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想幹嘛，你應該很輕鬆就猜到了。」電話裡，邊耀陽幽幽地道：「一句話，想讓你哥活命的話，就來邊境一趟……必須一個人來，不能告訴任何人，否則顏玉璞性命不保！聽清楚了沒有？」

　　「你敢！」顏玉珠咬牙切齒，「我哥是正兒八經的軍官，中校軍銜！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！」

　　「那又怎樣？隻要我說他和恐怖分子有染，並且手動製造一些證據出來，甚至不需要打電話請示上級，就能將其現場擊斃！」邊耀陽冷哼一聲，「再說一遍，邊境是我的地盤，我就是這裡當之無愧的王！敢不聽我的話，我現在就殺了你哥！」

　　「你到底想幹嘛？！」顏玉珠知道他沒吹牛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，身子微微有些發起抖來。

　　我再次握緊了她的手，繼續給予著她力量。

　　「很簡單。」邊耀陽陰鷙的聲音持續傳來，「我想對付宋漁，過去的數天時間裡，四處尋他而不得，本來都想要放棄了，結果老天待我不薄，把顏玉璞送到了我這裡……嘿嘿，聽說你是宋漁最愛的女人之一，那我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啦！等你來了這裡，還擔心宋漁不自投羅網嗎？」

　　邊耀陽笑了幾聲，又認認真真地說：「但你放心，我隻針對宋漁一個……等把他引過來，我馬上放走你們兄妹倆！反之，你要是不來的話，你哥就倒黴了，第一天挖眼睛，第二天削鼻子，第三天割耳朵，第四天切手指，第五天斷胳膊，第六天斬小腿，第七天砍大腿，第八天剁唧唧……能不能聽明白？」

　　顏玉珠咬緊牙，剛想說點什麼，我示意她不用講話了，接著把手機拿了過去。

　　「不用那麼麻煩。」握著顏玉珠的手機，我沖話筒方向沉沉說道：「我直接過去吧，省去顏玉珠這個中間商。」

　　車廂裡，顏玉珠一臉驚詫，我沖她搖搖頭，仍不讓她說話。

　　「……你是宋漁？！」電話裡響起邊耀陽略帶著驚訝的聲音，「你就在顏玉珠的身邊？！」

　　「沒錯。」坐在副駕駛中，我擡起一隻手，輕輕敲著手套箱邊緣的塑料，語氣平靜地說：「報地址吧，一天之內肯定趕到。」

　　「你確定？」邊耀陽的語氣裡充滿不可思議，「為了顏玉珠的哥哥，你肯來我這裡？」

　　他之所以想讓顏玉珠先過去，就是覺得顏玉璞於我來說分量不夠，隻有抓到一個我最愛的女人才行。

　　我冷笑了一聲：「少廢話，到底報不報地址？」

　　「哈哈哈，宋董快人快語，那我也就不啰嗦了！」邊耀陽迅速說道：「我在粵西的崇左市，到了以後再打電話，自然有人去接應你！記住，隻能一個人來，不允許帶任何手下，否則顏玉璞就完蛋了！宋董，不要挑戰我的耐心，也別低估我的偵查能力！二十四小時內，我就要見到你！」

　　說畢，邊耀陽便掛了電話。

　　我也將手機還給顏玉珠。

　　顏玉珠剛想說點什麼，我擺擺手：「先回龍門商會。」

　　路上，我便利用手機查詢崇左的資料，那是粵西的一個地級市，就在越國邊境，還靠著十萬大山，毒蟲遍地、猛獸橫行，時不時還有雇傭兵和恐怖分子出沒，總之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。

　　這種地方確實需要邊耀陽這種人來鎮守，一般人還真的玩不轉。

　　不過與此同時，我也發現柳州距離崇左不遠，那個地方除了螺螄粉很有名外，也讓我想起一個還算熟悉的人……

　　到了龍門商會，進了辦公室中，顏玉珠便迫不及待地問我，真打算一個人去粵西的崇左市麼？

　　我說不去不行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哥被害，八天下來可是連唧唧都沒有了！

　　「要不告訴我爸？」顏玉珠沒心情搭理我的玩笑，憂心忡忡地問。

　　「沒用，反而容易激怒邊耀陽，真給你哥定個勾結恐怖分子罪就麻煩了……那邊確實是他說了算的，偽造一些證據別提多容易了！行了，別說這些沒用的了，趕緊幫忙準備一下，我隻有二十四個小時！」我催促道，「首先，給我弄一套防彈衣；其次聯繫丁妙音，借她家的私人飛機一用……」

