沒有關係……我在醫院看望朋友，帶這些人也是為了自保……當然，現在說明我沒有錯，否則現在都被人砍成篩子了！」我第一時間擇清責任。
「也就是現在不『創城』了，否則我肯定把你倆抓起來！」侯雪峰也能明白怎麼回事，畢竟這麼簡單的局勢，一眼就能看明白了。
所以，他直接朝石樹平走了過去。
「怎麼回事啊，又鬧什麼？」侯雪峰皺著眉問。
「侯局，不是我鬧啊……姜樂你知道吧，我來找我兄弟，卻被江城攔著，上哪說理去啊！」石樹平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，甚至都沒有站起來說話。
「你可拉倒吧！」侯雪峰直接戳穿了他：「真以為我不知道啊，你追殺了人家一夜！行了，他能逃出去，是他的本事……現在都在醫院裡了，你還能拿他怎麼樣？趕緊收了吧，別說江城攔著不讓，有我們警方在這裡，也不可能讓你得逞！」
「侯局，我必須帶姜樂回去。」石樹平一字一句地說。
「你說必須沒有用啊，你做不到！」侯雪峰有些煩躁：「趕緊收了，聽到沒有？否則，我可要抓你了，托誰打電話也沒用！」
「侯局！」石樹平終於站了起來，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。
「……你威脅我？！」侯雪峰面色一變。
「不用說得這麼難聽嘛！」石樹平微笑著：「侯局，幫幫忙，我今天必須帶走姜樂。」
侯雪峰沉默一陣，最終還是恨恨地看他一眼，隨即轉身邁步朝我這邊走了過來。
「讓他帶走姜樂。」來到我的身前，侯雪峰直接說道。
「……為什麼？」我皺起眉。
「沒有為什麼！姜樂是他的人，你護著幹什麼，和你有什麼關係？」侯雪峰一臉煩躁，「趕緊起開，讓他進去！」
「……侯局，你是有什麼把柄被他攥住了麼？」剛才的一幕，當然都落在我眼睛裡，侯雪峰的前後變化，我也看得清清楚楚，當即低聲說道：「跟我講講，或許我有辦法解決！」
「沒有把柄！別說廢話，讓他帶走姜樂就完事了！」侯雪峰再度催促。
「……那不行。」我的態度強硬起來，「姜樂被他帶走隻有死路一條！侯局，我不信你不知道這個道理！你好歹是個警察，做事也一向正氣，怎麼能允許他做這種事情？」
「不會。」侯雪峰搖了搖頭：「石樹平答應我了，絕對不會動姜樂一根汗毛的。行了，你把人交出來，不要把事鬧大……現在影響已經很不好了，兩撥人光是站在這裡就足夠惡劣了。」
「侯局，我信你，但不信石樹平。」我仍舊極其固執地說：「我不會把姜樂交出去的。」
姜樂會被追殺，完全是因為我，所以這一步絕不能讓。
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，但有些事，亦有底線！
「你是不是有病？！」侯雪峰終於有些動怒了，「姜樂又不是你的人，你護著他幹嘛啊，能得到一分錢好處嗎？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他沒打算跟你，隻想離開石城！你就是剛到底，也占不到一丁點便宜，到底圖些什麼？」
「就是啊江城，你到底在堅持什麼？」石樹平也一直在聽著我們的對話，這時候也忍不住插起嘴來，「姜樂不可能跟你的！我把他養這麼大，實在是太了解他了……真的，你這些投資都毫無意義，真的不要再浪費力氣了！把姜樂交出來，這事跟你也沒關係！」
「你是不是太自信了？」
我還沒有說話，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飄了過來。
轉頭看去，就見住院部的大廳裡，穿著病號服的姜樂正步履蹣跚地走過來。
以他那樣的傷，剛剛做完手術不久，就能下地走路簡直可以稱為奇迹。雖然走的不太順暢，雖然搖搖晃晃、歪歪扭扭，但還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著。
「石總，我本來打算離開石城……再也不回來這個地方的！你有必要這麼趕盡殺絕嗎？好，既然你自稱了解我，認為我永遠不可能跟江城……那我偏偏不如你的願了！」
說到最後一句，姜樂來到我的身前。
面色凝重、目光堅定地沖我說：「江會長，從今天起，我就是你的人了！上山下海，任你差遣！皺半下眉頭，叫我天打雷劈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