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绾看到籠裡有一隻病恹恹的鹌鹑，眉頭一皺。

　　麻利的打開籠子，把裡面那隻鹌鹑抓了出來。

　　順手遞給周嬸子，讓她處理掉。

　　丢了或者拿回家吃都行，反正不能繼續留在這裡，怕影響其他鹌鹑。

　　完事後，沈绾又囑咐道：“周嬸子，麻煩你這兩天多檢查一下，要是還有其他像這樣病恹恹的鹌鹑，一定要馬上拿出來。”

　　畢竟這些鹌鹑，都是十來隻一起養在籠子裡，而籠子又挨着籠子。

　　要是一傳十，十傳百，那她可就損失慘重了。

　　再說了，劉主任那邊安排的檢查員，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來。

　　要是因為一兩隻病鹌鹑，檢查沒過。

　　錯過了這次機會，她就是哭都沒地兒哭去。

　　周嬸子趕忙點頭：“知道了沈绾侄女，我一定好好檢查。”

　　同時在心裡疑惑。

　　奇了怪了，之前她檢查的時候，這些鹌鹑還好好的啊。

　　怎麼突然就病了一隻。

　　沈绾見周嬸子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。

　　又把其他籠子裡的鹌鹑，一一檢查了一遍。

　　确定其他的鹌鹑沒問題後，這才離開老屋。

　　吃過午飯，沈绾扶着自行車出了門。

　　她先去了趟國營食堂，朝向松問了一些關于交易市場的事。

　　向松在國營食堂正百無聊賴。

　　看到沈绾來了，趕忙迎了上去。

　　沈绾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，朝向松道：“你們今天的生意不太好。”

　　向松苦笑一下：“别提了，這段時間都是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，得過且過吧，指不定哪天就關門了。”

　　說完，向松朝沈绾道：“今天不是送山貨的日子，你來找我有啥事？”

　　沈绾一口氣問了好幾個，關于交易市場的問題。

　　向松一一解答後，朝沈绾道：“你就放一百個心吧，你那天先是出其不意的把飯準備好。”

　　“然後又送了我們不少做好的鹌鹑，人情世故被你拿捏得死死的。”

　　“回鎮上的路上，劉主任還不停的跟我誇你懂事。說鹌鹑味道好，正好帶回家給他家人孩子嘗嘗。”

　　“就劉主任那态度，你這事穩得不能再穩。隻要過了肉檢，就等着去交易市場撿錢吧。”

　　向松給沈绾打包票，兇脯拍得啪啪響。

　　沈绾放心了不少，臉上也揚起笑容。

　　她先給了向松60，又承諾剩下的錢，隻要一拿到檔口馬上給。

　　向松剛開始的時候，還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　　但當他接過錢的那一刻，腦袋裡浮現一個念頭。

　　這錢掙得，可比在國營食堂當經理快多了！

　　向松像是打開了新大陸。

　　突然覺得，以後不當食堂經理，跟沈绾一樣做個生意也挺不錯。

　　沈绾在向松那得了準話，扶着自行車離開。

　　她停在國營食堂門口，略微想了兩秒。

　　然後就騎上自行車，朝農機廠的方向去了。

　　農機廠距離國營食堂不是太遠，車程不到十分鐘。

　　沈绾将自行車停在農機廠外面，走到傳達室門口。

　　沈绾看到傳達室裡的安保老頭，正要開口。

　　那個安保先一步說道：“你是顧衛東的媳婦吧？”

　　沈绾一臉驚訝：“大爺您怎麼知道，我第一次來。”

　　安保大爺得意的擺手：“農機廠早就傳遍了，說顧衛東媳婦好看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樣。特别是那雙眼睛，亮得像是會說話。”

　　之前安保大爺覺得，那是年輕人沒見過什麼世面，瞎吹的。

　　如今看到沈绾，倒是信了。

　　顧衛東這小子，有福氣。

　　難怪要把媳婦藏得嚴嚴實實的，不讓别人看到。

　　安保大爺擺擺手：“行了，既然是顧衛東的媳婦，那就不用登記了，快進去吧。”

　　沈绾沒想到安保大爺那麼爽快。

　　朝安保大爺道了個謝，徑直進了農機廠。

　　農機廠比起旁邊的紡織廠、鋼鐵廠，規模小了不少。

　　因此人也不是特别多。

　　但有趣的是，每一個從沈绾身旁走過的農機廠工人。

　　都是愁眉苦臉的，像是遇到了什麼苦大仇深的事。

　　沈绾俏麗的臉龐，在一衆灰撲撲的工作服裡格外紮眼。

　　她在觀察那些工人的時候，也有人在悄悄觀察她。

　　其中有人反應過來，沈绾是誰後，立刻轉身朝工作間跑去。

　　沈绾随便叫住一個，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小夥子：“同志，請等一下。”

　　那男人看到沈绾，本來無精打采的臉，頓時鮮活了起來。

　　他咧嘴露出八顆牙齒：“這位女同志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？”

　　沈绾問出了自己的問題：“我看你們農機廠這些人都死氣沉沉的，請問是遇到什麼事了嗎？”

　　但凡是農機廠的人，最近就沒有不發愁的。

　　但被漂亮小姑娘關心，自己卻是獨一份。

　　那個男人立刻打開話匣子，跟沈绾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。

　　他道：“可不是遇到事了嗎！前幾天，上面發了通知，說咱們農機廠經濟效益低下，沒有存在的必要，決定把咱們給取締了。”

　　那個男人憤憤不平：“對，我們農機廠确實沒掙什麼錢。但那是因為，我們修一次機器，能保證它十年八年不壞，這難道不是好事嗎？”

　　“非得讓我們在修東西的時候，給人留給什麼暗病，坑得人家三天兩頭來我們這才好？”

　　“再說了。”那個男人又道：“我們之前就研究出來了，讓農機廠多掙點錢的法子。”

　　“好不容易熬到最近政策放開，正準備甩開膀子好好幹呢，誰知道上面給來這一出！”

　　沈绾聽着男人抱怨了一通，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。

　　沒想到，鎮上開始搞社義市場經濟後，第一個受到沖擊的國營廠，就是農機廠。

　　難怪，顧衛東最近，整天忙得不見人影，回來的時候還滿臉疲憊。

　　原來是因為運氣不好。

　　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，結果找到的卻是夕陽工廠。

　　沈绾朝那個男人問道：“原來是這樣，那我知道了。對了，同志請問你認識顧衛東，知道顧衛東在哪裡嗎？”

　　那個男人剛想問沈绾。

　　她是跟顧衛東是什麼關系。

　　下一秒，顧衛東的聲音，就在他背後涼飕飕的響起：“我在這。”