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再後來，事情就失控了。」段星辰繼續說：「因為尹老爺子砍傷賀超，你又砍傷林昊然……雙方的仇越結越深。再加上……」

　　說到這裡，段星辰長長地呼了口氣：「那晚在酒吧的後門外，你把我兒子打到昏厥，我一氣之下，就和尹老爺子合作，打算給你一點教訓，所以才發生了後來的事。萬萬沒有想到，你還有其他的安排，並且成功擊傷了尹老爺子，他又怒火中燒直接殺了陳陽……」

　　段星辰的聲音越來越沉：「再後來我就完全控不住了，無論你還是尹大道，都想弄死對方。我也隻能坐山觀虎鬥，一點法子都沒有，因為誰都勸不住了！」

　　說起過去的一樁樁、一件件，段星辰唉聲嘆氣，顯得很是懊惱：「全怪我的一念之差！但是你相信我，自始至終我都沒想真的怎樣，事情發生以後還給你打電話，希望給你提供一些尹大道的消息……但你沒接！」

　　「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麼？」我幽幽地看著他：「段董？」

　　「……所以，在來之前，我就一直在想，如何重新獲取你的信任？隻能送你個禮物了！」段星辰站起身來，將房間的門拉開。

　　兩個漢子擡著一個麻袋走了進來，裡面還有什麼東西正在蠕動，顯然是一個人。

　　等到麻袋解開，露出裡面的頭，我才發現竟是趙雪！

　　趙雪身上五花大綁，嘴巴裡也塞著抹布，臉上也腫腫的，顯然挨了不少的揍，看到我後立刻嗚嗚嗚地叫了起來，眼神裡也滿是哀求之色，顯然希望我幫幫她。

　　「……這是什麼意思？」我皺起眉頭。

　　「調查過了。」段星辰淡淡地道：「以前你被她欺負過，不僅騙你的生活費，還把你掛在校園牆上，說你是摳搜男、下頭男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很無語，這點破事是不是要搞得人盡皆知了？

　　「但她現在做了辛博文的情婦，你想報仇都無從下手了是吧？我也是個男人，知道那種滋味一定很不好受！所以我將她綁了來，隨便你怎麼處置吧……就是那個都行，完事以後我會幫你善後，包你在雲城不會有任何的問題。」

　　說到這裡，段星辰便指著趙雪說道：

　　「脫光她的衣服，丟到裡屋的床上去！」

　　兩個漢子便立刻伸手去扒趙雪的上衣，趙雪再次「嗚嗚嗚」地叫了起來，淚水都從眼眶裡流淌出來，顯然又急又怕，已經恐懼到不行了。

　　——甭管平時再怎麼隨便，也不願意遭受這種侮辱！

　　「住手！」我嘶吼了一聲：「神經病啊，把她放走！」

　　「……小漁，你這是憐香惜玉嗎？」段星辰愣了一下，顯然不太理解我的舉動。

　　「我憐個毛，趕緊把她放走！」我一臉煩躁。

　　別說我根本沒想找趙雪報仇，就算是想，也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，段星辰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無語。

　　段星辰隻好擺擺手，讓人給趙雪鬆綁了。

　　趙雪連滾帶爬地逃出房間，也不知道跟我說聲謝謝。

　　當然我也不需要吧。

　　「看來你對這個人不滿意……」段星辰嘆了口氣：「那就換一個吧。」

　　兩個漢子走出門去，不一會兒又擡進來一個麻袋。

　　和之前蠕動的趙雪不一樣，這個麻袋雖然也能看出人形，整體卻是一動不動，表面還滲著不少殷紅的皿。

　　我正納悶是誰，漢子已經將麻袋解開了，裡面露出一個鮮皿淋漓的頭。

　　竟是毛暢！

　　之前他捅傷梁國偉就跑了，楊開山都找不到人，我們四處搜尋，也始終沒有他的蹤跡，竟然落到段星辰手裡了。

　　毛暢已經被揍得很慘了，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，少說受了十七八處的刀傷，人也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中。

　　「其實他真的在鶴城，隻是被我的人提前給擄走了……」段星辰沉沉地說：「原本想著，等二愣子受到懲罰，我就把毛暢交給你，平息一下你的怒火，也轉移下你的注意力……結果一直拖到今天。」