　　「小漁！」顏玉珠的眼眶突然泛紅，張開雙臂抱住了我，聲音哽咽地說：「怎麼辦，我不想我哥出事，更不想讓你出事……」

　　「叫什麼小漁，叫老公！」我假裝闆了臉。

　　「老公！」顏玉珠的嘴巴一撇一撇，眼淚從兩腮慢慢滑落。

　　「怎麼回事，都總經理了還哭鼻子啊……丟不丟人？拿出你平時教訓手下的氣勢來啊！」我笑呵呵擡起手來，揩去她的眼淚，又說：「沒事，你老公江湖經驗豐富，對付一個軍痞不在話下！」

　　「真的嗎？」顏玉珠淚光閃爍，滿懷期待地看著我。

　　「真箇屁。」我心裡想，「人家是大軍閥，要人有人，要槍有槍，整個邊境都是他的地盤，我拿什麼去和他鬥？就是在你面前裝逼，故意扮出一副男子漢的樣子而已，顏玉璞是你親哥，總不能不救吧。唉，大男子主義真是害死人啊，明明沒把握還要硬著頭皮去上。」

　　但嘴上還是說：「當然啦，你總守著并州，不知道我在外面是怎麼打拚的！真的，比邊耀陽窮兇極惡一萬倍的壞蛋，我都見過不知道多少了！放心吧，肯定沒問題的，一定能帶你哥平安歸來！」

　　「好，好，那我等你……」顏玉珠當然信了我，再次擁住了我，淚如雨下。

　　雖然沒有什麼信心，但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，首先防彈衣是一定要穿的，邊耀陽可是能合法持槍，手底下也有許多的兵，這種能夠保命的玩意兒屬於必備品。

　　接著清點我身上的東西，尚方寶刀、十字弩、甩棍、止皿藥、紗布，還有能夠解除迷藥的玻璃瓶，都是能夠救命的東西，平時也總帶在身上，一樣都不能少。

　　丁家的私人飛機已經在路上了，很快就能將我送往崇左。

　　在這期間，陳永生恰好來彙報工作，看我正在穿防彈衣，便好奇地詢問怎麼回事。

　　我也沒講具體情況，隻說要去執行一個比較危險的任務。

　　陳永生一聽，便主動請纓，要和我一起去。

　　我當然沒同意，那邊是邊耀陽的地盤，真當人家的偵察兵是吃乾飯的？就算真的要找保鏢，也是二愣子最合適，二愣子的經驗比陳永生豐富多了。

　　看我拒絕，陳永生便說道：「宋董，那我教你一招，沒準關鍵時刻可以幫你的忙。」

　　我立刻問：「什麼？」

　　陳永生的臉頰微微聳動，接著張開嘴巴，一枚亮閃閃的刀片便出現在他舌頭上。

　　陳永生伸手，將刀片拿下來，沖我晃了晃說：「宋董，這招是當初在我家地窖，曲無痕手把手當初教會我的……記得以前他犯在咱們手裡，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嗎？就是用了這招！非常神奇，不怕搜身，還能過了安檢，你要不要學習一下？」

　　「好，我學！」我立刻搓著手道。

　　技多不壓身嘛，甭管這次能不能用得到，能學新的本事終歸還是有好處的。

　　「行，那我教你！」陳永生將刀片遞了過來，「宋董，您先含在嘴裡，注意千萬不要割傷舌頭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我看了看他手心中沾染著口水的刀片，在白熾燈下還閃著光澤，感覺有點想吐。

　　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……」陳永生終於反應過來了，趕緊將這枚刀片收起，接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塑料盒子，裡面裝著一摞鋒利的刀片，從中取出一枚遞給了我，「宋董，這回是新的了！」

