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酒吧內部,葉桃花等人還在嗨著,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下,同時繼續暗中觀察馮志明那幹人。
看我平安回來,馮志明自然挺納悶的,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,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打給段逸飛的。
段逸飛肯定接不了,人已經昏過去了嘛,估摸著是段星辰接了電話,就見馮志明交流了幾句後,便帶著一幹人匆匆離開現場。
我們就在酒吧繼續玩著,各種嗨、各種跳,葉桃花開心極了,沒事就來鬧一鬧我,在我身上蹭來蹭去。
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,梁國偉突然擠到我身邊來,神色匆忙地說了幾句話。
我立刻跳起,急匆匆奔出酒吧。
大家也看出不對勁,紛紛跟了出來。
一眾人跟著我來到醫院,就見賀超剛剛從手術室推出來,本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又被人砍了個稀裡嘩啦,和他一起受傷的還有漁利金融公司的幾個兄弟。
——今天晚上我們去酒吧玩,隻留了幾個兄弟照顧賀超,萬沒想到突然被人襲擊,還好本來就在醫院,出了病房直接推進手術室!
幾人都被砍得挺慘,其中一個兄弟的手都斷了,好不容易才接上的,但肯定沒有以前那麼靈活了。
對這種人,漁利金融公司都是有撫恤金的,但是錢再多也換不回人家一隻健康的手啊!
我幾乎要氣炸了,眼睛也是一片通紅,等賀超一出來,就問他是誰幹的?
「林……林昊然……」賀超躺在手術車上,面色慘白、氣若遊絲地說:「尹老爺子派來的……說我不聽話,給我一點教訓……不好意思了小漁,連累你的兄弟了,他們為了保護我,也挨了刀……」
「沒保護好你,是我的失職!沒事了兄弟,你好好休息吧,接下來的事交給我!」我長長地呼了口氣,又拍拍他的肩,讓人將他送回病房。
這一次確實是我失算了。
怎麼都沒想到,尹大道還敢派人過來,這是真不把我當回事、也不把雲城當回事,就跟他們家後花園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!
兇中的一腔怒火,必須要找個發洩地了!
走廊上,葉桃花、包志強、楊開山、杜斌等人都圍著我,說小漁,別猶豫了,直接殺到鶴城幹他們吧,不然雲城社會人以後都擡不起頭來了。
在當今這個時代,「社會人」雖然是個貶義詞,大家提起都是鄙夷的態度,但也確確實實代表著我們的身份。
尹大道挑釁的不光是我,也是整個雲城的圈子!
我的目光掃過他們一個個人,極力壓制心中的怒氣,說行,大家都先回去,明天等我通知。
眾人便紛紛離開,我便走到樓梯間去,給段星辰打了個電話。
「喂……」半晌,段星辰才接起來,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。
「老哥,小飛怎麼樣了?」我問。
「醒過來了,沒有大礙,就是有點腦震蕩,醫生說是休息幾天就好……其他都是外傷,得慢慢調養了。」段星辰沉沉地說。
「……不好意思了老哥,當時確實有點衝動。」我誠懇地道歉。
段星辰的兒子,按理來說我不該打,但一想到他準備用槍崩我,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了!
「沒事,多虧了你,不然這孩子肯定釀成大禍!當然,主要是怪馮志明那個混蛋,他騙我兒子說殺了你也能搞定後事!唉,什麼人啊,純純是個王八。」段星辰嘆著氣,顯然也挺悲催。
我沉默著,沒有說話。
馮志明騙人固然有錯,可你兒子這麼容易就被忽悠,是不是也該去檢測一下智商啊?