　　段星辰長長地呼了口氣：「你一直想廢了他是吧？現在能動手了。」

　　其實我從來沒把毛暢放在眼裡，但這傢夥三番兩次找梁國偉麻煩，實在讓我是可忍孰不可忍，包括整個漁利金融公司都要恨死他了。

　　廢掉他，讓他永遠不能出來作亂，確實屬於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心願！

　　「什麼條件？」我沉沉問，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。

　　「以前的事一筆勾銷……我們重新開始。」段星辰面色嚴肅地看著我。

　　這句話聽著像情侶吵架以後求複合的台詞，但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，直接搖了搖頭：「不可能的。」

　　「……你不想廢了毛暢麼？」段星辰很詫異。

　　「想，但不可能和你重新開始。」

　　「看來還是籌碼不夠。」

　　段星辰嘆了口氣，沖那兩個漢子使了眼色。

　　兩個漢子再度走出門去，很快擡進來第三個麻袋。

　　第一個是趙雪，第二個是毛暢，第三個會是誰？

　　我產生了極大的興趣，眼睛不時盯著那個麻袋。

　　等到麻袋被解開來，我卻愣住。

　　竟然是趙文龍。

　　看外表並沒受傷，但也在昏睡狀態，可能是打了什麼針。

　　「查過了，你們倆也有仇。」段星辰面色平靜：「毛暢和趙文龍都交給你，任你處置怎樣？」

　　毛暢也就算了，分量確實挺重，趙文龍竟然也能拿來充數……

　　這種人我都不正眼看的好吧？

　　「段董，別費勁了，不可能的。」我打了個呵欠，雙臂抱在兇前冷笑。

　　「你還需要什麼，都告訴我……隻要我能辦到！」段星辰語氣凝重，眼神裡也滿是懇切。

　　「什麼都不需要……喝完這杯酒，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。」我端起一杯酒，輕輕在桌子上磕了磕。

　　「真的……一點希望都沒有麼？」段星辰皺起眉頭：「小漁，多希望你再叫我一聲老哥……」

　　「沒有希望。」我還是搖頭。

　　其實，這根本不是籌碼不籌碼的問題……以段星辰的所作所為，我永遠都不可能信任他了，這種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，繼續來往絕對是個超級大的隱患！

　　說不準什麼時候，就狠狠給你一刀！

　　顯然察覺到了我的決心，段星辰輕輕地嘆了口氣：「小漁，你要考慮清楚……不合作的話，我就要真的對付你了……馮書記最近沒少催我！」

　　「來唄！」我露出玩世不恭的笑，還把玩著手裡的酒杯。

　　「……尹大道死了，但事情遠沒結束！他在米國的兒子皮特回來了，打算聯合林昊然和張思遠報仇雪恨！馮書記知道了，還讓我和他們多多聯繫。」段星辰繼續說道。

　　「來唄！」我還是這句話，二郎腿都翹起來了。

　　開玩笑，我連尹大道都不怕，還怕一個假洋鬼子啊。

　　「……小漁，如果咱倆繼續合作，這些傢夥的行蹤、計劃，我都可以洩露給你。」段星辰再次露出誠懇的眼神。

　　「不用，你們幾個一起上吧！」我微笑著。

　　「……沒得談了？」

　　「沒得談！」

　　「好吧。」段星辰站起身來，長長地呼了口氣，先讓人把毛暢擡出去，「給他療傷，上最好的金瘡葯。」

　　接著又彎下腰拍了拍趙文龍的臉。

　　「啊……」趙文龍迷迷糊糊地醒來，看清楚眼前的人後，立刻驚呼出聲：「段董！」

　　「你小子幹得很好。」段星辰拍著他的肩膀，「現在我打算升你做天脊日化的總經理，繼續和宋漁作對，有沒有信心？」

　　「……有！」趙文龍無比激動，萬沒想到這麼大的餡餅會砸在自己頭上。

　　「行，那就去上任吧。」

　　「感謝段董栽培，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！」

　　趙文龍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，但一醒來就有天大的好消息，足以讓他欣喜若狂，忽視身邊的一切了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我做天脊日化的總經理了！我做天脊日化的總經理了！」可能是剛剛睡醒，腦子還不太好使，趙文龍大笑著奔出門去，一邊跑一邊歡呼雀躍，像是範進中舉一般癲狂。

　　直到他的聲音消失，段星辰才轉頭看向了我。

　　他的面色平靜，眼神中仍舊帶著一點試探，剛才的一切顯然是做給我看的——願意的話，他可以扶持、提拔我所有的對手！

　　但我仍舊滿臉微笑：「段董，就這兩個垃圾，還不夠我塞牙縫的……要不你還是商量下跟皮特合作的事情吧，那個還能勉強算是對手。」

　　「呵呵。」段星辰也笑起來，隻是笑容中帶著幾分不屑，「知道嗎宋漁，有句古話就是形容你這種行為的……叫敬酒不吃吃罰酒！行吧，等我踏出去這個門，咱們就是真正的對手了，看看最後鹿死誰手就完事了！」