　　我這才將刀片接過，同時調侃一句：「你沒事帶這麼多刀片幹嘛？」

　　陳永生嘿嘿一笑：「我喜歡的一個網路寫手總是卡文，每次寫到關鍵時刻就戛然而止……把我氣得不輕，尋思哪天弄到他的地址，非給他寄一盒刀片才行！」

　　「哈哈哈，那他活該！」我大笑著，按照陳永生的吩咐，將刀片塞到了嘴巴裡，平著放在舌頭尖上。

　　「宋董，看好了，先教你幾個簡單動作。」為了讓我觀摩清楚，陳永生把嘴巴張的很大，簡直可以塞下一個籃球，接著用舌頭含住刀片，先推到左邊，又移到右邊。

　　我也張開嘴巴，學著他的動作，推過來、移過去。

　　「非常好，接下來是前後……」陳永生滿意地點點頭，將動作稍稍提升了一些難度。

　　我也學著他的動作，跟著提升難度。

　　我倆都大張著嘴，為了方便觀察，離得還特別近，確保每一個動作都能看得仔細。

　　「……有點噁心。」顏玉珠在旁邊看了一會兒，便皺著眉轉身離開，坐在了沙發上。

　　兩個多小時後，丁家的私人飛機到了并州，我將刀片隱藏之法也學得差不多了，雖然還有些不熟悉，但對一個新手來說也夠用了。

　　「宋董，你可真是天賦奇才！」親眼見證了我的成果後，陳永生非常激動，「就這幾個動作，當初我學了不下兩個月，三天兩頭就得醫治一下舌頭……而你竟然這麼快就學會了，真是個奇迹啊！」

　　「真的？」我很納悶，畢竟在我看來並沒那麼困難，屬於「難者不會，會者不難」的技巧，本質來說並沒那麼複雜，隻要了解原理，再加以練習，很快就能掌握。

　　「當然是假的了，我都沒仔細看，隻是聽了一會兒，就學得差不多了！」坐在沙發上的顏玉珠幽幽說道，接著從嘴巴裡也吐出一枚閃著寒芒的刀片來。

　　我：「……」

　　「哎呀，顏總，不要戳穿我嘛，好不容易有機會拍一拍宋董的馬屁！」陳永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。

　　「唉，老實人也學壞了！」我輕輕嘆了口氣，接著又擺手道，「行了，不說了，準備出發！」

　　短暫的休息過後，在顏玉珠的陪同下，我便來到并州機場，丁家的私人飛機已經在等候了，航線當然也提前申請好了。

　　萬事俱備，隻欠東風。

　　「我再沒有跟著你打拚過，也知道邊耀陽一定很難對付，那可是有人有槍的大軍閥啊……」銀色飛機長長的舷梯下，顏玉珠抱緊了我的脖頸，腦袋靠在我肩膀上，溫熱的眼淚浸透衣物，直達最內層的肌膚，「老公，答應我，一定要和我哥平安回來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嗯，一定！」我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。

　　顏玉珠擡起頭來，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，突然湊了過來，吻上了我的唇。

　　這一剎那，我突然理解了從古到今那些「衝冠一怒為紅顏」「烽火戲諸侯」「從此君王不早朝」「愛江山更愛美人」的帝王將相了，面對如此魅惑誘人的香吻，哪個男人頂得住啊，必然是要什麼給什麼，有什麼送什麼了！

　　這個吻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，顏玉珠才放開了我。

　　我也轉身，上了飛機。

　　兩個多小時後，抵達粵西的崇左機場。

　　不同於北方的深秋天氣，這裡的氣候依然無比炎熱，畢竟是標準的亞熱帶。下飛機前，我便把外套脫掉，一個人走下舷梯，接著給邊耀陽打了個電話。

　　第一次和邊耀陽通電話時還是上午，現在已經是傍晚了，天邊隻剩半個太陽還在苟延殘喘，整片大地陷入將暗未暗的狀態中，彷彿籠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紗罩。

　　「哈哈哈，說好二十四個小時來了就行……不到十二小時，宋董竟然就到了！」電話裡，邊耀陽開心地笑著，「好好好，我現在就派人去接你！」

　　走出機場，不到半個小時，便來了一輛軍用的吉普車。

　　車上有三個士兵，個個都背著槍，穿著灰色的迷彩服，臂章上均是山茶花的標誌，這種花朵據說開遍了整個邊境。

　　問清楚我的身份後，他們便讓我上了車，一個士兵開車，兩個士兵一左一右，坐在我的身邊。

　　車子「嗡嗡嗡」地向前開去，很快便離開崇左市區，在郊區行了一陣子後，一座恢弘盛大的軍區便出現在我的視線裡。

　　乍一看，這座軍區和其他地方的軍區並沒什麼區別，但是仔細觀察，也能發現微小的不同，比如無處不在的山茶花標誌，門口甚至還豎了兩尊邊耀陽的雕像，從髮型到外貌都栩栩如生，衣服的紋理都清晰可見，宛若真人一般。

　　無論邊耀陽對邊境的貢獻有多大，活著就給自己塑像，他也是真的牛！

　　據說這樣的軍區，在邊境有好幾座，從粵西到滇省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，確實算得上是手握重權，比起當年的「平西王吳三桂」都不遑多讓了。

　　紅樓信任他，才給他了這麼大的權力，他卻居功自傲、自命不凡，屢屢做出超出界線的事。

　　實在該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