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念雪仔細想了下，竟然無從反駁。
“也不怪你，誰讓冥弈那孩子，長得太好看了些，就算是娘親看了，也喜歡得緊。”淩雪薇故意可惜道，“若是沒有你爹爹在，若是娘親再年輕個千歲，我就去追他！”
“娘親！”
對于娘親這經常時不時語出驚人的毛病，夜念雪還是有些習慣不能。
“你這話可别讓爹爹聽見了，不然今天可沒你好果子吃。”
“哼，我會怕他？”
“哦？“夜念雪眼珠子轉了轉，作勢要起身，”娘親不怕？那我這就去告訴爹爹！”
“哎哎，乖綿綿，娘親錯了，你回來……娘親可不想面對那個醋罐，你娘我還想多活幾日……”
淩雪薇沒說幾句豪言壯語，馬上就慫了。
夜念雪忍俊不禁，撲哧一下笑了。
淩雪薇嘴角微勾，捏了捏寶貝女兒的臉，“我們綿綿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了，多笑笑，娘親喜歡。”
“娘親……”
知道娘親是用她的方法逗她開心，夜念雪感覺心中暖暖的。
終于她好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，對着淩雪薇吐露起了心事。
“娘親，就算我喜歡他，可是……他卻不是真心喜歡我？”
淩雪薇一臉好奇，“為什麼這麼說？”
“他、他騙我！”
既然都已經開了頭，夜念雪像是終于打開了閘口一般，再也沒了顧忌的傾訴了起來。
這些天，一直積壓在心中的郁結，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娘親溫柔的聲音，讓她徹底放松下來。
“怎麼回事？能跟娘親說說嗎？”
淩雪薇頓頓勸導，也不催促，隻耐心地等着。
于是，夜念雪就将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。
事無巨細。
等說完，都不知不覺半個時辰後了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淩雪薇沒想到，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。
點點那個臭小子，看來是真皮癢了，竟然跟着冥弈一起來坑自己的妹妹！
女兒看不出來，不代表她看不出來。
恐怕是冥弈想用自己安危，來讓綿綿看清自己的内心，雖然偏激，但不得不說，他是真的很了解綿綿性格。
綿綿一直被他們寵愛着長大，這麼多年來，基本上沒有碰到什麼挫折。再加上夜墨炎和點點的放縱和溺愛，所以養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。
别看她已經快千歲了，可性子依然像個孩子，更别說是，懂得情愛了。
而冥弈那孩子，又有那樣的身世。他看似孤傲，其實内心很自卑，特别是遇到風風火火，衆星捧月般長大的綿綿，更是躊躇不前，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。
淩雪薇尋思着，應該是他們關系陷入冰點，或者鬧了什麼矛盾，讓他不得不铤而走險，用了這種方式來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。
隻是，兩個都是完全不通情愛的，根本不知這麼做，隻會将對方越推越遠。
淩雪薇隻是通過綿綿描述，就将事情猜測了八九不離十。
其實，她也沒資格評判什麼，感情，是兩個人的事，就算她是綿綿娘親，也不該插手。
隻是，她不願看到女兒傷心難過。
“綿綿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從前他的忽冷忽熱，忽遠忽近，是有原因的？”
“還能有什麼原因？我看就是他故意耍我開心呢！”
夜念雪越想越生氣。
淩雪薇安撫她，随即到，“你也說了，他身世坎坷，體内有着一般狐族，一半人族皿脈。你不知道，他這樣的在狐族，是會遭受排斥和欺辱的，狐族的人會覺得，他半妖之皿，玷污了狐族高貴的皿脈。之前你提到過那個狐族的大長老，他的态度，就代表了一切。”
夜念雪不解，“可是……半妖怎麼了？擁有一半人族皿脈又怎麼了？他仍然是他啊！”
淩雪薇歎息。
“傻女兒，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？這世上，多的是狹隘，偏激，自私冷漠之人。他們隻重視身份，尊卑，皿脈，而不是在乎你這個人。特别是白狐族，本就是上古遺族，最重視皿脈純淨，他們是上古真神，曾經是主宰世界的種族。一朝敗落，人丁凋零，所以他們更無法容忍，狐族的人與其他種族通婚，甚至對方還隻是個最普通不過的，連修士都不是的尋常人。”
淩雪薇一點點給女兒講道理，“就算如今共和洲建立，人們的思想在逐漸轉換，但有些古老的世家和種族，依然存在着皿脈及王的思想。冥弈身世孤苦，他在白狐族中，受到太多白眼，冷漠，欺淩，後來更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，死于陰謀和戰場。他年幼的心靈定然遭受很重的打擊，所以他才會一心想複仇。”
夜念雪垂頭，唇微抿。
“我想，他心中或許是因為自卑，才會對你忽近忽遠。”
“自卑？怎麼可能？”
夜念雪怎麼都不相信。
冥弈，自卑？
這兩個詞，是根本不可能放在一起的好嗎？
“娘，你一定搞錯了！冥弈他怎麼可能自卑啊？你又不是沒見過他，他一張臉上都寫着，我、很、傲，好嗎？”
淩雪薇不由好笑，“你啊，看人不能總看表面，有時候，人越是缺什麼，越喜歡表現出什麼。誠然，這可能也跟他本身的性格脫不了關系……”
“娘親是說，他看起來高冷倨傲，對我愛搭不理，實際上，是因為他自卑？”
“沒錯。”
“你好好想想他主動找你時的神态，眼神。還有他為何會忽然冷漠？又為何忽然發怒？”
随着娘親引導，夜念雪陷入沉思。
“綿綿，看一個人，不能通過眼睛去看，而是……這裡。”
淩雪薇點了點她左兇的位置。
夜念雪的心頭一動，想起他們争吵時，冥弈憤怒之下，一閃而過的複雜。
還有他最後，多次欲言又止的樣子……
看女兒陷入沉思，淩雪薇悄無聲息起身離去，給她留下單獨的消化的空間。
孩子大了，有自己的小愁緒了。
淩雪薇一方面欣慰的同時，又有些失落。
突然感慨起來了，淩雪薇覺得有些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