　　說畢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。

　　這一瞬間，我心裡是有些難過的，因為我們緣起這間屋子，就是在這奠定了合作關係，但也緣滅這間屋子，二人在這徹底決裂！

　　老哥成了段董，小漁成了宋漁。

　　但我並無任何遺憾，第二次去鶴城的時候，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！

　　片刻，段星辰已經走到門外。

　　他轉過頭沖我說道：「好了，我踏出這個門了……現在開始是對手了！」

　　話音落下，一個身影從他身後竄入，揮舞著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朝我劃來！

　　我認識他，叫鄭義，二十齣頭，段星辰的貼身保鏢，身手相當了得的那一種，至少和韓楓是一個檔次的！

　　坦白說，在段星辰踏入我屋門的時候，我就悄悄著手做了一些應對措施。

　　但布置的人手還沒有到，段星辰就率先下手了！

　　這傢夥做了兩手準備，剛進來時打算拉攏我，拉攏不成便果斷對我動手了，一張臉隨時可以切換成不同角色。

　　可能這就是他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原因吧。

　　「宋漁，這是你自找的！」段星辰冷冷說著，接著邁步下了樓梯。

　　而在屋內，鄭義已經攻向了我，手中匕首迅速朝我捅了過來。

　　我連忙抽出甩棍抵擋，「叮叮噹噹」反擊了幾下後，很快就落入了劣勢和下風。

　　在普通人裡，我絕對算是能打的了，從小到大有過無數次實戰，本人的身體也足夠健壯和結實，這就是在雲城不懼杜斌等人、去了省城也不虛孫破軍等人的緣故。

　　但遇到鄭義這樣練過的人確實有點難受，人家是正兒八經有招數的——不是電視裡那種飛來飛去，就是真正的擒拿術、格鬥術——眼看一支匕首上下翻飛，很快就逼得我毫無退路，隻能在狹小的屋子裡閃躲騰挪，除了勉強抵擋以外根本沒有任何勝算。

　　我心裡暗暗地想，今天要是能活下來，得找個師父好好練練了，整個特種兵教教我也行啊！

　　「吱呀——」

　　就在這時，對面的房門突然開了，一身蘿莉服的向影手持甩棍奔了過來。

　　好傢夥，在家啊，我以為她還沒下班吶！

　　「怎麼不早過來！」我喊了一聲，頓時士氣大振。

　　「你們不是剛談崩嗎？！」須臾之間，向影加入戰鬥，和我一起左右夾擊起鄭義來。

　　向影出手極其精準，顯然也是個練過的，總之有她加入以後，局面瞬間扭轉，這回輪到鄭義扛不住了。

　　「噗——」

　　「嗤——」

　　我和向影的配合相得益彰，很快就分別在鄭義的肩膀和腹部處劈了一棍。

　　不到一分鐘，鄭義渾身上下鮮皿淋漓，最終捂著肚子急匆匆奔出門，但還沒來得及下樓梯，樓上突然丟下來一個微波爐，「咣當」一聲正好砸在他腦袋上，又「嘩啦」一聲摔在地上。

　　「啊——」

　　鄭義的頭一片通紅，鮮皿順著他的腦門淌下，但還是跌跌撞撞地朝樓下奔去。

　　「哎，沒砸昏啊，這人腦袋還挺硬的！」樓上，顏玉珠探出頭來，眨著一雙好奇的卡姿蘭大眼睛。

　　「……顏總，你也在家啊！」我擡頭問。

　　「廢話，咱倆的下班時間不一樣嗎……你現在都不載我了！」顏玉珠氣得直撇嘴。

　　「你的會太多了，都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……我又餓得不行，隻能先回家了。」我聳聳肩。

　　「我去追那個人！」看我倆竟然不緊不慢地聊起來了，向影立刻就要下樓。

　　「哎……哎……」我趕緊抓住她的後領，「姑娘，不用這麼著急……我估摸著，我的人也該到了！」

　　如此，我才慢條斯理地下樓去，向影和顏玉珠好奇地跟在身後觀望。

　　很快來到樓下，就見小區中央的小廣場上，段星辰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裡，在他身邊還有十幾個人，滿身鮮皿的鄭義也在其中。

　　人是不少，但他們一動也不敢動。

　　因為四周的人更多，至少七八十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