當然看段星辰的態度,他還是很溺愛這個兒子的,出了麻煩也是從別人身上找問題。
算了,和我沒有關係。
「老哥,問出尹大道背後的人是誰了麼?」我換了個話題。
「沒呢,他還是不肯說……再等等吧,隨後我去鶴城一趟。」
「別了老哥,我已經打算跟他開戰了。」
我把剛才發生在醫院的事講了一下。
「有這種事?!」電話裡,段星辰有些激動起來:「我都跟他說了不要找你麻煩,他也答應我了,怎麼還這樣子?等著,我聯繫他!」
「沒有老哥,他沒找我。」我說:「他找的是賀超,但把我幾個兄弟也打傷了……這口氣,我肯定是咽不下去了,葉桃花他們也都挺生氣的,覺得這幫鶴城的人實在沒有規矩,隨隨便便就跳過來傷人,大家確實沒法忍了,要到鶴城走一趟去!」
段星辰沉默一陣,似乎也知道勸不住了,隻能嘆了口氣說道:「好吧,打算什麼時候行動?」
「不出意外的話,明天就準備出發了……但具體怎麼做,我還沒有想好!」我如實道。
「這樣吧,我給你個手機號碼,到時候你聯繫他,應該可以幫你的忙!這人是我朋友,可以信任。」
「好!」
記下段星辰提供的號碼後,我又打電話給徐天翔。
他已經睡了,但還是接起來,迷迷糊糊地問我怎麼回事。
我同樣把賀超的事講了一下,說準備和葉桃花他們一起去鶴城了。
「去唄!我給你個號碼,找他就可以了!這人承過我情,儘管用他就行。」徐天翔說了差不多的話,也提供給我一個手機號。
正常,到了段星辰和徐天翔這個身份,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外地朋友,更何況鶴城和雲城距離不遠,兩地常有往來。
「好。」我同樣記了下來。
當天晚上,我回到家,幾乎一夜沒合眼。
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八點,我給顏玉珠打電話,說要請幾天假,營銷部的事情,暫時交給齊恆處理,這小子最近越來越不錯,再多做點業績就可以做大組長了,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關傑、易文靜等人服氣。
接著,我撥通段星辰提供的電話號碼,自我介紹過後便問他尹大道在哪裡?
這個人說:「黃河大酒店,他在這裡有一間長包房……但也不是時時都在,而且門外、樓下一直有人把守。等你來了聯繫吧,我再提供詳細情況。」
「好。」我便掛了電話,又撥通徐天翔提供的手機號碼。
同樣的自我介紹和同樣的問題,對方給了差不多的回答,也提到了黃河大酒店,以及門外和樓下的保鏢。
「行,那就去了再說。」我再一次掛掉電話。
兩人都提到了黃河大酒店,看來這個位置是沒錯的,尹大道就住在那。
我又撥出去第四個電話。
但讓我意外的是,鈴聲竟然在門外響起了!
我吃驚地奔出卧室,又把房門打開,就見向影果然站在樓梯間,一隻手拿著「滴鈴鈴」響個不停的手機,一隻手拎著個銀色的保溫桶,正一臉尷尬地看著我,還努力地笑了一下。
金燦燦的晨光透過樓道裡的窗戶,正灑在她那張堪稱白壁無瑕的臉上,就連脖子上的細小絨毛都一清二楚,眼睛、鼻子、嘴巴恰到好處,果然是全方位無死角的美啊!
要不是心裡有事,我都想親上去了。
「……來多久了?」我無奈地說道。
「沒……沒多久……」一看到我,向影的臉就紅了。
「你覺得我信嗎?」我嘆著氣,隻有心疼:「知道我今天要找你,所以就提前過來了?」
「嗯……」向影輕輕點頭。
「早來了就打電話嘛,一直站在門外幹嘛!進來吧!」我側了一下身子。
向影邁步走了進來,先把保溫桶遞了過來,我也沒有客氣,直接坐在餐桌上吃起來,照舊是包子和雞蛋湯。
我平時不吃早餐,但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麼。
向影左看右看,發現我還沒疊被子,便走過去幫我疊了起來。
我趕緊說:「不用啊……」
「沒事沒事……」向影手腳麻利,不一會兒就疊好了,完全沒有富家小姐的做派,還幫我收拾了幾件四處亂丟的衣服,看到有髒了的內褲和襪子也隨手拿去洗了。
「這個是真不用……」我趕緊上去搶。
「沒……沒關係……應該的……」向影紅著臉把我推開了,確實一點都沒嫌棄。
吃個飯的功夫,家裡猛地煥然一新,就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,我的心中忍不住大發感慨,心想有機會也去向影家疊被子、洗衣服。
等我倆都忙活完了,向影乖巧地坐在我對面,兩隻手都規矩地放在膝蓋上,顯然在等著我提出問題和要求。
我便說道:「鶴城黃河大酒店,是你家的產業嗎?」
如果是,那我可要省不少勁了。
結果向影搖了搖頭:「不是。」
我在心裡嘆了口氣,心想果然沒那麼巧,哪能每次都正好啊,純純想美事呢……
向影又說:「但是……」
聽完向影但是後面的話,我才目瞪口呆:「真的?」
向影點了點頭:「真的!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的忙……」
我哭笑不得地說:「能不能幫上忙,有他消息也挺好的……對了,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?」
向影認認真真地說:「隻要和你有關的人和事,我都盡量調查清楚,萬一你哪天用得上……」
心中自然是滿滿的感動和溫暖,忍不住張開雙臂將她擁在懷裡,柔聲說道:「小影,謝了!」
短暫的溫存過後,又迅速進入主題。
我問她在鶴城有沒有賓館、旅店之類的產業,盡量離黃河大酒店近一點,能夠確保我們的安全和隱私。
向影說有,但是不大,住不了太多人。
我說有就行了,擠擠也沒問題。
我倆商量了一陣子,有了結果之後,向影便起身離開了。
我將她送到門口,眼睜睜看著她走了兩步。真的不多不少,就兩步。然後掏出鑰匙,打開了對面屋子的房門。
「???」我一臉疑惑:「什麼意思?」
「我……我在對面住啊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一陣無語:「什麼時候租的?」
「昨天,不過不是租的……我買下來了。」
「……」這裡的房子雖然很破,但因為是老城區,還挨著學校、公園之類,價格真不便宜,每平米上萬了!
這也太任性了。
「買這幹嘛,我也不是一直在這裡住……」我愈發無語。
「沒關係啊,你住哪裡,我再買一套就好了,反正資產這東西越多越好,自己不住還能租出去嘛……」向影紅著臉說。
「……好好好,真有商業頭腦!」我沖她豎了下大拇指,真是被自己窮笑了。
正說著話,「噔噔噔」的腳步聲響起,一個渾身OL裝的都市麗人踩著高跟鞋走了下來。
我再度看得目瞪口呆。
「我住樓上,有時間多見面……好了,上班去了。」顏玉珠面色清冷,越過我們二人以後,徑直下了樓去。
顏玉珠離開了,向影也回房去,徒留我一人站在門口輕咂著嘴。
「嘿,絕了!」我搖搖頭,關上房門、回到屋中。
接著,分別給葉桃花等人打電話,說每人準備十個左右的兄弟跟我到鶴城去。另外梁國偉等人也通知到了,同樣一起前往鶴城。
當天下午,我們便分批次潛入鶴城,接著又神不知鬼不覺地住進向影家的一間賓館。
除了幾位大佬住單間外,其他平均五人一個房間,床位不夠就打地鋪,盡量濃縮在同樓層,房間也都挨在一處。他們問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,我還是說不著急,等我消息。
站在玻璃窗前,幾乎可以俯瞰整個黃河路,也可以看到不遠處的黃河大酒店。
在鶴城,黃河路是一條挺熱鬧的馬路,各種商鋪琳琅滿目,從早到晚人聲鼎沸,各種娛樂場所比比皆是,當然也少不了遍地的旅館和餐飲。
安頓下來以後,我便給段星辰提供的號碼打電話,說我已經到鶴城了,問他現在尹大道的情況如何。
他說尹大道一大早就出去了,估摸著晚上能回來,又問我住在哪。
我看向東南角的一棟建築,說:「德風賓館。」
他說好,等尹大道回來,第一時間就通知我。
掛了電話,照例又打給徐天翔提供的號碼,得到了一模一樣的答案,說尹大道出去了,有消息立刻告訴我,又問我住哪裡。
我看向西北角的一棟建築,說:「藝朵旅社。」
收起手機,我便繼續站在窗前,同時觀望著兩個建築的動靜。
約莫一個多小時後,得到答案的我嘆了口氣,隨即起身下樓來到附近的一家餐廳。
等了一會兒,一個皮膚白皙的青年走了進來,站在門口左看右看。
我招招手,說這裡!
張秀梅快速走了過來,坐在我對面笑嘻嘻說:「小漁,稀罕啊,咋想起來找我的?」
「來這裡辦點事,順便給你打個電話!」我也笑了起來。
老友相見,總是充滿歡樂。
自從他帶著已經懷孕的李蕊蕊私奔,我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面了。
「關鍵是你咋知道我在鶴城,我也沒跟你說過啊!」張秀梅滿臉疑惑。
「我不光知道你在鶴城,還知道你在黃河大酒店的客服部做領班!」我神秘一笑,盡顯高深莫測。
「你怎麼知道的?!」張秀梅瞪大眼睛。
我怎麼知道的?
當然是向影告訴我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